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来了
家里女领导意见一致,林严也只能乖乖点头。
等他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拿出一块三毛递给林爱国:“爱国哥,钱你收着,咱们一天一算。”
林爱国算了一下:“你给多了,把这一毛凑到下次算。”
他又把一毛还回去了:“亲兄弟明算账,说好是啥就是啥。”
“成。”林严也十分爽快地接过来了。
兰花在旁边看着,心下一动说:“二哥,能不能加我一个,我想卖绣件。”
见家里人的眼神看过来,她咬着唇说:“我也想挣钱!”
林兰花跑进屋子里把她这些年绣的绣片,枕巾,手帕一股脑地抱出来。
这些布料都是苏敏去教人家姑娘绣花裁衣,然后人家作为谢礼给的边角料。
“布是小婶给的,线是我自个买的,卖这些绣件又是二哥去,我只要一层利就行。”
这年头黑市里最好卖的就两样:布料和吃食。东西不愁卖不出去,而且每天拿几样也轻便。
林严思量了下,一口答应了下来:“成!不过兰花你拿三层利,娘拿四层利,我拿三层利。”
兰花在婚事上波折多,有点钱傍身也好。布料和吃食还不一样,菌子只要出力就能得,布料要难得一些,娘拿四层也是应当的。再说了,几张帕子往兜里一揣都放得下,也不费什么力。
苏敏也没说什么都给他们分,她不用拿利的话。
老太太看着几个人两三句话就把买卖范围扩展了也懒得说什么了,去都去了,卖一样两样的也没差了。
她的注意力反而放在了大孙子的婚事上:“爱国啊,现在有进项了,你总能说说那姑娘是谁了吧?”
婶娘的眼睛紧紧盯着儿子,恨不得能透视到他脑子里,看他到底看上了谁!
“…”林爱国蚊子似的声音响起。
老太太掏掏耳朵,又凑近了一点:“啥!”
“王云云…”林爱国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倒是大了些,只是被晒黑的脸红成猪肝色了。
“你们兄妹俩是跟知青杠上了吧?”老太太有些无语。
“她那身子骨也太差了!”婶娘很不满意,只是说出口就反应过来弟妹还在旁边坐着呢,她赶忙又道:“弟妹你虽有点小病小痛的,但内体好!”
苏敏倒是不介意,她的身体因为被娇养了才做不得重活,她还多亏这样才能过上舒坦日子呢!
“她那是亏着了,养养就好了。”林爱国有些着急。
婶娘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是亏着了没错,可那么容易补上吗?
再说了,要花多少钱才能补上?
咋眼一看,谁会知道那姑娘成年了啊?
而且那姑娘家里的情况她也不是没听弟妹说过,和那刘家都差不了多少了。
云云那姑娘确实可怜,平时在地里自己都会去帮把手。但要是那姑娘成了她的儿媳妇,她还真不乐意。
刘家好歹只有一个刘耀祖,王家可是有王有金和王有银两个!
这样两个大后腿,谁家拖得起?
更别说王有银的媳妇赵美,听她那些光辉事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一家子数下来,就只有被王云云那姑娘惦记着的奶奶不是个坏的,这样一想更不成,软肋被王家人捏在手里,难保她不会做出搬空婆家喂娘家的事呢!
要是出了个像刘爱娣,刘想娣那样的儿媳妇,她能活生生气死!
“林爱国,你要是打算娶王云云你就别认我这个娘!”方桂英这次是打定主意不想妥协了,直接回屋里躺着了。
她怎么命这么苦啊!
闺女遇人不淑,儿子看上的又不合适。
方桂英一边想一边默默淌眼泪,枕巾都湿了一大片。
苏敏把拨好饭菜的碗递给林爱国:“去,哄哄你娘。”
林爱国端着饭菜进屋,一进来他娘就翻了个面背对他。
“娘。”
“别叫我,我没你这么个不孝的儿子。我看你和兰花就是想把我早点气死!”
林爱国听出了他娘的哭腔,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可除了云云,他真不想娶别人。
林爱国在那闷头站了一会儿,愣是挤不出什么话来。又想着他娘不想看见他,就把碗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出去了。
!
方桂英更气了!
林爱国刚出屋子就听见他奶在那里眉飞色舞地跟小婶她们说着今天偷听到的话。
“你可不知道,爱国平时憨头憨脑的,但在和香草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冷冰冰,比平时不知道有气势了多少!”
“香草姐在那里害羞地说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话,结果爱国哥就几个字几个字地蹦。”谨妮嫌这样说的太干巴巴了,表情一肃还演上了:“不行!不合适!我不喜
欢你!”
