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事出意外

    乔得法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空，他想请她吃饭。

    今天是周末，差不多看了一天的网络小说，正不知道晚上吃什么到哪里吃，有人请客当然好。毛小妹问还请谁，乔得法说：“就请你，就我们两个，我感谢你对我论文的指导，请你吃一顿饭表示一下谢意。”

    乔得法的硕士论文写得太空，许多应该做的实验都没有做，因此许多数字都是网上的东西，而且还用了可能也许一类模棱两可的话。这些话在科学论文里是最忌讳的，实验是什么就是什么，没做出结果的实验就写怎么没有做出结果，因为科学研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试错，把错的实验写出来，别人就不会去再错，这也是对科学的贡献，也是科学研究。可乔得法连这些都不懂，把没结果的实验推测出可能的结果。但她不能不给他修改甚至重写。好在她做硕士论文时，还有许多实验数据没用，许多数据完全可以补到他的实验中去。修修补补用了几周的时间，终于给他修补完了，而且论文不仅很顺利地通过了盲审，盲审结果还是优秀。前天论文通过了答辩，硕士学位已经没有一点问题。他请吃饭当然是应该的。

    碰面后，乔得法要请她吃大餐，问她想吃什么。她其实就想吃肉，肚里缺油水，就想吃猪牛羊肉，而且觉得肉越肥越香，而且她也不怕吃胖，因为她就吃不胖，当然也没好好吃过什么。她笑了说：“吃烤肉怎么样。”

    乔得法说：“烤肉太简单。咱们去全聚香酒楼怎么样，那里也有烤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知道全聚香酒楼是一家高档餐馆，那年导师请部里来的人就在那里。毛小妹笑了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很宰你一刀。”

    乔得法说：“在我面前你就不用客气，你越不客气我越觉得亲切，越宰我越觉得舒服。”

    点菜时，猪牛羊肉各点了一个，也点了一个烤羊肉串。再想点点洋气高档一点的，但她不知道点什么。和路秋生在一起，路秋生比她更土，除了吃猪肉，还喜欢吃猪牛羊的下水，猪肥肠和羊头是他的最爱，一整个羊头拿在手里，连啃带剥，几分钟就吃得连眼珠子都不剩，特别是吃羊舌头，整个羊舌头塞到嘴里翻腾，让她分不清哪里羊舌头哪是人舌头，她真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吃到肚里。她想点个羊肝，和路秋生吃饭，路秋生也爱吃羊肝，她也觉得很好吃。但她还是忍了没点，她不愿意想起这些人和事。她觉得应该点两个青菜，这应该是娇女生应该点的高雅菜。她随便看着绿叶图点了两个。看乔得法一眼，乔得法正看着她。她将菜谱递给乔得法，想说你点几个洋气一点的，但还是不想觉得她土，她只是说：“你点几个你喜欢的。”

    乔得法点了浇汁海参、香辣鱿鱼、蚝汁鲍鱼、清蒸龙虾。毛小妹急忙说够了，吃不了了。乔得法说：“不怕，吃不了你兜着走。”

    兜着走更好。毛小妹什么也不说，默默地看着他又点了鱼和虾。

    吃一会儿，乔得法就直皱眉，一副痛苦的样子。毛小妹不解地问怎么了。乔得法说：“我肚子有点疼，中午在校门口吃了点麻辣烫，可能他的肉串有问题。”

    乔得法一连上了几回厕所，毛小妹只能快吃。感觉乔得法实在坚持不住了，毛小妹急忙让服务员打包，然后全部装在一个大塑料袋子里，提了打车往回赶。

    下了车乔得法就夹着屁股迈不开步，还没进校门，就听到一声响，乔得法就拉到了裤子里，而且稀屎顺着裤腿往下流。乔得法蹲在地上着急了说：“门口有自行车，快推我往洗浴中心走。”

    扫一辆小黄车，前面挂了剩菜，后面坐了乔得法，毛小妹一下无法骑，只好推着跑。

    到了洗浴中心，人没进门，臭气已经进了门，守门的阿姨看着弓腰捂肚的乔得法，捂着鼻子上前问怎么了。乔得法说拉裤子了。阿姨立即阻挡说：“拉裤子赶快往医院走，这里你进去脏臭得别人怎么洗，再说如果是传染性痢疾，你传染给别人怎么办。”

    只能再用自行车驮了往校医院跑。

    校医院的大夫看一眼，说：“赶快去输液室躺着，马上给你输液。”

    找一间没人的输液室躺下，乔得法说：“你赶快去商店给我买一条线裤，再买一个洗盆，再买几条毛巾。”

    毛小妹骑了自行车来到商店，买了一条线裤，买了一个洗衣盆，买了三条毛巾，又买了五大包卫生纸，急忙来到校医院。

    乔得法已经输上了液体，输液室只有乔得法一个人。乔得法脸红了说：“你帮我打一盆水来，我得洗一洗再换。”

