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现在和过去
“嘛,就当是超能力也可以,总之我们打算用这股力量去拯救世界。”
仵自在不慌不忙地说道。
“拯救世界?啊,也是,虽然以前的世界也不怎么样,可起码有任务接有人杀有钱赚,哈,不像现在,千万都开始抱怨天天吃鱼的生活了,那丫头,很少抱怨什么呐。”
聂灵仰天望着,语气中也满是感叹。
“所以,你们不去拯救世界,来这儿干什么?”
“路过啊路过,这儿是你们的地盘么喂。”
将君踏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说道。
“红毛丫头。”
聂灵沉着气又看向将君。
“这点你可算是说对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
她看将君的目光有些随意,但将君却从中看出了一些危险的意味,可她怎么能在气势上输给别人。
“红毛丫头?那你是什么?黑毛水鬼?头发那么长,职业杀手都这么爱臭美么?”
将君双手抱胸,就差拿鼻孔指着聂灵了。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头发么喂?而且比她还长。”
仵自在虽这么想,可却没说出来,说实话,他自己并不怎么会拉下脸来唬人,在这点上,将君算是弥补上了救世者小队的缺陷,有时候为了给对象点压力,适当地放狠话是必要的,只是……
不愧是职业杀手,根本不吃这一套,说到底,他们在聂灵的眼中不过就是些丫头小孩儿样的存在,哪怕自己显露了些能力,她也并没有多看得起他们。
“丫头,我们是杀手,不是强盗,可如今,一到夜晚,怪物就四处游荡,我们是人,也是人的杀手,但不是怪物的杀手。”
聂灵站起来,大开双臂。
“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滋润,就不能不这么做,据一方为王,像个土狗一样冲路过的人嘤嘤狂吠,抢夺饵食。”
“千岁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样的人来活动身体了,我的幽灵也很久不再出箭,我们已经抛弃了啊,杀手的尊严。”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超能力也好,拯救世界也好,你们就不该来到这个地方,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要问为什么,任何事情都是。”
聂灵放下手臂,冷眼相望,她的态度很难让人想像,这是被包围的人说出来的话。
“不,大姐,你误会了。”
仵自在突然笑道。
“我们本来只是想路过这里,但是现在却只是想来问问,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尸体?哪有尸体?”
聂灵倒疑惑了。
“就是这座桥下面的那些尸体啊,那些尸体堆起来像是山一样,把这条河都阻断了,你们整天住在上面,不会感觉很臭么?”
“阻断河流的,不是石头么?哪有什么尸体?”
聂灵走到桥边,向下望去。
确实是尸体,真正意义上堆积成山的尸体,就这么一直堆积到接近桥面,尸堆下的部分已经开始化成白骨,最上面的部分则还能看到死者生前的姿态。
“尸体……尸体啊……”
聂灵扶住脑袋,缓缓闭上眼睛,嘴里不断念叨着。
“石头?尸体?什么时候……”
良久,她才再次睁开眼睛,似乎得出了结论。
“对啊,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石头,这条河,就是我们堵上的,用尸体。”
“呵呵,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为什么我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聂灵笑着,缓缓蹲下,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
“就是因为这里处理尸体很简单啊,只要这么往下一扔,诺,就眼不见心不烦,啊,我都想起来了,尸体尸体尸体,全都是尸体的错,那烂掉的气味让我吃不下任何东西,什么都吃不下!”
聂灵不断说着,神态逐渐疯狂。
“每天都要杀人,杀人就需要处理尸体,每天每天都要运输尸体,运到这儿运到那儿,啊,真是让我烦透了!以前的世界可不用我这么做!我是杀手,不是运尸工!”
空气有些冷静。
“哈,爽快多了。”
聂灵猛地站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再次看向仵自在,她温柔地笑了。
“倒是谢谢你了,小孩儿,差点就死了。”
“死?”
“是啊,心死。”
聂灵摇头笑着,又回到沙滩椅坐下。
“做杀手啊,很容易就会这样啊,陷入思想上的怪圈,整个人都停滞不前,就跟死了一样,那种心态上的窒息感,正是专杀杀手的杀手。”
“嗯,我倒不是很懂啊,你说的那种感觉,我又不是杀手。”
仵自在挠了挠头。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你知道我很感谢你们就对了,总之。”
“所以,你承认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了?”
“啊,是啊,拿双剑的丫头。”
聂灵微微扭头向后看去,哪怕不用看,从声音也能听出来,她似乎很是愤慨。
“啊,安心,我们杀人可没有乱杀,不如说,我们根本不想杀人,桥底下的那些人,那些所有人,都曾对我们有所企图,装备也好,长相也好,甚至这个地方本身,我们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不论你信与不信。”
聂灵转身看向许尽然,看起来一副认真神色。
“我们都是被迫动手的。也就是说,你并不应该因为这个感受到任何被称作愤怒的感情,丫头。”
聂灵淡然地说道。
“杀手啊,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无情,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罢了,对,就像你们学生要上学,医生要治疗病人,警察要抓捕罪犯一样,杀人也只是我们的工作,工作之外,我们也只是普通市民,过马路不闯红灯,去吃饭要排队,没错,跟你们一样。”
“而在新世界,我们失去了这份工作,钞票买不到任何东西,我们真的一穷二白,便只能每天在这里吃鱼为生,就算这样。”
聂灵大手指向地面。
“下面那些人也想都不想就要越过陌生人之间的界限。非要从我们这里得到点什么才肯罢休,丫头,你说,这能算是我们的错么?”
聂灵的一番话,似乎触动了许尽然的某些地方。
她放下双剑,却还是紧握着。
“即使这样,你们在做杀手的时候也杀过不少人吧。”
“有着一身本领,却不去找一些正常的工作,杀人的罪过,你们就从没考虑过要承受么?!”
