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秘之礼
逍遥的在府里避了一日，念着这病也不能再装下去，便赶回衙门里头去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才破了一桩奇案，心里头多少有些自得，想着自己从前啥正事也没干成一桩，更是没由来的有些满足，连走路都是带风的。
才从马车里下来，门口看着的人便笑着迎了过来，那脸上的笑比她还放肆，“大人身体好了？”
楼月有些纳闷的点头，问他：“你家中有喜事？”
那人一愣，挠着头回道：“小人家中并无喜事，我这是替大人高兴。”
“替我高兴？”
楼月更是纳闷了，刚要开口，那人就说道：“是的大人，您进去瞧瞧便知道了。”
这般神秘？
楼月被他这神秘兮兮的模样弄得有些迷糊，随口应了一句，便朝着里头走去。
才走近院子，便听宋子戚一声大笑，“哎呀，咱们大人当真是招人稀罕，黄府这几日忙得团团转，那黄少爷还不忘关心大人身体，该不是瞧上咱大人了吧？”
“段兄，你这脸色怎么也不好，莫不是也病了？”
楼月冷着脸走进去，道：“你身子倒是结实，我还在门外边听见你的大嗓门。”
才跨进门去，见着大堂里头堆放了一地东西，章一尺与宋子戚段如风站在一处，见人进门忙看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楼月看着地上那堆东西不由愣住，问道：“堆上这么多东西作甚？”
过去一瞧，那东西还真是杂乱，什么鸡蛋、青菜、猪肉胡乱的放在一起，看着都让人头疼，倒是一旁凳子上两个木箱子还算放得整齐。
“大人你来了！”宋子戚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地上那些东西道：“那日大人在刑场病倒，百姓都看在眼里，昨日见大人不曾来县衙，大家都关心大人身体，这不送了这么些东西过来看望大人。”
“这些都是给我的？”
楼月不由怔住，看着那些东西发了片刻的呆，这些东西虽不稀奇，可一听是百姓送来的，那心中的感觉便不一样了，这比她前世做贪官收人银子的时候可高兴多了！好似努力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认可一般，嘴角都不自觉的有些上扬。
章一尺见她开心，忙也上来说道：“百姓担心大人身体，非要送些东西过来关心一番，我推拒了许久也没推拒掉，只好先将东西留下，待大人来了再行定夺。”
“对对对。”宋子戚道：“还有这个，这是黄府大少爷命人送过来的，说是感激大人找到杀害三夫人的凶手，那送东西来的人也犟，东西往县衙门口一放就跑了，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估摸着是黄少爷吩咐过来，非将东西交给大人不可。”
他动手摸了摸那盒子，啧啧道：“这可是两盒上好的人参，这黄少爷还真舍得。”
楼月讪讪一笑，转头见段如风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黑，不禁干咳了一声，道：“便算是这般送来的也不能胡乱收……”
方才一时得意忘形，倒是忘了这遭，这段如风从前可是恨急了她这受人贿赂的毛病，如今这人就站在旁边，她要是还敢明目张胆的收人东西，那好日子怕是也不长久了。
为了好好保命，还是莫要与从前一样重蹈覆辙……
思虑片刻，道：“子戚，你亲自将东西送还回去，便说本官身子已然大好，莫要教黄少爷如此破费才是。”
“我？”宋子戚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半晌才叹道：“好吧，我去，可是若这黄少爷非要谢，又拿了其他东西送大人该如何是好？”
“这……”楼月也有些头疼，转念一想忙道：“那便告诉黄少爷，等他得空了，我会亲自去黄府一叙。”
宋子戚闻言不禁笑了一声，“大人也不怕这一来二往，教人误会了……”
话音未落，只觉面人站了一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他那两个盒子往他怀中一塞，也来不及思考便伸手接下，正待开口，只听那人冷声道：“让你去便去。”
“段兄你……”
宋子戚叹了一声，念着如今还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不好惹怒他，只抱着东西往外头走。
“那这些东西……”
章一尺站在一旁干笑：“大人，这百姓送来的东西该如何是好？这有一些都是他们挨家挨户一起拼凑过来的，也不知送往何处。若实在不行，还是留下吧？”
留下？留下害死她吗？
楼月忙摇头，“百姓的东西都是辛辛苦苦劳动而来，我不该收这些，所幸这两日衙门也无事，你们便算是挨家挨户去问，也要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她是怕了那被人指着鼻梁骨骂贪官的场景了，也怕了那砍头的恐惧，那日光是看人执刑便触动了内心惶恐，这要是再让人给送去了断头台，她这一世倒也是白活了！
