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过往
再回到九道宗内时，段母已是懵懂的年纪，第一次见到了未曾谋面的父亲与哥哥。
父亲不喜爱她，从未对她笑过，同宗皆是男子，无能倾谈的朋友，也因为一宗之主的轻视，她开始备受欺负。
“他们说我是大祸，是邪道，可我那时明明不懂阴阳术法呢。”段母弯着眸，“不过我的好哥哥倒是心疼我，一直护着我，还偷偷地教我习咒法，听他说，我的道根极佳，想必小白也是随我罢。”
她越说，眼睛越是晶亮，仿佛是在回忆什么趣事，连同说到段清远教她术法被段钰发现，被拔道根时都无比平静，“我那哥哥是天之骄子，是要继承宗位的，那天他无事，而我，被活抽了道根，段钰下手可狠了，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这跟阿青有什么关系？”李娇娇并不想听她的过往，只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段青莲。
“你这孩子真性急，这不是同你说呢么。”段母佯装不悦，可眸子还是弯起的。
被拔了道根后，她就成了一个废人，是一个习不得术法，又留在道宗的废人，反而，她的哥哥还是那个披星戴月的承宗之主。
流着同样的血，但一切却又不同。
段钰会对她的哥哥笑，会关怀，也不会在伊始啼哭的年纪把他送出宗去，更不会用冷漠厌恶的眼神看他。
但对她却会，甚至还有好几次在入夜踏进她的房中，想了结了她的性命。
她活着，似乎就是对段钰仙师之名的玷污。
“段钰越是在意什么，我就越要毁掉他什么。”说到段钰的名字，段母终于止住了笑意。
如果说段青莲的疯病是自小被囚在扭曲中而生的，那么她的疯是发自骨子里的。
唯一真诚待她的哥哥成了她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朝夕的相对，楚楚惹怜的面具，若有似无的亲密，把一个高岭之花拉下了神坛。
这还不够，既然她不能修习正术，那她便诱骗着爱她的哥哥助她练就邪术，当然，这需要同宗之人来做祭献。
“这还远远不够。”
只有这样段钰还不会身败名裂，但如果有了段青莲就不一样了。
当段母发现肚子微微隆起后，更加疯狂的报复就萌芽了。
段清远自始还是成长在所谓的正道教诲之下，不会同她一样，但如果再出现一个段姓的，完全坠邪的疯子，那段钰所护卫的清誉便完全要碎裂了。
段青莲就成了这个报复的最大筹码。
他被囚在后山那方小小的院落中，生着最上乘的道根，饮至阴的蛇血，习杀人的手法。
“我还记得段钰听到小白存在时的那个表情，吓得都要站不稳了呢。”段母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掩唇笑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李娇娇终于忍耐不住了。
段母顿住，美目微瞪，无辜的眼神便盈了上来：“你不觉得我可怜么？”
“我可怜你奶奶个腿！”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知道她这么对待段青莲的理由，她无辜？那段青莲呢？
李娇娇撸起袖子，将忍了半晌的拳头直勾过去。
“我好歹算你的未来婆婆，怎么能这样对待长辈呢？”手在段母面前被扣住，段母冷下脸，她的手也凉的可怕，带着冷冰的寒意。
“闭嘴吧你！”又是一记重拳，还是被接住。
李娇娇彻底把系统问候了一遍，穿成什么不好，让她穿了个什么都不会，还没有半点攻击力的拖油瓶女配身体，逮谁打不过谁。
但嘴依然硬着，“你等着，迟早给你来一记正义铁拳！”
话音刚落，一柄冷剑横在段母的喉间。
“阿青！”李娇娇紧皱的眉瞬间舒展。
段青莲执剑，笑吟吟地望着段母：“放开李娇娇。”
这是头一次看见母子二人同框，两人的笑相近的可怕，都是温柔又和煦的，但又蕴着危意。
松开李娇娇的刹那，剑锋刺进段母的手臂，血旋即喷出，染红了冰棺。
“下次若还有想要教训的人，告诉我便可。”段青莲揽过李娇娇，语气柔柔。
“大概除了她，没有了……”李娇娇微愣，点了点头。
段清远从门外紧跟而入，见到冰棺上的血迹，眉宇紧蹙：“你别忘了，她的毒还没解。”
段青莲收剑，微勾唇角，“你是不想同我践诺？”
袖袍下的手微转，剑线缠着剑柄落下。
李娇娇太熟悉了，这是他杀人的前兆。
段清远自然也注意到了袖下的动作，冷冷地扫了一眼李娇娇，“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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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真的？”李娇娇瞪着眼，觉得段清远完全就是为了报复段青莲刺他妹妹那一剑。
“若想解毒，本就需要将毒血引出。”段清远握着短刀，“把袖子拉起来。”
李娇娇咬牙，决定忍了，正准备拉起袖子。
“等等。”段青莲按住李娇娇的手，对段清远弯下眸，“女子的手不能露出随外人看，还要劳请你蒙上眼。”
语气柔和又极有礼貌，可这话说的，并没有“劳请”的意思。
段清远眉心凝起，“我不看如何解毒？”
“解毒用手不就好了么？”
段清远懒得理会，正要抬手时，“若你看了她的手，我便斩你妹妹一条手臂。”
……
沉默了一下，段清远闭上了眼。
“不行，也不能碰她。”
“那你自己来不就好了吗？”段清远一直未变过的冷面出现了一丝怒意。
听罢，段青莲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点头：“是啊，你说的有理。”
“曲泽至大陵穴处下刀，毒血放干净后，吃半月解药便能痊愈。”
看得出来，段清远气到了，置下一瓶药丸后拂袖而去。
“以后我得多跟你学说话。”李娇娇对他气人的本事有了更近一步的肯定。
段青莲坐到她身旁，拿起短刀，眸眼弯出漂亮的弧度：“那我以后教你，把衣袖拉起来罢。”
李娇娇拉起袖子，露出手臂，段青莲执刀的手轻抬，便见掌背一片干涸的红痕，还有一道昨夜不曾见过的伤口。
“你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