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方栖山?
眼前这白衣少年竟是传闻中的玉扇公子,被伏阳宗所有长老都捧上天的御兽天才方栖山?!
所有人都懵了,即便是那看上去最冷静的中年男人也震惊不已——
他压根就没想到,打个劫会打到方栖山身上。
若是别人倒还好,杀了也就杀了,只要杀人的手段够狠、尸体处理的够干净,根本不怕有人找上门报仇。
可这方栖山却不同,和伏阳宗其他弟子相比,他身份着实特殊。
修真界中人人都知——
玉扇公子方栖山不仅是伏阳宗下一任宗主候选人,更是玄冥宗宗主方克渊亲口承认过的私生子。
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倘若他们今日动了这方栖山,恐怕不仅伏阳宗的人不会放过他们,就连玄冥宗也要掘地三尺将他们找出来。
届时他们也不用在这修真界待下去了。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再变,目光在九嘤身上来回逡巡,虽不愿意相信她就是方栖山,却又不得不相信——
毕竟,他是亲眼看着她从凡界走出来的。
回想扶灵的嚣张态度,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何没有早点认出眼前二人的身份。
“你真的是方栖山?”
许是不死心,他竟还是问了一句。
九嘤一脸沉静,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扇子,故意露出扇面上的锁妖咒,面色自若的扇了扇,
“我是方栖山,怎么——这只小狐狸,你还想要?”
与扶灵的狂妄态度相比,她这幅淡然模样显然更能让人相信她的身份不简单。
中年男人一时哑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让他动方栖山,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仅仅为了一只灵兽就被两大宗派的人追杀,实在是不值得。
沉默半晌,男人最终也只留下一句狠话,就直接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这狐假虎威的法子居然真的凑了效,不止扶灵觉得难以置信,九嘤面上也颇为讶异。
直至猎兽者们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二人的手依旧紧紧牵在一起。
九嘤盯着远处微微失神,回想刚刚扶灵将她护在身后的那一幕,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双向来冰冷淡漠的眸子,也被好奇和困惑占据。
虽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这一世的扶灵,和前世的她,似乎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九嘤忽略心中那抹异样感受,抬眼轻轻瞥了身旁少女一眼,想要问些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危险的时候有人愿意保护自己,本该是很美好、也很幸福的一件事,只可惜那个保护自己的人是扶灵,这就让她有些微妙的尴尬。
毕竟,她平日里对扶灵的态度可算不上多好。
二人在原地沉默的站了多久,手也一直牵了多久。
扶灵虽不愿松开,却也知道再不放手,师姐必定又要生气,犹豫半天后,还是恋恋不舍的主动将手收了回来。
猎兽者已经离开,二人不必再急着回宗。
这一次,九嘤竟带着扶灵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去,似是应允了她之前的小小要求。
二人并肩同行,谁也不曾说话,加之这荒漠之地看不到任何人烟,空气便更显寂静。
好在经过方才的事,两人的关系倒缓和了些许,气氛也不似从前那种沉闷压抑。
申时一过,太阳便准备落山。
盛夏余热尚在,不过走了小半会儿,扶灵额上就沁出不少热汗,两道白皙面颊上泛出一层薄薄的绯红,呼吸里带着轻微的喘息,连鼻尖都热成了粉色。
平日里不好好修炼,没有灵气护体便是这样的后果——
冬日畏寒,夏日惧热。
九嘤只微微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已经热的不行。
虽又忍不住鄙夷她荒废天赋、终日只知嬉笑玩耍,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将这些嘲讽的话说出来。
喉咙无端生出一些干涩之感,再下一刻,说出的话好像也不再受自己控制。
“以身体为媒介,彻底放开五感,便可随时回灵。”
这是天修者独有的纳灵之法。
扶灵步子一顿,眼中尽是茫然,显然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师姐在说什么?”
如此懵懂模样,瞧着倒有些娇憨之态。
九嘤看了她两眼,终究还是没有将“愚笨”二字说出口,反倒又耐心提点了一句,
“想想那日在后山你是如何施展出浮幻之术的。”
扶灵这才反应过来,师姐是怕她热坏了,在教她聚灵的方法呢!
胸口窃喜顿生,面上笑意还未消散,她便按照九嘤的话试了试,果不其然,丹田之中竟真的聚出一股股灵气。
天修者是天生的聚灵鼎,即便是这样边走边回灵,聚灵速度也十分之快。
不过半刻,扶灵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热意。
聚灵的方法,是师姐教的——
一想到这个,她心中就冒出一些隐秘的甜蜜感,连带着看向九嘤的目光里,也全是崇拜和爱慕。
“师姐好厉害呀,什么都会——”
胸口藏着的痴迷感开始作祟,扶灵情不自禁就夸了一句。
这句话是她的心里话,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亦是十分真诚。
九嘤将这些看在眼里,一时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伪装出来的,还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许久过后,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只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算是接下了这句夸奖,
“嗯。”
在扶灵面前,她从来都不介意展示出自己的强大。
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
这世上不止她一个天才,仅仅因为天赋高就认为自己有资格傲慢狂妄,是一种再错误不过的想法。
落日余晖映在天边,洒下一片金黄色彩,将两人笼罩其中。
九嘤静静走着,脑海中反复浮现扶灵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场景,她越想便越发觉得诡异。
依照扶灵的性格,是根本就不可能主动站出来保护自己的。
心间疑虑渐深,干脆将扶灵这些天的种种异常表现全都捋了一遍。
到最后,她眼中已是各种情绪来回起伏——
眉间愁绪悄然升起,脚下步子顿停,扶灵还未反应过来,耳边便响起一道低沉冰冷的女声,每一句话,都让她忍不住脸红耳热,
“方才,为何要主动站出来?”
“又为何——要牵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