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04
然后，他直接就疯了。
因为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真实了！！
即便只是一个昏暗的场景，即便这个场景目前很狭窄，即便只是看到场景，还不算游戏开始。
收破烂也很肯定，他这次必然是淘到宝了，这游戏牛逼大发了。
原因无他，就是作为一个游戏主播，收破烂对游戏可太懂了。
寻常全息游戏，在入场时，通常喜欢用亮堂的场景直入主题，并且在之后的游戏过程中，很少给到玩家黑夜景观。
普通玩家可能想不到那么多，但像收破烂这样的游戏老油条就知道，这根本原因，是漆黑的全息场景色彩相近，十分难做。
而亮堂的场景相比之下会好做许多。
举例收破烂之前玩过的一款全息游戏，那厂家为了掩盖明度渲染模糊问题，直接采用强烈的色彩对比进行区分。
npc头发红的，眼睛绿的，皮肤黑的，衣服紫的，再站在金色的房间里。
整个就一彩虹桥，虽然整体调低了明度，不至于刺眼，还得到了一波可可爱爱的夸赞。
但由此也可见，有多少厂家在想办法避免昏暗场景中，色调太过一致时，景物直接变成难以区分的一坨不明物，的问题。
可这款游戏就不一样了，上来直接给你黑夜场景。而且做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能在夜间也清楚看见物体的区分！
不仅如此，玩家的所有触感，还都设计到了极致！
完全没有出现摸到什么东西半天才传来隐约触感的情况，游戏景物不会和玩家感官断层！
就说收破烂因为激动，不小心在黑暗中磕到脚之后，眼泪立马就痛飞出来了！
还有身上那粗糙到磨皮的破衣裳，和脚下的破鞋触感。
这简直不像是在玩游戏，而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给人带去强烈的新鲜感与刺激感。
收破烂一边捂着脚抹眼泪，一边在内心感慨。
从今天开始，这款游戏和这款游戏的制作组，就是他心里永远的神了！他下线后立马就去发烧友论坛里吹爆！！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搞明白，他现在在哪，这款游戏到底要怎么玩？
顺着这个想法，收破烂奇怪地看了眼黑暗的四周。
是这样的，他原本只有六千多粉丝，是那波视频热度之后，粉丝量才翻倍变成了一万五。
虽然再后来流量跌了，粉丝也掉了，但直播时稳定几百个观众还是没问题的。
收破烂不觉得自己那么兴奋的呐喊会连一个观众都带不进来，所以为什么眼下这个黑暗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呢？
玩家面板也调不出来。
不会又出生点错误吧？
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分明走了正常游戏起名捏脸的流程啊。
那就是不止一个出生点？还是这其实是款单机游戏？
收破烂这么想着，好奇地在杂乱房间里摸索前进。
然而里边又黑又拥挤，看不清还让人束手束脚。所以当收破烂好不容易在狭窄空间里摸到一条门缝时，连忙悄悄打开了一些，朝外看去。
……这时候，过分真实的弊端就出来了。
寻常游戏怎么捏脸也不影响游戏体验，但这款游戏，瞎捏脸是真的会影响游戏体验的！
猥琐向上眯眯眼什么的，视野是真的窄啊！不仅窄，收破烂为了看清外面，还不得不低下头来，瞬间挤出八条抬头纹。
这特么……
总之，等麻烦眼渐渐适应黑暗环境之后，收破烂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类似耳室的地方。
因为他在门缝里，看见外边是个拱门。而拱门之外，则貌似有更大的空间。
那片空间很静，也很黑，好像没有其他人，光线同样暗淡。
这环境就有点像以前玩过的丧尸平游了。
说实话，平游里加上鬼叫的bgm收破烂都不怕，可眼下的真实度与僻静度，不加bgm他内心也有些害怕。
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身临其境吧，毕竟连痛感都那么逼真，怪刺激的。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其他玩家。
收破烂正有些踌躇，突然记起他的家人们可还在看着他呢！
虽然这硬核游戏和其他游戏不一样，视线右上角好像没有直播标闪烁，刚刚捏脸的时候也没有，收破烂都不确定他的直播有没有被接驳进来。
……但不管了，就当观众们在陪他吧！
思及此，收破烂轻咳一声壮胆，调整调整破衣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响。
外边和里边一样安静，竟还有回声。
