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段母
漫地的腐生花藤在后院交织生长,如蛇一般缠绕着被作为给养的可怜女子们的白骨。
不过这些藤微微发黄,不似以往见时那般翠绿,藤上的花也蔫哒哒的垂着。
“有两个选择。”雾霭又濛濛地越进墙院,如同张扬血口的厉兽,段清远立在雾霭中,如同厉兽的执掌者,“替我抓回那些逃走的姑娘,亦或用你的血。”
邪祟的血,可比那女子来得有用的多。
“何必问呢。”风扬起,卷起段青莲的白袍,缠着黑发,摇曳在雾霭中。
“也是,你在同她做好人的游戏呢。”段清远抬手,身后的活死人呈上一柄长剑。
不枉他跟了他如此之久,还是抓到了他的弱点。
长剑被拔出鞘,如镜的剑身倒映着琉璃般剔透的眸子。
“瞧你是躲着她来的,朝旧伤下手,这样不易被她发现。”段清远目光落在他袍下缠满的绷带上。
“为何朝旧伤下手,我就是要她发现啊。”段青莲蹲下身,袍子与乌发散在腐生花藤之上,笑意与濛濛的氤氲一般轻柔。
他左掌覆在花藤上,右手执剑,毫不犹豫地刺穿手掌,大片的血液弥漫而出,至阴的血引得腐生花藤纷纷骚动,藤身交织蠕动地更加厉害,迫不及待地吸收着溢出的血液。
段清远冷漠地看着一切。
段青莲却勾着笑,正想象着李娇娇见到他伤的模样。
一定要再愧疚一些,再怜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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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娇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榻褥已经微凉,这证明段青莲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她立马起床,套上外衫找了出去。
这个院子她就在段青莲记忆里看过,具体的布局还是不熟悉,只能一间一间盲打莽撞的找。
院子不大,但每一处都冷清清的,还透着阴森,着实难为段青莲在这种地方长大。
“阿青,你在里头吗?”
当她推开前院的所有门后,还是没见到一人。
她迫不得已转向后院。
后院的房间就不多了,李娇娇随手敲响第一扇门,“阿青,在里面吗?有人吗?”
“请进。”出乎意料,竟然有人应了。
李娇娇顿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哪知第一眼,就差点喊出声。
“你你你你你……”这尼玛不是段青莲他妈吗?
这场景有点绝,一个亲眼见着咽了气的人,坐在空旷房间中的冰棺里,冲她盈盈笑着。
“你是李娇娇?”
“你不是死了吗?!”李娇娇退了两步,踩在满地已经枯萎的腐生花藤上,发出咯吱的脆响。
虽是在记忆里见过,但亲眼看见却感觉极为不同,段青莲的母亲也同他一样生的好看,眼角眉梢皆如玉无暇,她也像河泥中的青莲,漂亮,耀眼。
“我确实死了,得靠腐生花养着呢。”段母扶着棺沿,面上的笑与段青莲如出一辙,只是眉眼带着苦恼,“身体离了冰也不行,热天身体还会发腐。”
“……”好玄幻,好玄幻。
说着,段母的眉眼又突然绽开,“不过没关系,小白那孩子正在帮我呢,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离开这了。”
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在哪?”
“对了,听说你和小白在一块了?”段母偏着头,忽略他人的话这点,也和段青莲一样精髓,“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关你什么事。”李娇娇白了她一眼,对于段母,她同样没有一丝好感。
段母偏头,扬着笑,并没有半分恼怒,“你这孩子,都要成一家人了,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呢,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同小白在一起?”
“……”李娇娇干脆不想理她。
可就这,段母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她同她聊得很热络一般,“也是呢,小白这孩子疯起来确实可怕,你不想同他在一起也是应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
“我听见你的事时,便喜欢你这孩子,所以我告诉你,离开的时候要偷偷的,不要让他知道,说不定他发疯会杀了你的。”
终于,李娇娇忍不住了,“他不是疯子!我也不会离开他的!”
李娇娇这一斥,段母顿了片刻,而后,唇角的笑意愈渐加深,“不对,他就是个疯子。”
她托着下颌,屈指叩着棺身,“怎么能有人比我更懂小白呢,他是我教出来的,他即是我的传承,我即是他的意志,我活在他的身上,扎根在他的精神里呢。”
看着李娇娇惨白的脸,发抖的唇,她愈是笑得灿烂:“你瞧,他连名字都承袭了我,他啊,就是个疯子。”
“哦,对了,段钰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再见到小白?他是不是气疯了?还是身败名裂?”
段母越是发疯,李娇娇越是压下怒火,忍住硬了的拳头,“有件事我要问你。”
段母敛了些笑意,“什么?”
“你为什么要生下阿青,为什么又要害他?”
“害他?我没有害他啊,我只是利用他。”段母佯装出无辜的表情,浮夸又疯狂,“看来小白没有同你讲呢,要我告诉你么?”
“说。”李娇娇咬着牙,这拳头快收不住了。
“那你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想打人,想打人,想打人……
“回京都后,见了我爹后。”
“哦,那我可以给小白下聘送去郡王府呢。”段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李娇娇完全可以肯定,段青莲气人的本事全是继承了他妈,那种心口发热要呕血的感觉真的一模一样,“你现在可以说了么?”
“啊,差点忘记了呢。”段母这才停下婚事琐碎的唠叨,“同你说罢,都是报复段钰呢……”
只有更狗血,没有最狗血。
段钰这个道宗之首的仙师形象崩了。
段母的道根被拔了,幼时被亲生父亲所拔,不过在这之前,她被禁止习阴阳术法,送出道宗。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段钰算出她命格阴邪,用段钰的话来讲,任她成长,必成大祸。
“本来段钰还打算杀了我的。”段母歪着头,笑得没有半点委意,“可他最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为了护住第一道宗的名誉,他没有对我下手,对了,也因为这个,他一直在追杀小白呢,生怕外人知道了,他有个不知该唤他祖父还是外公的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