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真正的人类
“我们，意外的像呢。”
听到这句话，诗音也想起了将雨雪的那句，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语，说什么她和白神大人有点相像，当时她只觉得，那位客人根本不理解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和谁比较相像，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白神大人有这么一副样子吧，不过倒算是歪打正着了。
自己的手逐渐松开，然后捡起地上的芯片和电子元件，然后一个个插回自己的脑袋，这并不是出于她的意志。
“你，知道这些东西的顺序么”
“呵呵，当然，实际上，在诗音君的雏形刚出现时我就知道你了，不过那是两年前，我还在独自旅行的时候。”
“也正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沫沫君的存在，我走过一片地方，就去了解那里存在的人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人类的变迁实在过于迅速，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和世界的所有信息共同进退。”
“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诗音能感觉到，自己确实在被修好，各种系统又开始重连，虽然还没有控制权就是了。
“只是……只是个孤魂野鬼罢了，虽然对你们这些人造的机械生命来说，无限接近于神明，但也不是没有弱点，你看。”
她的手拾起最后一个芯片，呈现在她眼前。
“只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就可以彻底困住我。”
“存储芯？”
“诶，我是信息的聚合体，可以被能承载信息的东西捕获，不论是人脑也好，机械芯片也好，只要它们的运算量和存储量够大，就可以彻底把我装在里面。”
说着，那只手便把这最后的芯片，插入脑内的卡槽，然后，诗音就感觉，腿也好，舌头也好，还是那只修好自己的手臂也好，控制权都回来了，但她暂时也不想再动了。
“所以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轻易就能被困住，只要没人释放我，就只能等承接我的载体坏掉，人脑还好，没过几天就会腐烂。”
“但芯片不同，这种主要成分为硅的东西，只要没有外力破坏，就可以存在很长时间。而这段时间，我就只能在这么个小东西里面待着。”
“可你刚才说，你剥夺了几十万人的意识。”
“啊，我确实有那种能力，强制集合人类的神经信号，复制后再彻底摧毁，相当于变相的剥夺，不过……”
“不过，那是相当消耗我自身的，就算再怎么提取，也必须保留一部分信息在容器里，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能力，所以我基本只剥夺将死之人的意识，那样的话，可以减少一些损伤。”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哈哈，那是因为，我现在就在你的身体里，而现在你我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彻底控制你的整个身体……”
“那样不行！那样的绝对不行！”
诗音破声喊道。
“也是呢，诗音君这么的喜欢沫沫君，怎么可能想要离开她，那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
“说来倒也简单，那就是你挑选出一个芯片，然后我会把我所有的部分集中到那里，然后诗音君再把它破坏，这样的话，我们就都能以最小的损伤相互分离了。”
“但是那样的话，你不就？”
“诶，我就相当于把生命托付给了诗音君你，那样的话，诗音君也可以选择彻底把我困在里面，就相当于杀死了我。”
“当然，这两个选择都很极端，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等会儿，你说的第一个方法后面是什么，你应该不会提出这种一看就不会让人想答应的条件吧。”
“当然，第一个方法，我会彻底控制你的身体，然后把诗音君的电子神经中枢拿出来，由沫沫君为你打造另一个身体，这和第二个选择基本是相同的，不过是立场的转换罢了。”
“中枢的话，沫沫亲那里应该有我的备份的……”
“没有哦。”
“诶？”
诗音突然怔住。
“你在说……什么……”
“我说沫沫君那里没有诗音君你的备份，所以如果现在的诗音君坏掉的话，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了。”
“不……不可能！沫沫亲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我的备份！”
“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决定删除那些备份啊。”
“为……为什么啊。”
“呵呵，因为沫沫君想要诗音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独一无二的，完全的自我，如果有备份的话，那不就相当于你是可随时被抛弃，被替代的么？所以沫沫君才会只让你在这所房间里活动，因为你是得来不易的，真真正正的人类。”
“怎么会，这样……”
诗音君垂下头，她现在只有感动，感动到想像人类那样大哭一场，可她并没有眼泪，沫沫为她设计了触觉，味觉，视觉，让她可以笑，可以皱眉，唯独没有给她设计流眼泪的功能。
“我希望啊，小诗音能一直快快乐乐的。”
诗音想起了当她问出这个所缺少的人类功能是为什么的时候，沫沫说出的话。
“笨蛋沫沫亲，人又不是只有在悲伤的时候才可以哭啊！”
诗音双手掩面，虽然不能哭，但这份心意是真实的。
良久，她才归于平静。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白色的小猫。”
“这个嘛，我想想，我有过许多称呼，也舍弃过许多称呼，仵君和许君叫我小白，雨雪君叫我白神大人，将君叫我白神，而沫沫君叫我师傅，那诗音君就从这些称呼中选一个吧。”
“嗯~”
诗音摇了摇头。
“感谢您对我的开导，我知道人类会对类似的人称作导师，那您就是我的导师了。”
“可以，随诗音君喜欢就好。”
看到小白完全没有意见，诗音也感觉他真是一位合格的导师，以心交心，然后开导自己，他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来了吧，也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真是完全被看透了，然后，也被彻底的折服了，这样的人，不，这样奇迹般存在的生命，值得她称呼一声导师。
“那……”
“我果然还是想选择第二种，请导师相信我，诗音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导师和其他客人不利的举动了，请您相信我！”