收破烂下意识贴着墙走，低声：“家人们，我进来了。我跟你们讲，这个游戏是真的牛逼！捏完脸之后，我的出生点直接就是个夜色房间，贼特么真实，老骨灰都懂这玩意有多不容易，就是空间有点儿小，不知道你们刚看见没。”
“然后离开房间后，这外边应该是个拱门吧？做得还挺好看。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啥错，我没看到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你们是都没点进来，还是这是个单机游戏？面板也没有，我靠，总不能是我穿--”
收破烂话没说完，一道弱弱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你好？”
收破烂吓了一跳。
转身一个猛低头才发现，原来拱门往里走，总共有并排的两个房间。
他之前出生的窄小房间在左边，相比之下竟都算大。
而右边的拱门阴影，以及杂物堆里，还有个特别特别小，人无法直立进去的门。
眼下，一个妹子正试探地蹲在里面。
她应该也是个玩家，因为头顶上有一个浅绿色的多边体在瞎转。
这多边体太现代化也太电子感了，只能是游戏做出来的东西。而绿色在游戏中，又通常代表着友方。
收破烂顿时放下了心。
说真的，这游戏触感太真实了。
没看到其他人，也没看见直播标时，收破烂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眼下看见这样的玩家标志，才放下心来。
胆子也紧跟变大了一些，低头费劲将视线落向了那个妹子。
妹子一头黑色直长发，穿着和收破烂一样处处破洞的新手装，小心翼翼地从小房间里钻了出来。
“……你是主播收破烂吧？我是你的观众来着，看你直播点进游戏的，刚刚听见你说话了。这游戏……声音也很仿真。”妹子看上去有点儿紧张，显然比收破烂更不适应这黑暗又逼真的环境。
可收破烂就不一样了，一听是自家观众，责任心油然而起，那点恐惧马上没了，拍拍胸脯：“没错没错，是我！你叫啥啊？”
“游戏id吗？月野猫。”
“哦哦，那你跟着我就行。别怕啊，虽然这环境是黑了点，但全息游戏因为是和脑波接轨的，一般刚进的时候不会太吓人，一来就挑战玩家心理素质。所以走出这段大概就好了。”收破烂安慰人还挺有一套。
月野猫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点头：“好，谢谢你。”
旋即她也学着收破烂的样子，生涩地在旁边找了个东西防身。
话说回来，这个地方是真挺奇怪。
拱门的造型乍一看还挺精致，而且有耳室的建筑，总归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差吧？
可布满了灰尘不说，杂物还遍地都是。
收破烂和月野猫不仅能随手找到防卫工具，还有的挑呢，就是看上去都脏兮兮的。
“这应该是个城堡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破成这个样子……”
收破烂把脑袋探出拱门后，看见了铺着红毯的空旷主殿。
抬头望去，顶部还覆有一片片琉璃瓦。
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散落着凌乱又美丽的光芒，梦幻感十足。给城堡主殿提供微小的光芒。
却不完整，因为有些已经残破到碎落在了地上，隐约可见外边的黑天。
那黑天和城堡内不一样，不是特别清晰，像是被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遮盖了一层似的。
收破烂瞥了眼，回头提醒：“小心脚啊，咱的鞋太破了，这游戏痛感做得巨真实，我估计有百分百……虽然不知道为啥又没新手指导，但我们可以到处转转。既然我两碰见了，说不定也能找到其他玩家。”
说完，两人又小心翼翼地朝外摸索了一段路。
后发现这城堡是真的破，总共三层，碎落的建筑物遍地不说，还有大片的蜘蛛网。
而除了这些之外，便没什么其他东西了，非常空。
收破烂奇怪：“这不会是个一穷二白的城堡吧……我玩游戏，城堡就算破成这样，也该有点什么，烛台啦，首饰盒啦，水晶灯啦，总之就那种写满我很有钱，或曾经很有钱的东西。可这里怎么就只有破水管、砖瓦和一些垃圾啊？……被抢了吗？但如果是被抢，一般也会留下曾经长期放过物品的痕迹吧？这、这咋啥都没有啊。”
给收破烂的感觉就是，虽然是个城堡，却貌似不怎么华丽。
更奇怪的是，他们在一楼主殿转悠了好半天后，竟还是没遇上其他玩家。
人呢？
见收破烂犹豫地停在原地，身后的月野猫小声提议：“要不要去找一找西塔？”
收破烂：“西塔？”
月野猫：“对，就是那个宣传图上的小王子。”
收破烂愣了：“小王子？？宣传图……啊！你看到宣传图了？”