“会说出这样的话,丫头,你果然还只是个学生。”
聂灵歪头,长发稀疏散落,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无法察觉的忧伤。
“人类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我并不是有这一身本领才找的这份工作,而是因为有了这份工作才学会的这身本领,学生的话,这点因果关系能搞懂的吧,呵。”
聂灵似笑非笑道,她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让人心疼。
“那么想追根究底的话,不妨就跟你们讲一下吧,我的过去……”
“哈,果然又要这样么?”
仵自在叹着,原地坐了下来,顺便也拉了下将君。
“来来来,将君,别绷着脸,就当是听故事了,总要有呢,讲故事的环节。”
“呵,你很懂么,小孩儿,既然你们要拯救世界,那肯定去过不少地方,也遇到过不少像我们这样特殊的人,那当做听故事不也挺好的嘛。”
聂灵浅笑着,枕着双臂又躺上了沙滩椅。
“从哪儿讲呢,啊,对了,就从我流浪的原因开始讲吧,这样,倒也算是个完整的故事了。那是11年前的事情了,对,当时的我就跟现在的千万一样大,不过却比她成熟多了哦。”
……
流浪,是聂灵记忆中比较深刻的一部分,哪怕与她当上杀手后的生活相比,她四处流浪时的那段时间也是相当有分量的。
真正意义上的无家可归,没有父母,也没有任何的朋友,她在流浪前,家里就和那些人撇清关系了。
因为她的爸爸买彩票中奖了,500万,让一个普通的家庭摇身一变,成为了暴发户。
本该是这样的。
就在她的爸爸去兑换彩票的路上,悲剧发生了,一辆着了火的油罐车就这么带走了他的生命。
更加可怕的是,她的家中不知为何多出一笔贷款,在当时,司法还不能说尽善尽美,谁也不知道这笔贷款是怎样产生的,但它就是存在,几乎是一夜之间,聂灵的家庭从峰顶跌到谷底。
不久,在家里的东西都被抵押变卖后,聂灵的妈妈终于疯了。
由于没有钱用来交费,精神病院拒收这样一个疯女人,在费劲心力照顾了妈妈十数天后,聂灵结束了她的生命。
当掐着妈妈脖子的时候,聂灵一直在流着泪说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妈妈……”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奇迹般的是,将亲生母亲掐死后,她反而有一种解脱了一样的快感,明明一直在害怕,一直在颤抖着。可等一切结束后,却是那么的宁静和安详。
看到妈妈不再露着异样的眼神在空中比划着手乱喊胡话,而是以前那幅和蔼可亲的样子的时候,聂灵感觉无比的平静和欣慰。
她就这样将妈妈留在床上,直接离开了家。开始逃亡。
说是逃亡,她并没有跑的多快,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警察抓走,关进牢里。
但事实上并没有,直到她走到一片油菜花田中开始感到肚子饿了时,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的行踪也许并没有太多人在意,哪怕她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时,她才真正开始了流浪。
去哪儿里都好,反正不要是家里的方向。
聂灵做过一小段时间的小偷,不过最后被发现后就被痛打了一顿,那个时候,这样的私刑完全是有可能的。
这之后,她就再也没敢偷过东西,因为她害怕疼痛。
当她又是饥寒交迫的准备在一个乡下的垃圾回收厂度过一晚上时,在半夜,她听到了本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声音。
那是某个男人的嗓音,听上去就沉稳成熟,富有磁性,和这里臭气熏天又杂乱无章的环境多少有点不符合。
“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来,那个人,一定有很多钱吧。”
枕在高高的纸板摞上,聂灵这样想到。
声音已经很小,但她还是能听的出来,像是拥有这种美妙声音的男性,绝对有着不少钱,不会像她一样非要躺在这里挨饿不可。
声音若隐若现,无比的空腹感又让聂灵几乎完全失眠,她顺手撕下了一片躺在身下的纸板,放在嘴里嚼着。
饿的睡不着的时候,她时常会这样做,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却总能欺骗过她的身体,让她安然度过一夜。
可这次没有。
哪怕纸板吃到已经恶心,再塞一点就要吐出来的时候,聂灵放弃了。
她决定遵从她的好奇心,去看那个男人一眼。
也正是这么一个想法,注定了她以后的生活。
当她蹑手蹑脚来到那个蓝白色的彩板房时,她的心情比什么时候都要紧张,她已经很尽量的去避免遇见这座垃圾回收厂的主人——一个满脸是肉疙瘩的佝偻老头了。
不为别的,她只是单纯的恐惧与任何人交流,因为她随时可能会被人报警抓走,毕竟她可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的女孩,她是一个杀人犯。
昏黄的日光灯泡为这座垃圾堆中的小屋提供唯一的光照,聂灵从窗户角落里露出小半张脸,好让她刚好能用一只眼睛看到屋内的情况。
破烂,几乎全是破烂,破烂的脏水杯,断了一只脚的小桌子,一台没了罩壳的电风扇,像这样的东西就这样的堆在小屋内,它们大部分都是老头从垃圾中淘出来供自己用的,虽然有所残缺,但都是一些不完全失去用处的东西。
在那样的东西中间,那个佝偻老头和一个男人一并站着,说着什么。
“好穷酸。”
聂灵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男人和她的印象差远了,不工整的胡茬,朴实无华的衣服和鞋子,脸庞也只是一个正常大叔的样子,他这个年纪的人总是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憔悴,说实话,男人并没有比他旁边的老头好上多少。
可这一切,都在那老头佝偻着揭开地面的彩板,拿出一把闪着黑光的手枪后,让聂灵彻底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