“这……这些散乱之物……”
章一尺似是要相劝，楼月颇有几分无奈，她正要开口，忽然听一旁段如风说道：“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
话音一落，两人忙看向他。
段如风道：“离这里十几里外的地方有个章台寺，因着寺里翻新修建主殿寺庙，一直对外筹香火钱，大人也不必将这些东西送还给百姓，不如将这些东西都送去章台寺，以百姓名义建寺，一来也不算辜负百姓一片心意，二来还能全了大人爱民之心。”
他才说完，章一尺不禁赞道：“好！段捕头这主意当真是好！”
楼月也是一愣，想不到段如风竟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高兴之余，心里头也觉得憋闷，怎么她竟没想到呢？这人那般机智，往后自己同他周旋，岂不是日日都得提着心？
“大人觉得如何？”
这愣神的功夫，段如风又问了一句。
她忙回过神来，笑道：“段捕头这办法当真绝妙，既然如此，便依了段捕头所言，将这些东西都送去章台寺。”
“好好好，那我立刻去办。”章一尺笑着说道。
等人离开，楼月这才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正待坐下，见段如风还杵在一旁，不由问道：“段捕头有事要说？”
段如风点头，“衙门里还有几具尸骨无人认领，既然已经知道这些是哪里人，也不好让他们尸骨一直流落在外。”
“段捕头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便早些将那尸骨送去该送的地方。”
段如风点头，“稍后我便出发。”
“这般急？你不等等宋捕快？”
段如风愣了片刻，说道：“此事我随便带几个人去便好，他留下来，若是衙门里头有事，也好助大人一臂之力。”
他都这般说了，楼月自然也不拒绝他，正好这人离开，她也不必提着心来同他周旋，消停两日何不快哉？
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忽见面前多了一物，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淡紫色的香囊，楼月一时愣在那，考虑着该不该接。
“此番出去少不了一两日，这里头是修缮门窗的银两，只是我没办法在此看着，倒是要麻烦大人亲自监督。”
“这……”楼月干笑着接下，暗自放在手中掂量了一番，确定这银两不少后方才假意推拒：“段捕头这修缮的银两也太丰厚了些，横竖就是一扇门。”
好歹他如今是在衙门谋差事，这俸禄半个子没拿，又是搭钱给何重仁抓药，又是修缮门窗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说她这县令太过刻薄？
心里头做了一番挣扎，不禁说道：“其实那日我也并非要段捕头你去修缮门窗，只是那话都说出去了，又有旁人在场，本官也不好当面反悔，今日见段捕头这般，本官也知道你的心意了，那修缮只是，还是……”
“大人不必为难。”段如风道：“那日我行为冲撞冒犯大人，本也该好生赔罪，大人若是不收，我只当大人是不肯原谅我。”
一番推辞，只听得楼月目瞪口呆，她认识的段如风是最不会说这些话，哪知他这人说起这等话来竟丝毫不输她！
这人究竟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楼月觉得有些头疼，只好笑道：“既如此，我便先收下，不过这事一桩归一桩，修缮门窗的银两我就替衙门先打点了，至于那剩下的，我自当全部奉还。”
段如风闻言点头，低头思忖半晌，忽抬头道：“大人，我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言？”
楼月一愣，“直言便是。”
段如风沉默片刻，这才说道：“那日大人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那位夫人，虽是一片好意，可也有些欠妥。”
“大人是县官，该是心系百姓，可这世间可怜之人太多，大人用银钱救济根本救不过来，于大人而言，断好案，为他们洗清冤屈，便是替百姓着想。”
一番话，愣是说的楼月半晌没反应过来。
那些话说的虽是不错，可是从他段如风口中说出来，多少就有些滑稽。
她前世做贪官，他段如风瞧不上她，甚至要狠心夺她的命，这一世她为了想做个好官，处处小心翼翼，没想段如风还是觉得她可笑。
他段如风接近她，不过就是为了拿到墨府冤案证据，如今做这个捕头倒是做上瘾了？竟还处处为她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