她刚表演完,就看见爱国哥从屋子里出来了,被抓个现行她也只是嘿嘿嘿地笑,都是家里人,她可没有出去乱说!
……
张家。
“小敛,外面是不是有动静啊?”刘爱娣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把扫帚往旁边一放,侧耳听了起来。
“怎么了娘?”张君敛挽着袖子在厨房里洗碗,没听清他娘的话。
“外面好像有动静…”刘爱娣又把扫把握在手里,有些惊慌。
“娘,我出去看看,你先别出来。”张君敛回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就想推门出去,但被刘爱娣拦住了。
“不行,咱们把门窗锁好,谁都不准出去!”
“爱娣啊~爱娣啊~”
“娘,我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张君敛皱着眉。
“谁,谁大晚上的喊我名字啊。”刘爱娣声音有点抖,刚刚她也听见了,声音似有似无的,瘆人得慌。
张君敛想还是得出去看看,不然看他娘这个架势,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的话她晚上是睡不着觉了。
“娘你在这待着,我不出院门,就出去看一眼。”张君敛握紧菜刀,不顾他娘的阻拦出屋了。
“哎呦~爱娣啊~”
越往外走声音就越清晰,等走到院门时张君敛认出了这是他外婆的声音。
刘母躺在张家院门口的地上,哎呦哎呦地痛吟。
张君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里刘爱娣到底不放心,出来瞧他。
“咋了?小敛。”刘爱娣把扫帚横在身前走过来。
“爱娣啊~”刘母听见刘爱娣的声音叫得越发响了,这下刘爱娣也听清她娘的声音了。
“外婆好像在门口。”这时张君敛才回她,然后把院门打开。
“娘?你咋在这?”刘爱娣上前想把刘母扶起来,却发现刘母好像动弹不了。
刘母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满脸哀求地说:“爱娣,救救娘!”
张君敛没等他娘喊就去找村医了,不知道这次刘家是想干什么…
村医拿着药箱子过来,摸了摸刘母的骨头,再让她摆了几个姿势,最后他转身告诉刘爱娣:“你娘尾巴骨摔折了,现在她腰下面已经肿得不成样了,就算慢慢养,也至少半年多才养得好。”
村医的药箱里基本都是些常用药,消肿止痛的,刘母这个情况更严重些,只能回药房重新捣副草药。
“如果要治的话,就算只是给她敷草药喝中药,没个四五十块钱也治不了。要是去医院瞧的话,可能会稳妥点,但大几百就出去了。你们考虑下治不治吧。”
听完村医的话,刘母紧紧抓住了刘爱娣的手,厚硬泛黄的指甲要掐到她的肉里:“爱娣,我是你娘,你可不能看着我死!”
“你怎么过来的?我娘已经和刘家签了断亲书了,刘家其他人呢?”
正要答应下来的刘爱娣一个激灵脑袋清醒了。
“我爹呢?是谁把你放在我家门口的?”
刘母支支吾吾地不肯答,还有谁?当然是刘老头了。
现在儿子在牢里,闺女都嫁人了,刘家可不就剩老两口了。
前段时间刘老头把刘母掼到地下,又往她的腰那踢了几脚。刘母以为像以前一样过两三个月就好了,没想到尾巴骨那块越来越疼越来越肿,连活都干不动了。
这时刘老头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刘母伤得太厉害,又拖了好些日子,看那伤口就知道治好要一大笔钱。
可刘老头怎么舍得拿钱给她治伤,再说了要有钱他也是先把儿子救出来。
刘母看懂了刘老头的意思,害怕他像儿子想丢掉刘迎娣一样把自己丢出去,所以急中生智地说可以把她放到刘爱娣家门口。
虽说断亲了,但她还是刘爱娣亲娘!
刘想娣的婆家凶悍,刘母是不敢去的,其他几个女儿嫁的婆家都穷,只是当初彩礼高而已。就算去了,也没钱给她治。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刘爱娣合适了。上头没有公公婆婆,男人又不在家,刘爱娣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不赖着她还能赖着谁呢?
刘老头听了刘母的主意也觉得可行。
好歹刘母几十年来服侍他吃喝拉撒,最重要的是刘母没了谁来干活?现在家里头可没别人了。
断亲书?
哼,要是放着亲娘疼死不管,就算签了断亲书其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
所以刘老头就搀着刘母来张家了,他怕刘爱娣让他把人带回去,把人往地上一放,连门都没敲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