    毛小妹打一盆水放在地上，感觉他一手输液一手很难完成换裤子再洗涤。看来今天又是天意要让她伺候一回乔得法了，她不能丢下他不管，也不能袖手旁观。毛小妹将门关上，说：“你先不换裤衩，我给你把裤子脱下来把腿洗净，然后你再换裤衩。”

    关住门，屋子里的恶臭就很大，给他脱裤子，恶臭让她差点吐出来。她后悔没买条口罩。她只能忍着将裤子脱下来。但乔得法输液的手不能动，他自己洗当然困难。也只有她来给洗了。毛小妹说：“我先给你用卫生纸擦干，然后再用毛巾擦洗干净。”

    乔得法急忙说：“这种活儿怎么能让你来干，亲娘也嫌臭，还是我慢慢来吧。”

    亲娘嫌臭，干姐也许可以对付。人难免遇到困难，困难时得到帮助，那就不仅仅是暖心暖肺，那将是终身难忘的大恩大德。而她，如果此时退去，虽不能说不仁不义，但也不够义气，也会心里不安，何况他对她有恩，她一直有一种报恩心里。当然她也喜欢他，对她喜欢的人来说，为他做什么她也能做到。一股英雄侠义气也从心底升起，她什么也不再说，屏住呼吸给他擦腿上的稀屎。

    但裤衩里兜了太多，稀屎还是往下流。裤衩不脱不行。毛小妹说：“我转过身去，你一只手慢慢把裤衩脱了，里面太多。”

    乔得法犹豫一下，还是将裤衩脱下扔到一边。

    乔得法只能用一只手捂住裆间。她快速给他擦洗。很快，她再感觉不到臭，能感觉到的，是自我感觉的伟大和自豪，当然也有给异性服务的激动。她再一次感觉到她是喜欢他的。但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喜欢她的，他对她除了同情，也就是对女性的一点尊重。

    洗干净帮他穿线裤时，他一急下意识地放开了捂裆的手去提裤子，她一下看清了他的全部。她的心猛烈地一振，大脑也一下一片轰响，手也下意识地一抖，在他急忙松手去护裆时，她也松开了手，裤子也掉了下来，他再一次亮了相。

    这次乔得法没急也没脸红，她也稳定了不少。她大方地给他把线裤穿好，让他上床躺下。

    但她却再不敢看他的脸，满脑子却是刚才的情景。刚才她不仅完全看清了，也一下就深深地印入了脑海，而且让她大脑仍然一片轰鸣安静不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天生性欲还是有点强，或者说对男人还是有点敏感。初中二年级时，她突然爱上了镇子里一个修理摩托车的小学徒，感觉小学徒比她还小，但那么成熟那么老练，修理起摩托车来就像是在耍杂技，好像没有他不会修的摩托车，而且干活时总是那么优雅那么活泼，而且那么小就能挣钱，就学了这么好的手艺。然后就每天满脑子想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听老师讲课。修理店就在学校斜对面，有事没事她总要跑到那里站着傻看，眼神当然也是带光带电的那种。店里的师傅当然很快就看出了门道，见她来就挑逗她，要她嫁给小师傅，有一个还邪恶了说小师傅很厉害，嫁了一年就能生出好几个娃。她只能忍着不去，只能偷偷地看。上高中后，这种思念慢慢就淡了，也觉得一个修理摩托车的也就那样，而且是不好好学习才去那里学徒的，她不会嫁一个修理摩托车的。但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学期上物理课，新来的物理老师一进教室，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心跳走神，然后就爱得无法克制，眼神盯着他就不能离开，脑子里也总是他的身影，也总是对他的渴望。物理老师大概四十岁左右，当然会有老婆孩子，反正她就是无法控制地想他，而且也不想能不能得到，反正就是爱，就是觉得他是那么地幽默风趣有学问有本事，举手投足都是得体好看得让她心动，整个人都往她的心窝子里钻，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骂自己多少遍也没用。上了大学，全班三分之二都是男生，学校也是男生多女生少，她却一个也没爱上，爱神和丘比特箭也不知去了哪里。大四时发现一个男生不错，却也很快发现人家有女朋友。读研究生时她知道必须得谈一个对象，毕业后可选择的人就少了，因此对何为的爱，也是慢慢建立起来的，而对小师傅和物理老师的那种爱，却始终再没出现过。今天，突然那样的感觉又来了，而且是被一个真切的东西一下激活了，此时此刻，她就想守着他，给他喂饭洗衣，给他端屎倒尿，给他缝衣做饭，给他喂马劈柴，给他做她能做的一切。

    看着躺在那里的乔得法，她再一次在心里骂自己。她清楚，她的丈夫只能是高度那样的人，乔得法这样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更不可能喜欢她，她没结婚前不可能，她现在更不可能。

    突然乔得法说又要拉。她急忙提起输液瓶急忙往厕所走，但出门没走几步，哗啦啦又拉在了裤子里，而且这回也不少，顺着两条腿往下流。

    进入厕所，乔得法沮丧地骂一声今天有了鬼，然后说：“我就在厕所蹲着，你赶快去再给我买裤子，这次多买几条，鞋也不能穿了，买几双拖鞋来。”

