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来自最高指挥部的消息
北境深海，冰盖之下，潜艇寂静航行。
戴骷髅草帽的乔治小猪印刻在潜艇船身一侧，在深海的幽暗中俏皮的笑着。
船长室内，带着老花镜的普拉曼正在昏暗的台灯下处理着公务。
舱门传来敲门声，普拉曼没有抬头，吩咐门外的人进来，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赵横走进房间，在船长的办公桌前立正敬礼，向一名水手或士兵。
“你先等等。”船长还在处理公务，用手里的烟斗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让赵横等一等。
草帽乔治号不仅仅是一艘重型潜艇，它的成员也不仅仅是船上的一百多号人。
分散在各个大陆和岛屿的安全联络人，还有与之相关的物资采购、销售管理、情报联络人员及供应商，都属于草帽乔治海盗集团整体实力的一部分。
除了普拉曼和艾德，没人知道草帽乔治集团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各地送来的情报、账单、合同，以及各式各样的文件，都以实物纸张的形式堆满了办公桌。
赵横默默的坐进角落里，看着普拉曼反复对照着加密文本，吃力的阅读着各种文件，然后写写画画做出批示，极不熟练的处理着公文。
在辅助神经网络已经普及的当下，普拉曼处理公务的方式显得格外古老且死板。
可赵横明白，联网的植入系统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便利性极大的工具，对于海盗却是致命的隐患。
破解植入系统，清除身份识别码、安装缓存记忆自动清除补丁、网络端口隐密追踪程序等等步骤，都是成为一名罪犯的基础要求。
因为超凡科技和超能力者的存在，人的记忆也显得十分不可靠，使用加密后的纸质文件传递信息，反而成为了防止追踪最稳妥的方法。
艾德死了，现在只剩下普拉曼自己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繁琐的事务。
不知等待了多久，昏暗的台灯下，普拉曼完成了今天的公务，摘下老花镜看向赵横。
“船长阁下……”赵横立刻站起身，向前两步再次敬礼，使用的是赤道大陆政府军的军礼，虽然他并不是一名军人。
“过来坐着聊吧。”普拉曼招呼赵横坐到办公桌前，一边清理着烟斗，一边告诉赵横，有两件事需要和赵横谈一谈。
第一件事是普拉曼收到了一项命令，下达层级很高，加盖了赤道大陆政府军最高指挥部印章，经历了多次转递，要求普拉曼将一份加密数据转交给指定接收人。
而这个接收人，正是赵横。
“指挥本部下达的命令……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普拉曼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推到了办公桌中央，在灯光下像黑色的宝石一般，反射出深沉的光。
这是一枚需要神经网络生物地址解码的数据存储芯片，会是什么人将这东西送给赵横呢？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生物地址告诉别人，就算是道尔家族也不可能知道才对。
拿起数据芯片放入解码器，将数据线连接在后脑的人机接口，认证顺利通过了。
赵横接收到了数据，更准确的说，是收到了一封信。
脑海中，植入系统解析出一段半身影像，那是身着北方军制服的赵良，在微笑着询问赵横一切是否安好……
那是来自大哥赵良的信，远隔数千光年，用熟悉的语气和赵横唠嗑，讲述着家人的近况。
母亲桂月和弟弟赵显已经被北方大陆政府送去了圣卡地亚城躲避战火，妹妹赵桦在更加遥远的边境行星服役，父亲虽然没有消息，可没有消息也勉强算是好消息。
一家人都还好好的，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航行，却安然无恙的折纸小船，在这无尽的宇宙里，在战争从未停歇的时代中，竟是显得如此难能可贵。
赵横忽然有一种等待了几百上千年，梦想突然进入了现实的眩晕感。
他连忙抬手遮住了脸，不想让船长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家里的人都还好吗？”早已见怪不怪的船长笑了，在烟雾中笑着说，“没想到，你这小子的关系都去到最高指挥部了。”
赵横控制住情绪，摇了摇头，并不想讨论大哥的事情。
选民的信息都是公开的，知道的不会问，不知道的，那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况且，大哥还让赵横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过多暴露大哥的信息，只会让普拉曼狮子大开口。
“谢谢。”赵横感激的说。
普拉曼笑了笑，接着开始谈第二件事。
是关于赵横向艾德提交的下船申请。
虽然艾德此前已经同意，不过经历了不久前的任务，艾德死了，草帽乔治号的赏金大幅提升。
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包括暂停成员脱离团队，毕竟防止泄露信息得放在第一位。
不过这次的行动，赵横功劳很大，应该给予奖赏……
“你愿意娶吉拉吗？”普拉曼吐出一口浓烈辛辣的烟，问出了一个令人措不及防的问题。
“什、什么？”赵横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普拉曼再次重复了相同的问题，清清楚楚，把难题丢给了赵横。
普拉曼悠悠的说：“我已经65岁了，因为过度的训练和改造，我的极限寿命只有68岁，老了，吉拉需要人保护，这条船也需要人照顾。”
赵横没预料到普拉曼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且如此诚恳。
的确有传言，普拉曼的寿命已经接近基因端粒极限。
作为至高神教的信徒，普拉曼一定会在寿命尽头死去。
这也是帝国律法中的铁律，延长自然生命的一切行为都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是对于信仰的亵渎。
接受命运，是每一位教徒和公民的使命与荣耀，普拉曼也不会例外，同时他也愿意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吉拉总得有人照顾，这一点，赵横能够理解，可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普拉曼为什么说这条船也需要人照顾。
他在暗示自己能够继承船长的位置吗？
一条驰骋大海，远近闻名的战舰，数百名精锐战士，以及背后难以估算真实能量的整个犯罪集团。
当爱人、权力、财富都摆在面前时，这的确代表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是否愿意娶吉拉？是否愿意接受这从来不敢奢望的一切？
赵横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