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递归
躲在暗处的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他握住插在林错肩膀上的刀柄，用力一拔，林错顺着他拔刀的力量向前踉跄一步，就在那一瞬间，黑暗里的人伸出双手在林错的背后狠狠一推。、
咔哒。
背后的门被紧紧地关上。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屋子里的窗帘遮光性很强，外边的灯光竟一丝都没有透进来，刚踏入黑暗的林错此时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背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长时间呆在黑暗里的人已然适应了这黑黢黢地环境，林错忍住身上的痛意，转过身去，面对着黑乎乎的身影，一步步向后退，对面的人手上还拿着那把刀。
对面的人步步紧逼，他好像在为刚才没有一击致命的失误而感到气愤，林错甚至能够听到对面传来的急促的喘息声。
林错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屋子里是死一样地沉寂，两个人的眼睛里却藏着战火喧嚣。
突然，对面的人猛地发动攻击，一刀直直地就冲着林错的面门劈了过来，就这一刹那，林错灵活的一个侧身，毫秒之间，林错抬腿就冲着对面人的腰腹踢了过去，却没想到对方反应地更快，林错那一脚堪堪碰到了对方的衣角。
林错小时候没少挨过打却能在每场打斗中取胜，那是因为林错向来豁得出去，打起架来却是个不要命的，而实际上林错并没有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如今的情形倒是让林错大吃一惊，心里不禁忐忑起来，现在的情形对自己很不利，对面的人竟然是个会打的。
“怎么？对我的身手很意外？”黑暗中的人影缓缓放松了身体，他举起手上的匕首，双眼紧紧盯着刀刃，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刀尖上的鲜血，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了，去年我刚拿了京华市散打冠军，信不信就算我不用这把刀，也照样能杀了你？”
林错左手捂着右肩上的伤，尽量让血流的速度慢下来，他咬了咬苍白的嘴唇，出口却是讥讽的语气：“倒也不是很意外。”
许是被林错的讥讽刺激到了，对面的人蹭的一下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林错，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你想说什么？”
“就算没有那把剔骨刀，徐薇也能被你活活打死吧。”早应该想到的，徐薇那满身的伤痕，那种暴力击打过的痕迹，想来凶手也不会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能怪对方的伪装太厉害。
对面的人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先是听到对面不屑的一笑，只是一瞬，对面又突然变得歇斯底：“徐薇那个贱女人，那都是她应得的。”
林错的大脑飞速运转，对面情绪上猝不及防的转变倒是给了林错不少机会。他放松身体，后退两步，顺着白天对房间的记忆，慢慢挪到了客厅的沙发边上，他俯下身侧坐在沙发的沙发臂上。
“既然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介意聊聊么？算是让我做个明白鬼？”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现在受你钳制，身上有伤，我还能耍什么花招？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推断是不是对的罢了。”
“哦？”对面的人一挑眉，好像林错的话是什么笑话似的，“那你不妨说来听听，说来好多事情我也不清楚呢。”
“你又没参与，你怎么清楚？”林错肩上的血越流越多，他能感觉到沙发背上那黏糊糊的一片。
“我没参与什么？”这个话题倒是挑起了对面人的兴趣，他双手背在身后，把手上的刀子藏了起来。
“钱江，你认识么？”
“他是谁？”对面的人一脸困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林错口中的名字让他不解。
“他是你爸公司的法务负责人。”
“为什么会提起他？”
“因为他是所有案子的起点。”林错长吐一口气，解释道，“大概两个星期前，钱江被暗网上的人悬赏，炼钢厂里几千摄氏度的铁水直接浇在了他头上，人瞬间就没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认识他。”
“就在他出事的不久前，他曾经向赵旭峰勒索过一笔钱，五千万。”
林错的话确实给了对面的人一些震惊，脱口而出的语气中也掺杂着不可思议的讶异：“你说什么？”
“赵旭峰正值收购永丰的时机，却大气地拿出五千万打在了钱江的卡上，你说钱江到底拿到了赵旭峰的什么把柄？”
对面的人低下头皱着眉毛，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的样子。继而他一脸怒气，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句：“贱人！”
“看来你也猜到了，钱江拿着这个秘密向赵旭峰要了五千万。自此钱江就变成了赵旭峰眼里随时会爆炸的雷，为了避免这颗雷爆炸造成的伤害，赵旭峰就在暗网上下了悬赏令，毕竟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林错突如其来的停顿让对面的人不悦起来，他被林错勾起了好奇心，也想要知道那些在自己认知范围外的事情：“接着说啊！”
“赵旭峰和曲莹的死曾经让我们以为这是一件连环杀人案，可是几天下来，并没有找到两者的共同点，案子也逐渐变得扑朔迷离。直到徐薇的死，我才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连环杀人案，这是由四起独立案件串联而成死亡递归案。”
林错的血越流越多，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整个人变得很疲惫，他挪了挪身体，彻底让自己的身体陷进沙发里。
林错继续道：“曲莹也算是个厉害的女人，进能陪着赵旭峰纵横职场，退能在家相夫教子还教出了个高材生。可是就是这么厉害的女人也没能管住自己丈夫的下半身，赵旭峰的出轨一定给了曲莹很大的打击，特别是当她发现赵旭峰的出轨对象还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的时候！而钱江也是知道了这个秘密才敢狮子大开口向赵旭峰要钱！”