“嗯。”月野猫点头，不好意思道：“他特别好看来着，我就多看了几眼，上面写了，西塔是迷失大陆上的最后一位王子。”
收破烂费劲将头低下：“就是那个黄毛？”
月野猫不自在地看了他的动作一眼，忍笑：“……他头发是浅金色的，背景是一片废墟。啊对了！他脸上有很脏的灰尘，穿着也很破，好像很难过地坐在某个角落里，在看什么发亮的东西。宣传图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是要我们去找他？”
“估计是。”收破烂对自家观众的细心一顿猛夸，旋即直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我没仔细看，差点忘了，宣传页的npc通常都很关键，尤其是只有一个的时候。破衣服、废墟和灰尘……这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按游戏套路，大概率离我们也不远，可能就在这座城堡里，得找到他才能开启游戏。”
“这游戏还真是首测啊，要找人都不给提示的，又不是所有人都会仔细看宣传页。”收破烂叉腰：“不过算了，意见回头再提，我们先去找找那个黄毛吧。”
月野猫：“好。”
同一时间，二楼隔间里的西塔：“……”
他看着面前戒座投射出来的影像，笑眯眯转头：“他这么喊我几次了？”
戒座小声：“三。”
“可真是无礼。”西塔声音顿时冷淡下来。
目光落回影像中的收破烂身上，盯了好半天，指尖还是不高兴地一点：“把他丢出去，换一个人来。”
戒座：“……”
这来都来了，哪是说换就能换的？
不过对于西塔的反应，戒座内心也早有预料。
很快便搬出了准备好的说辞，粗嗓煞有介事道。
“换也能换，但是嘛，我没法保证下一个比他更好啊。”
“还能比他更差？”西塔想起了收破烂那张奇奇怪怪的脸，再一看，发现首测二十人里，竟有人到现在还在空间里捏脸。
一边捏一边狂笑，还有迷之痴笑、在地上打滚、甚至满空间呼啦啦乱跑的，渐渐蹙眉：“所以异世界的人都这么奇怪？”
“哪个世界的人都是多种多样的啦，只不过对他们来说，这里只是款供他们发泄的虚拟游戏，所以总归是会，会放肆一些嘛。”戒座的语气十分讨好：“但是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管理他们的！”
这话音才落地，影像里的收破烂和月野猫便遇上了其他玩家，终于开始集合讨论。
讨论期间，收破烂嘴里一口一个“黄毛”，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其他玩家听顺了耳，也跟着一起这么叫唤。
有些玩家比收破烂口无遮拦得多，猜西塔故事的时候，直说这漂亮人儿难过成那样，该不会是被强了吧。
月野猫和收破烂听见，脸色都不太对劲。
刚承诺完的戒座内心更是汗如雨下。
小心翼翼地偷看身侧西塔酝酿风暴的冰眼，心肝直颤。
生怕他气不过直接拎把刀出去把玩家砍了，主角西塔在开局直接变成反派西塔。
也就在它清清嗓子，试图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坐在冰冷地面上的西塔视线突然往下一垂，风暴从蓝眼里消失：“算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他想利用这些异世界玩家，去尽可能减少迷失大陆人民的伤亡，如此一来，本就需要支付代价。
而同人命相比，这些都是小事。
群体总是不好管理的，更何况异世界群体。
西塔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可能。
他只是……只是内心没来由的，对这些玩家感到排斥，也对和他们达成合作的自己感到排斥。
或许是需要时间适应吧，西塔想。
旋即垂下长睫，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那里正束着冰冷的镣铐，戴久了有些疼，连皮肤都被烙出了不自然的红色。
西塔看着那片红色，瘪瘪嘴，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
“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让他们注意点说话啦。”见状，戒座小声：“只要加一个好感度系统就好了。”
npc对玩家好感度高，玩家会收获相应的奖励，低，那就罚呗。
惩罚方式戒座能想一万种，保证让玩家乖乖听话。
如此一来，这种口无遮拦的现象必定会少很多。
西塔：“？那你不加？”
戒座叹息，将正面转向西塔：“这不是我兄弟刚回来，还在磨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