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约翰中药馆
幕僚愤恨不平，自己作了十几年八股，才堪堪算是迈入官府大门，结果在辽阳，一个平头百姓，居然轻而易举做了官！
最后得出了结论——“反贼！不剿不行！”
“你是说咱们府上有一亲兵，他家亲戚在辽阳做官？”盛京将军的关注点并不在那，据他所知，反贼嘛，不外乎求财求权，这样分权封官的确实少见，不过应该也是刮财的手段。
“对，奴才去把他叫来？”
“嗯。”盛京将军一边继续喝茶，一边等着，心里想到，自家的亲兵怎么能和反贼有瓜葛呢。
“奴才见过将军！”
“你家那谁在辽阳是吧？”
“禀将军，是奴才家……”
小兵话没说出口，盛京将军便打断道：“领了三月份的饷，脱了这身衣服！我早看你不是好人，竟然胆敢和反贼同流合污！”
“奴才冤枉啊！”
“来人！带下去！”
别的兄弟还在说他走运——要不是看他是亲兵，事情传出去对将军府影响不好，不然盛京将军一定要将他送入大牢。
可小兵早就心如死灰，没了亲兵身份，一大家子算是没了吃喝。
拿到手的饷银，压根不够几天糊口，往日仗着身份拿到手的大头，现在人家凭啥平白无故给你钱？
自己正是因为别无长处，才耗尽家资托关系进了将军府。
这下还没将以前的窟窿填上，自己却丢了职位。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失魂落魄不由自主地走到家门口，便看到医馆的马车停在门前。
自家老娘身体一直不好，但都是媳妇带着买两副药，今日怎么需要医生上门。
额头冷汗直冒，小兵急忙跑回进自家院子，正看到医馆的王大夫正在对自家媳妇说些什么。
“咱娘怎么了？”小兵急切地问道。
王大夫开口安慰道：“不算大病，是肠痈，已经针灸过了，可是人年纪大了，这肠腑传导不畅，导致气血瘀滞、败血浊气壅遏，不能像年轻人一样自治，还是趁早去辽阳的老约翰中药馆做手术为好。”
“老约翰中药馆？能彻底治好吗？”媳妇也是孝顺，直接开口问道。
跟着的药店伙计听到这话，立马站出来说道：“我跟你说，咱这里的卢大老爷你晓得吧，他也是肠痈，猛地疼了三天，脓血怎么也败不下去，眼见得儿孙已经准备料理后事，听人介绍，去了辽阳老约翰中药馆做了手术，第二天，竟是精神奕奕地坐着马车哼着小曲回来！”
看着夫妻二人还在犹豫，那伙计又道：“再说了，你们还信不过王大夫，他可是去那里进修……”
伙计还没说完，被王大夫一把拉住，接过话题道：“您可是将军府亲兵，刚刚伙计说错了话，还劳烦不要放在心上，王某可以用几十年的医德保证，那里绝对可以治好。”
眼见着王大夫忌惮自己的身份，小兵忙摆了摆手道：“莫说今日被人家罢免，便是往日我也该敬重您。某谢过王大夫，事不宜迟，立马收拾一下便启程。”
王大夫作别，妻子帮着收拾，却又问道：“你当真被人家除了职务？”
说起此事，小兵又将那次去往辽阳的经历说了一遍，直怨自己多嘴，跟幕僚提了一嘴。
妻子却一副兴喜，拉着小兵道：“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早些时候咱大表哥来信，说是要叫你去辽阳打工，一月能赚上百两银子！结果刚刚慌了神，也忘了和你说，现在看来，老天爷全都安排好了！”
看着乐呵的妻子，小兵也舒缓了一些，开口道：“那将孩子也都带上，去了先将咱娘的病看好，到时候，你照顾咱娘和孩子，我出去看看那工作如何。”
小兵是不信天下有这样平白赚钱的活计，不过如此巧合，也让他有了一丝希冀——万一真是老天爷可怜咱呢……
一辆马车，带着老娘和孩子，还有些轻便的家当，小兵和妻子在外头赶着车。
车里传来孩子打闹的嬉笑声，小兵连忙呵斥，害怕孩子打扰到老娘，却被自家老娘说了几句，只能容忍孩子的嬉戏。
路程不算近，却也不算远，路旁还有歇息的茶摊，小兵却不敢多做停留，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辽阳城。
还没入城，便看到了十几根大烟囱，整齐排开，吞吐着白的、黑的、灰的烟雾。
“唉呀娘呀！快出来瞧瞧，这是谁家做饭的大烟囱嘞！”
老娘掀开车帘，被扶起身，看着从未见过的工厂烟囱瞪大眼说道：“一定是家财万贯的老爷家的，这么大的烟囱，那灶台和锅得有多大呀！”
排着队做完入城登记和检查，领到了一张叫做身份证的卡片，就连孩子也是每人一张。
一进城便小兵便急着寻那老约翰中药馆，却见路上行人如织，街上马车亦是接连不断。
路两旁不时有贴满文书的立牌，后面的店铺一眼看不到头，有卖米面粮油、酱醋盐酒、各类杂物的杂货店，还有卖胭脂花粉、香水香皂的专营店，更有闻所未闻，出售快递外卖、自行车的店。
小兵一心想着药馆，但是媳妇却是左瞧右看，对于平日足不出户的妇人，这些新奇玩意吸引力十足。
“您好，我问一下老约翰中药馆怎么走？”找不明白方向的士兵停下车来问路。
结果人家还没回话，便有一位身穿制服的人员走了过来，问询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停在路中？”
“没出什么事，我找不到去老约翰药馆的路。”
“顺着这条路，然后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到了，注意看红绿牌，红牌等一会，绿牌才能过，下个路口也有交警，找不到路问他。”
“谢谢您！”
“为人民服务！”交警熟练地回答道。
到了交警交代的红绿牌，士兵看到那些红红绿绿、还在变化的牌子，也不清楚清楚该看哪个，干脆跟着别人的马车走了。
“你俩干啥呢，这么闯红牌呢！退回去！”这个路口的交警呵斥道。
士兵手足无措，不过看到旁人不以为然，也没啥惩罚，索性安心等了起来。
看到那交警朝他挥手，这才挥鞭转弯。
刚一转过弯，就看到一块诺大的牌子，上面写道：老约翰中药馆！
那大门前用白色的颜料画着方框，大小刚好停一辆马车，前面还有马槽。
士兵学着人家把马车停好系上马，便有一老者前来递上一个写着数字的小木牌道：“停一天一百个铜板，然后每天加两百，拿好取车牌，没有它不能取车。”
老者的另一支胳膊还夹着草料，全是浸过水的上好草料，毫不含糊地放到了槽里。
士兵见自家老马打着响鼻享受着草料，也是毫不含糊地掏了钱。
搀下自家老娘，准备进院看病，却又被老者叫住。
“坐这上头推进去，记得还。”老者从小屋子里推出一个轮椅，帮助士兵将老娘安顿上去。
推着老娘，士兵进了药馆，立马有护士前来，和颜悦色地问道：“您好，需要我服务吗？”
在人家的帮助下，成功地挂到了号，然后找到大夫瞧病。
“这里就是肠胃科，我在服务大厅，您有需要叫我。”
士兵想从口袋里拿出些钱感谢，却被护士连忙推辞：“这是我应该做的，您记得在人民评议中给我们药馆好评就行。”
“人民评议，这又是什么新东西……”抱着满脑袋疑问，士兵推门进了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