听闻此言，小白也是沉默了一小会儿，诗音恐怕只是不想让沫沫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儿吧。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诗音君，请选择一个你最不重要的芯片，接下来我将会集中到那里……”
“好，那就……味觉处理芯片吧，也算是一个教训了，不清楚的东西千万不要尝……”
“呵呵，倒也是呢。”
这句话结束的一瞬间，诗音只感觉身体内一阵信号奔流，然后瞬间就失去了所有感觉，全身都动弹不得，数秒之后，她才一下子彻底恢复过来。
“呼，导师真是可怕，只是几秒钟就把那么庞大的信息压缩到那么一个小芯片里了么？”
“导师？”
诗音叫了一声，发现没有回应。
“哦，也对哦，既然所有的部分都进到芯片里面了，自然就不能再说话了。”
诗音拔出自己的味觉处理芯片，然后指尖用力，把它碾成了粉末。
一瞬间，她指尖便爆发出如宇宙初生般的信息洪流，白色粒子瞬间就要逃逸出这个房间，却没逃多远，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回来一样，硬生生地再次聚合，最后聚化为一个人形，是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模样。
“导……导师？！”
“啊，是我，我有过许多称呼，也有过许多外貌，不过最常用的果然还是这个。”
小白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满意地笑了。
“诗音君身体的控制权，应该都回来了吧？”
“诶，是回来了。”
诗音也再次检视了自己的身体，发现控制权没有异常，只不过脑部的空洞还在，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芯片，手指和脖子的皮肤也裂开了，脖子里面的结构有些损伤，腿部也有轻微的损伤。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诗音君还是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吧，再修复一下自己的身体，那些我就无能为力了。”
“啊，哦哦。”
诗音站起身来，捂住脑部的裂洞。
“那个，导师！”
“嗯？还有什么事情么？”
“不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想说一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哈哈哈，哪里，我才要谢谢诗音君，真的遵守了约定，肯放我出来。”
“呵呵，诗音怎么能辜负导师的信任呢。”
她低头笑道。
“那……诗音这就走了。”
说完，她拖着一只脚开门走了。
“嗯……”
看着离去的诗音的背影，小白笑着。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险境呢，那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不用说了，第二个他当然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他并没有将所有的身体都集中在那个芯片上，而是在诗音的身体里留下了一部分，虽然只是很小很小，极小的一部分，小到完全没有能力做任何事，小到连诗音都发现不出任何痕迹，不过……
一旦自己真的被囚禁了，那在诗音体内的种子就会开始发芽，这有什么，他本来就是由那么一个微小的种子长成的，就算“死”过一次，再花几年时间再来一次，又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说出了弱点，但自己有更多保命的手法，小白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此消失。
再看向床上熟睡的仵自在，小白笑了笑，又变回了猫咪的样子，跳到床上，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
第二天，六点时分，仵自在和许尽然同时弹坐起来，下床，开门……走到走廊就察觉到对方，然后对视。
“那两个家伙没有醒么？”
“诶，她们都还在睡觉。”
许尽然关上门，和仵自在一齐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两人很久没有像这样独处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真是个悠闲的早晨啊。”
“诶，是有点闲。”
许尽然回答道，然后没了下文，只是一段沉默。
“感觉今天天气不错啊。”
“诶，是挺不错。”
同样没了下文，又是一段沉默。
“刚起床总感觉肚子有点饿啊。”
“诶，是有些饿的。”
“‘诶’你个头啊，后续呢？没看出我在找话题么？你就不能说些什么啊喂！”
“哈？你又在说些什么啊，大清早的安静会儿不好么？非要打破这么宁静的时光。”
两人不知何时不拌嘴就没法交流了。
“你，是在想什么事儿么？”
“嘛，算是吧，昨晚一直在给沫沫和雨雪讲故事，那两个人都听到很晚才睡着。”
“你这样，和当妈的又有什么两样？”
“唉，可能吧，有什么不好啊，偶尔当一次……”
许尽然嘟囔着。
“哈哈哈，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啊，明明自己也是个没多大的小鬼。”
“切，这样说的话，你比我大很多么，那你也不是个小鬼？”
“是啊，但你我这样的小鬼竟然要背负拯救世界的重任什么的，想想就好笑。”
“快别说了吧，现在可是休息时间。”
许尽然别开脑袋看向别处。
“两位客人，起的还真是早呢。”
走廊尽头，诗音的声音传来。
“哦，小诗音也醒了啊，你……”
看向微笑着走向他们的诗音，仵自在愣住了。
“你……你的脑袋……怎么了？”
“诶，请不用担心，只不过是兴致突然来了，想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这个模样还算可以么？”
诗音捻起裙子，原地转了个圈，她的脑袋上，脖子上，还有手指上的皮肤，是一些密密麻麻的针脚，各个地方针脚的线的颜色都不同，脑袋上像是织出了一朵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蓝青色的花，那花像是带着枝杈别在她的头上，仔细看去，枝杈用的黑色部分就是她的头发编织成的。
脖子上则是绘制了一项红色的荆棘样子的项链，手指上就像是用黑线勾勒出的单纯的裂纹，一直延伸到手腕，颇有种破碎的美感。”
“什么中二病啊。”
仵自在摆摆手说道。
“这位客人只需要回答‘好看’就可以了哦。”
诗音笑着说道，虽然是笑容，仵自在却总能感觉出杀意，这让他不觉冷颤了一下。
“呵呵呵，好看好看，还请诗音大人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