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夜莺玫瑰
夏尔思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烧，医生检查了之后就嘱咐夏尔思多休息。
谢菲尔德在医生检查的时候一直陪在身边，直到医生检查完了之后谢菲尔德将医生送出去之后才离开夏尔思的房间。
夏尔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还是睡不着觉，他又将床头的《玫瑰勋章》翻出来继续看。
与“特殊”日子的西泽尔共度良宵之后，安东尼国王安然无恙地从园丁洋房出来，新的一天，清晨的阳光仿佛都跟过去不一样了。
不过要说安然无恙也不准确，至少安东尼双腿酸胀，不可描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西泽尔将安东尼送回城堡之后，安东尼不想西泽尔离开，央求他留下来陪伴自己：“我让人跟查尔斯公爵说了，今天就不举行御前会议了，你留下来陪我吧。”
西泽尔坐在安东尼床边：“陛下昨天晚上没怎么睡，现在不补觉吗？”
安东尼一时脸红了，昨天晚上为什么没睡觉到底赖谁啊，这人怎么不好好反省一下，还这么公开说出来，多难为情啊……
西泽尔倒是没察觉到安东尼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他伸手抚摸安东尼的额头：“怎么突然脸这么红，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
“没有不舒服……”安东尼双腿弯曲抱住膝盖，“你别走，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怎么国王陛下这么大了，竟然还跟小孩儿一样要听故事，西泽尔莞尔一笑：“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什么故事都行，你昨天晚上讲的故事……”安东尼顿了顿，“我可以看看你肚子上的伤口吗？”
安东尼说这句话的时候，扬起天真的面孔，他圆圆的眼睛下鼻头微微上翘，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咪。
西泽尔低下头，慢慢解开衬衣下方的扣子，撩起身上的衬衣，肚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显露出来了。
从肚脐眼一路往下，狰狞的伤口像是蜈蚣一样趴在西泽尔的肚皮上。
安东尼伸手去摸西泽尔这蜿蜒可怖的伤口，开口的声音中都带着颤音：“疼吗？”
“现在不疼了。”看着面前安东尼悲伤的表情，西泽尔伸手把安东尼揽在怀里，“是不是吓着了？很久以前的伤口了，早就好了，没事的。”
“你想去花园里散散步还是在床上休息？”西泽尔轻轻拍着安东尼的背，温柔地问。
“我带你去花园里散散步吧。”安东尼一时精神振奋，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拉住西泽尔的手腕，“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要带你去花园捉蝴蝶吗？走，我带你去花园。”
没想到时隔九年的愿望竟然还能够实现，安东尼异常开心，命运的馈赠有时很慷慨。
安东尼牵着西泽尔的手从房间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旋转楼梯，在这一瞬间，安东尼突然生出一种往事再现的感觉，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曾经在某个时间段经历过，但是这九年间，两个人并不曾见过面，那这熟悉的牵着手穿过走廊和楼梯的情形又是在哪里出现的呢？
安东尼摇了摇头，甩掉脑海中这怪异的想法，现在只要西泽尔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过去什么时候见过面的片段记忆也许就是一种错觉。
快走到花园的时候，安东尼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身看向西泽尔：“亲爱的，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西泽尔笑起来，听话地闭上眼睛。
安东尼牵起西泽尔的手腕，缓步将他带到花园里面，两人站在花园中间的时候，安东尼轻声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西泽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安东尼嘴里叼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踮起脚将红玫瑰递到西泽尔面前。
他扬起那白皙天真的面容，不仅像是讨好主人的小猫咪，更像是一只将玫瑰花献给主人的夜莺。
西泽尔凑近安东尼的鼻尖，玫瑰花香与安东尼身上的馨香融合，散发着独属于安东尼个人的特殊香味。
西泽尔用嘴接过安东尼的玫瑰花，面前的安东尼笑盈盈地看着西泽尔说：“这是我的花园里最美的一枝玫瑰花，我把它献给你，希望你开心快乐！”
“谢谢你，亲爱的国王陛下。”西泽尔伸手将嘴里的玫瑰花取下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可是你记得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故事里面，我的双胞胎兄弟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去之后就埋在玫瑰花园之中。”
安东尼突然变了脸色：“我，对不起，我忘记了……”
西泽尔把视线从手里的玫瑰转向安东尼：“你说，这红玫瑰如此鲜艳，是不是被他的血染红的？”
安东尼呆立当场，不知道西泽尔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心头突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面前的西泽尔是他认识的那个西泽尔吗？还是说，他了解的西泽尔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埋藏在冰山之下的另一半也许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样？
“害怕啦？”西泽尔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眼神又恢复成原先温柔的样子，但是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却让安东尼如坠冰窟。
“故事是我讲的，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版本呢？侯爵夫人的身体并不好，营养甚至都不够肚子里一个孩子的生存，可是如果一个孩子将另一个孩子吞入腹中，至少能活下来一个对吗？”
“亲爱的，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死去的弟弟被埋在玫瑰花园之后，我每个月都要经受月圆之夜的痛苦呢？”
安东尼没有说话，他的心像是被人揪起来，狠狠地捏成一团。
西泽尔把玩着手里的玫瑰花：“也许是一种诅咒呢，让杀人者承担罪责的诅咒。”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想。”安东尼靠近西泽尔，抓住他的手腕，“你也说了，营养甚至不能满足一个人，那不管你有没有将他吞入腹中，他都无法活下来，而且那时在腹中的你们都是没有意识和知觉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西泽尔没有回答安东尼的问题，反而低下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其实很早以前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把肚子上的伤疤纹成玫瑰花的样子，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
“为了纪念那个死去的弟弟。”西泽尔的眼神看向虚空，“至少能时时提醒我杀人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