第50章 贵族与奴隶
夜色如墨,夜风拂动矮矮的灌木枝叶,沙沙作响,黄沙也卷成了旋。
大片戈壁上月光肆意洒落。
牛车的干草上侧卧着一个少女,她身着织金裙;车头坐着一个少年,他裹着白麻布,握着缰绳。
摇摇晃晃间,米竹伸了个懒腰,“颠了一路了,我们到了下一座城便直接落户吧。”
无厄长舒一口气,这姑奶奶终于松口了。
他们一路往西南而来,路上运气相当好,捡了不少金银珠宝,甚至还捡到了衣袍,就是米竹身上那袭织金裙。
可米竹一直不肯歇脚,说是心底不踏实,还未到,不该停。
这次终是要歇脚了,无厄不禁拔高了音调,“那就到下座城住了。可是这都走了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是大片戈壁滩”
抬手摸了一把脸,竟然都是沙粒,他埋怨,“又不是没有银两,买马车不是快多了”
米竹坐起身,笑道:“坐牛车别有一番风味。我可不是急躁之人。”
说着,她又卧在干草堆上,望着满天星河。牛车已经这般慢了,那只狐狸竟是还没跟上来。
无力地合上眼,米竹深呼吸。罢了,不是正合她意吗
待到寻回所有记忆,便独自隐于山林,与鸟兽鱼群做伴。
“米竹姑娘,看,有座城!”喜上眉梢,无厄露在白麻布之外的一双眼满是惊喜,他抬手又抽了老牛一下。
拉车的老牛对着长空哞叫,牛头就要去拱他,他急忙往车里挪,“诶诶诶,失礼失礼,是我激动了,是我的错……”
米竹窝在干草堆里发笑。
戈壁滩上的一座古老城池——狮铜窟,正在举行游灯节,他们燃着篝火,举着火把,画着异域妆容,戴着金银头冠。
二人入了城,竟然也无人阻拦,他们跳下马车,在灯火通明的城里逛了起来。
无厄举起摊贩的一把弩,握在手里来回调试,眼里满是惊讶,“米竹姑娘!你看看,这多精湛的技艺。”
闻声而来,米竹掏出一路上捡来的碎银,想买下,却见守摊子的老叟直接跪了下来,嘴里说着一连串他们听不懂的话。
“老伯,您这是做甚,快起来!”米竹急忙去搀扶老叟,担心被讹,更怕招惹事端。无厄也一把将弓弩还回去。
老叟已经颤抖地拿不稳手里的小刻刀,跪着不肯起,依旧嘟囔着无法听懂的语言,还将那把弓弩强行塞给无厄。
推搡着,米竹似乎理解。
这是要送他们弓弩
米竹示意无厄接着弓弩,果然,老叟面色有所缓和。她将银钱收回荷包,领着无厄离开,不时回头张望。
老叟捂着心口大喘气,似乎心有余悸。
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无厄呆愣地握着弓弩,“这是何意对待外城人如此热情吗”
“这可不似热情,更像恐惧。”米竹环顾四周,街上挂满彩纸糊成的花灯,繁华之余透着一股诡异。四周此起彼伏都是听不懂的语言。
身旁几个听到米竹说话的青年急忙躲开,他们穿着暗红色的异域服装,头戴细边的金冠。
米竹看着周围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人群,顿时觉得迷惑,为何这狮铜窟的人如此恐惧他们
正思索着,一个身影直接撞上了她,还在骂骂咧咧,“闪开啊!一群贱奴!”
米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却是被人扶住,一双宽厚的大手在她站稳后即刻松开。她转过头一看,只瞧见半张银面具,心间一颤。
还来不及追上去,撞到人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面如土色,“一群贱奴!都让开啊!”
无厄一把拎起他的前襟,“嘴怎么这么脏呢”
男人头上顶着歪斜的繁复金冠,一张脸上满是错愕,声音带着惊诧,“你也是贵族”
米竹与无厄对视一眼,俱是蹙着眉不语。
本就捂着腹部的男人身子一弓,面色更白,不耐烦地一拍无厄的手,“松开,有事去寻姬家讨要赔偿,本公子现在有急事!”
无厄看不惯他这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盯着他慢悠悠道:“有何急事”
光脚的不怕穿鞋。无厄在世间踽踽独行,倒是十分硬气。
男人已经说不太上来话,声如虫鸣,“本公子要……”
倒不是故意找茬,无厄是真的没有听清楚,他凑过去再问,“你要什么?”
面上发白,似乎即刻就要眼睛一翻昏死过去,男人卯足了劲,唾液飞溅地吼了出来:“我要去茅房!”
四下突兀地静了下来,“噗呲”一声,人群里有小孩发笑。
无厄悻悻松开他,无奈道:“这样啊,那你走罢,哈哈……”
男人捂着腹部,瞥了一眼米竹,抬起一只手卸下自己头上那副金冠,丢给米竹,“你,戴上这个,替本公子去祭祀礼。”
米竹借过繁复华丽的金冠,倒是喜欢得紧。
“还有你,带我去寻茅房。”
无厄翻了个白眼,呵呵冷笑,“自己不会去吗我可不知茅房建在何处。”
正欲发怒,他捂着腹部,膝盖一弯差点栽倒。
无厄拖起他的后领,挤出拥挤如潮的人群,憋着一口气。这大脾气的贵族小子真是让人气极。
米竹将金冠戴在自己头上,笑着推他离开,“去吧,小心点。不然他可就当街丢面子了。”
是了,相比米竹,该注意安全的是无厄。
戴上金冠,米竹便消失在人群中,寻到了男人所说的祭祀礼。
大街上铺满鲜花,数排男男女女身着金色华服。男人头戴繁复的金冠,赤裸着上身,手臂上架着弓弩。女人戴着叮铃作响的雕镂银冠,抹胸露腰长裙。
他们簇拥着一辆牛车,车上载着木制狮子,栩栩如生。
“你就是姬潇找来到替补怎么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