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可以厌弃我的
鬼仆按住了段青莲。
其实也不用按住,他像个破碎的娃娃,已经懒得反抗。
泰媪俯下身,拨开他面上的乌发:“想不想活的长久?”
段青莲望着锋利的刀尖,弯唇笑了:“不想。”
对于他的回答,泰媪似乎在意料之中,她示意鬼仆扯下段青莲的袍子。
危危欲坠的袍子一扯而落,露出光洁的后背。
“人总会要死的,但邪祟不会。”泰媪将刀尖抵在他的背上,锋利的尖刃陷进肌肤,“你娘亲也是愚蠢,想让你入邪却不拔了你的道根,她自己的不也被拔了么。”
“是么。”
对于泰媪的话,段青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是啊。”
话落的瞬间,刀刃划破肌肤,从后颈至腰,一道长长的血痕。
眼睁睁地,李娇娇看着泰媪从伤口处牵出一道如同光柱的道根,而后突然溃散。
终究是疼的。
一向将痛奉为愉悦的段青莲也不禁微颤起来。
一圈圈的白纱布将他的身体缠裹,旋即是一盏瓷盅,打开,是散着腥味的血。
“你的道根上乘,所以饮多少三索蛇血都是无用的,但现在可以了。”泰媪一个眼神,鬼仆又掐住段青莲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待你饮至骨入阴,体入邪,你便可以一直不死了。”
不死了,便一直可以做一个玩物了。
日头正烈。
李娇娇的睡相并不安稳,眉头紧皱,嘴里一直在嘟囔什么,连手也死死拽着被子。
段青莲俯身凑近了一些。
“阿青……”
原来是在叫他的名字。
李娇娇还在被噩梦纠缠,细密的汗珠渗在额头,鼻尖微红,肌肤白皙又干净。
他弯下唇,伸手正想抚去这些汗珠,却又顿住。
她是干净的,触碰会玷污她么?
怔然之际,李娇娇猛地睁眼,见段青莲的第一眼就扑进他怀里。
心口疼得发慌,眼泪止不住,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抱着哭。
望着埋头在自己怀里的李娇娇,段青莲想拥住她,却在数次抬手后,又放下,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愈渐弱下的啜泣声。
半晌后,李娇娇抬起头,发红的眼睛映着那张柔似白莲的脸:“你怎么不抱我?”
段青莲轻叹了一声:“我脏了,我怕也将你弄脏,你放开我罢。”
“胡说!”李娇娇抹了一把眼泪,“谁说的?我去骂死他!”
他仍是没有抱她,“你饿了么?我买了许多辣。”
“谁说的?”李娇娇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目光。
段青莲摇头:“谁说不都是事实么,我脏了,你不觉得恶心么?”
“你可以厌弃我的,若你觉得恶心,我不会碰你的。”
他弯着唇,像平时一样笑着,可看着,明明像要哭了。
李娇娇鼻子一酸,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
“你是傻子吗?以前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现在别人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了?”
阳光热烈,俯照进窗格,段段光束折射进他通透的瞳孔,连发红的眼尾也显得格外温柔。
“我不会厌弃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不是你的错,知道么,应是你厌弃伤害你的人。”
话音落下后,房间寂静了许久。
半晌,段青莲才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微地颤抖清晰的传来:“所以,以后我还能再触碰你,亲吻你,是么?”
“当然。”
……
“段兄,娇娇,在么?”
门突然被叩响。
李娇娇抹干净眼泪,回道,“在。”
门没有像平时一样立马被推开,反而传来方知意踌躇的声音:“方便进来么?”
“……”
大白天这人是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吗?
“进来!”
门这才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探出方知意半个脑袋:“段兄…咦,娇娇,你哭了?”
李娇娇捂了捂眼睛:“你快说,有什么事。”
“哦…”方知意应了一声,自从早上那一幕,他学会了谨言慎行,“段兄,我按照药方买好了。”
说着,手也探进来,扬了扬提着的几包药材。
“去熬了罢。”
“哦。”方知意点头,门一甩,人立即消失。
李娇娇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做什么?”
“做会让你开心的事。”段青莲坐到她的身旁,想触碰她的手,却又有些犹豫,“方才说还能继续亲吻,是真的么?”
他还在迟疑,他怕李娇娇只是骗他,李娇娇总是能骗到他。
“我不是说了吗,当然。”李娇娇调整姿势,跪坐在榻上,“现在就要亲亲吗?”
她一凑近,糖果的甜意满溢,粉润的唇就在咫尺,像引他入陷阱的诱饵,多看一眼便要入了这圈套。
“不了,我们还是去做会让你开心的事罢。”段青莲抿着唇轻笑,往后退了一些,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自是想的,可逼的太紧,李娇娇迟早还是会厌烦他的,也会想起他的恶心之处,会逃的。
“?”
然而大脑一片混沌的李娇娇只是在惊讶段青莲拒绝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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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兄……”
方知意瞪着昏厥在椅子上的刺史发愣,“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沈云澜同样无语。
而沈昭:“你要把我爹打出毛病,别想走出沈府!”
“这药便是解蛊之法,若不这样,他怎能乖乖饮下?”段青莲偏着头,面容和煦无辜,“这不就是你们要的结果么?”
虽然但是,许是李娇娇和段青莲待久了,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给他饮下去罢。”段青莲弯着眼睫,没有丝毫打晕刺史的愧意。
沈昭哼了一声,虽不服,但还是拿药给他父亲饮下。
望着刺史咕嘟咕嘟饮下的药汁,李娇娇觉得,如果都按段青莲这行事风格,电视剧起码能少拍二十集。
一碗药汁饮尽,五人在旁静静地等着。
果然,不过片刻,沈严有了动静。
他缓缓睁眼:“昭儿?”
“爹!”沈昭立即俯身去扶住沈严。
沈严的眼神与初次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没有了那种阴沉幽深感,反而清明慈睿。
他环顾了四人,揉着头,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