    乔得法让毛小妹拿上他的手机，并告诉他支付密码。毛小妹说她有钱，然后迅速往商店跑。

    商店已经关门。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只好往宿舍跑，她只能把她的裤子拿来让他应急，她的裤子乔得法应该能穿进去。而拖鞋她的就可以。

    她的衣服并不多，全部也就半皮箱。挑选完，也只有一条还能拿得出手，乔得法也应该能穿进去。再想办法，突然觉得乔得法穿裙子正好，如果拉，蹲下就行。她急忙找出一条裙子，然后又拿上她仅有的两条毛巾。出了门，又觉得还应该拿条床单，医院的床单也弄脏了。返回卷了床上的床单，急忙往校医院跑。

    乔得法仍然蹲在厕所，他当然也出不来。她进去后，乔得法说：“现在感觉好多了，也拉尽了，你去接盆凉水，干脆给我泼了冲洗一下。”

    接一盆凉水，乔得法已经将裤子脱掉，仍然用一只手护着裆，然后背转身让她往他的腿上泼水冲洗。

    她用一盆盆水将他冲洗干净，再给他擦干。乔得法说：“你扶着我，我来穿裤子。”

    他只能用一只手穿，而且穿裤子当然要放开裆。但他并没让她出去，他只是背过身子。感觉他已经不再害羞。但裤子太小太紧，他无法穿上，只好慌忙再遮住裆让她来穿。

    但裤子还是太小。男人毕竟是男人，看着个头不高，但也比女人宽大壮实。毛小妹只好说：“我还拿了条裙子，要不你先穿上裙子睡，明天一早我再去给你买衣服。”

    乔得法说：“也好，我现在也成了女人，从后面往出拉尿了。”

    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也许是拉尽了。乔得法再没有拉，肚子也不再疼。

    病房里也再没有别人。病房里有四张床，乔得法让毛小妹睡一会儿。毛小妹睡了，脑子里仍然乱的无法入睡，全身也有点膨胀。真的是邪门了，她感觉自己真的有点邪，刚想和高度谈恋爱，就遇到迷路遇狼睡土洞。也是刚要和高度谈恋爱，又让他阴差阳错遇到今天的事，又和另一个男人睡到了一个房间，而且还为另一个男人擦屎换裤子，而且还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一切，而且一下让她又动了痴情。真的是命运在弄人。但这回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是过来人，已经没有了幼稚的浪漫，已经只能结婚过日子，所以再不能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要把所有的邪念掐死在摇篮里。

    迷迷糊糊还是睡着了。一下醒来，天早已大亮。她一下坐起。乔得法仍然睡在床上，而且又挂上了新液体。乔得法说：“还得麻烦你，你干脆去我的宿舍，打开我的箱子，把我需要的衣服和鞋拿上。”

    这倒也是个办法。研究生宿舍异性可以出入，毛小妹急忙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说：“我现在就去，你穿好了，我也回去洗漱一下，再给你弄点早饭。”

    乔得法把门卡给她，并告诉她皮箱的密码，说：“两个箱子的密码是一样的，你看需要什么都拿上。”

    来到乔得法的宿舍，里面没一个人。她知道大家要么吃早饭去了，要么已经去了实验室。她找到乔得法说的红色皮箱，打开，里面乱放着许多东西。将内裤外裤找齐全，她突然想看看他还有什么东西。

    有一个大信封，里面不是信件却是一捆百元钞票。她急忙放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这么一捆钱，现在门口卖菜的都用微信支付，也不知他放了有什么用。突然想起那天去买水果，一个中年人买完后掏出一百元，卖水果的立即笑了说看来你是领导，领导买东西一般都付现钱。那位中年男人一下不高兴了，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她当时怎么也想不清为什么领导买东西要付现金，现在她一下明白了。毛小妹再不敢看，她立即将皮箱锁好，拿了衣服出了门。

    帮乔得法穿好衣服，毛小妹坐了看手机，发现乔得法给她转了一万块钱。她吓了一跳。再个位十位地数，确实是一万。她心里一下有点难受，感觉是乔得法在给她付工钱，工钱付了，一切就两清了。毛小妹伤感了说：“你付我这么多工钱，好像我就是为了挣你的钱才这样，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护工，那给我三百就够了。”

    乔得法说：“你见外了，想不到你这样想，也错理解了我的一片心意。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内心真的不知道怎么来感谢你，也不知道怎么来表示我的一片心意，更想不清你需要什么，需要我帮助什么，所以我只能用这点东西表示心意，如果你需要什么，你自己就买点什么，你知道，这些东西我有，也是绵薄之力。”

    是的，他也只能这样，他也再无法给她什么。她只好说：“那我怎么好意思拿这钱，如果我拿了，那我成了什么人了，我们的关系也就俗了。”

    乔得法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好朋友就不应该说这些，更不应该这么来分你我，而应该是不分彼此，同甘共苦。这样吧，现在你拿上，等你有了钱我没有了，我再拿你的。”

    话说到这里，也只能这样了。毛小妹说：“那我就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