“曲莹知道了这件事却并没有声张，是因为她还要维护自己儿子的自尊和脸面。”曲莹爱着她的儿子，所以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反对曲莹和她儿子的恋爱，剩下的腌臜污秽全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忍气吞声的曲莹不惜铤而走险，买凶杀了赵旭峰。我想赵旭峰到死都不会知道杀死他的就是他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夫人。”
“赵旭峰死了，曲莹理所当然的继承了所有的财产，再加上她本就是旭阳集团的创始人之一，重掌旭阳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作为地下情人的徐薇却一分钱都没捞到，还要面临着曲莹处处刁难。你说她会怎么做？”
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林错的问题，他沉浸在林错的话中，越来越气愤！
林错只好继续自言自语道：“要么安静地离开，要么杀了曲莹！”
“别说了！”站在对面的人重新亮出手上的刀子，本被压抑的怒气此时已经突破了临界值，一股脑的全部爆发出来，他颤抖着手拿着刀子指着林错喊道：“你给我闭嘴！”
林错眯了眯眼睛，并没有把对方的威胁听进耳朵里，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徐薇当然选择了第二种方法，徐薇是学化学的，毒杀是她最熟悉的方法。”
“可是徐薇又为什么会死？因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和赵旭峰偷情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被你知道了。当曲莹在葬礼上倒地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凶手是谁，她用她仅剩的最后一口气把这个血淋淋的真相抛了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作为母亲再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儿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说出来，揭穿徐薇的真面目，免得有一天自己的儿子真的娶了一个杀母仇人进门，而那个杀母仇人还曾经是自己父亲的地下情人，你说这讽不讽刺？”
“我让你闭嘴！”对面的人恼羞成怒，紧握着刀子直接向林错刺去，林错从沙发上一个翻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林错捂着自己的伤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继续刺激对面的人：“你说因为曲莹的原因徐薇每次跟你回家都会出去住，可是依照徐薇和赵旭峰的关系，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在你妈面前炫耀显摆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自己出去住？”
“何况你也是刚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吧？因为它根本不是你送给徐薇的，而是你爸送给徐薇之后两个人偷情的地方！”
“知道真相的你恼羞成怒，你找到徐薇，质问她、对她又打又骂、甚至一气之下你杀了她。”
“如果不是你带徐薇回家，你爸就不会出轨，你妈也不至于杀人夺权，而这一切的悲剧就只是因为你！赵明阳！”
“你自己带回家的女人背着你和你父亲偷情，你的母亲为了你和赵家的脸面只能放任自己的丈夫出轨成瘾。你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有母亲的宠爱、父亲的关怀，你无忧无虑地活了二十几年都还是个孩子心性。”
“你可曾想过那些曾经触手可碰的幸福，最后就毁在了你自己手里！”
林错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赵明阳的心上，赵明阳此时被刺激地方寸大乱，满脑子里只剩下杀人的念头，他的表情变得逐渐癫狂，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杀了他！杀了他！”
林错知道此时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赵明阳在自己的刺激下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现在的赵明阳无异于莽夫一匹，他手上握着刀子没有方寸的乱砍一通，林错靠着巧劲都躲开了。
这里是十二楼，林错想要脱险只能从大门出去，只是现在赵明阳发了疯，自己竟然已经被逼到了阳台的位置。林错揪住窗帘一掀，窗外映进来的光在那一瞬间晃着赵明阳睁不开眼睛。
林错瞅准时机，攒足了力气朝着赵明阳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直接把赵明阳踢翻在地，趁着他挣扎起身的片刻，林错向门口狂飙。
赵明阳到底是练过的，只不肖片刻反应过来，随手抄起茶几上的花瓶朝林错身上招呼过去。这一击砸在了林错的后背上，林错脚下打了个趔趄的时间就被赵明阳从背后一脚踹翻倒地。
林错趴在地上挣扎着起身，赵明阳走到林错身边，居高临下一脚碾在林错的右肩。那一瞬间的疼痛足以让林错麻木，咬紧牙关，冷汗直窜，林错甚至觉得自己的肩膀差不多就要废在这里了。
大概林错脸上痛苦的表情取悦了赵明阳，赵明阳蹲下身来直接跨坐在林错的身上，一手揪着林错的头发，一手高高地举起手上的刀子：“要说再见了，聪明的小心理学家！”
在刀子即将要刺进林错身体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量直接踹开了紧闭的大门。屋外的强光照射进屋里，屋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傅知遥像是被激怒的雄狮一般，追风逐电般地速度闪现在赵明阳身侧，一个飞身侧踢把赵明阳从林错身上踹了下来，然后就是一拳接着一拳向着赵明阳的门面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