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出阁二
惜香拿了一碗粥:“姑娘,你先垫垫?”
陈玉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也担心婚礼途中要上厕所。
最主要的是还是有些紧张。自己这完全是盲婚哑嫁,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还是那样尴尬的场合。
她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宴席散了后,迎亲队伍就来了。
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大爷陈登海象征性地讨了红包,就开了大门。
穿着大红礼服的白敬亭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
作为女婿来帮忙的温知府一怔,喊道:“平王殿下!蔡指挥使!”
平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今年刚行过冠礼就来就藩云南了,府邸都还没修呢,不过他是目前唯一在云南的皇室子弟,身份尊贵,人也长得异常俊秀。
蔡指挥使是云南都指挥使司指挥使蔡义超,原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副总管,今年新调任云南,妥妥的正二品武将。
平王笑道:“今天只有迎亲的,没什么平王和指挥使!”
温知府有些不安:“这,这怎么能行呢?”
白敬亭却问陈家大爷陈登海:“在龙华书院呆得可还习惯?”
龙华书院是云南最出名的书院,出了许多进士。
陈登海恭敬道:“长了不少见识。”
白敬亭点点头:“书院赵先生、许先生都是饱学之士,你能跟着学习,也是难得的机会,明年的春闱也多几分把握。”
陈登海恭敬答是,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恭敬,气氛有些冷场。
一阵鞭炮声响过,开始发亲了。
陈玉娇盖着盖头,看不清外面的情景。陈登海把她背到花轿里,一路上只有鞭炮声,倒没听到宾客的话语声。
这么肃穆?
轿子抬了起来开始往前走,鞭炮锣鼓齐鸣。
慢慢的,只有锣鼓声,没了鞭炮声。轿子一直走着不停。
这就嫁人了?陈玉娇心里一片惶然,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把锣鼓的声音都盖住了。
陈玉娇连忙擦擦眼角的泪水,正襟端坐。
全福夫人扶她下轿,四周是喧闹的欢声笑语,脚底下的红地毯柔软绵密。
陈玉娇被人扶着跨过火盆,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
又被领着进了洞房。
洞房里倒没多吵闹,主要是女眷的窃窃低语声,掺杂着一些首饰碰撞的环珮叮当声。
陈玉娇被引到喜床一侧坐下。
有妇人笑道:“新郎倌快掀盖头呀!”
白敬亭从喜嬷嬷手里接过一杆缠了红绸的乌木镶金角秤,小心翼翼地揭开红艳似火的盖头。
陈玉娇感觉一阵光亮,头顶笼罩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抬眼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桃花眼,上眼睑弯曲弧度较大,眼睛带有神采,看人的时候似乎含有深意。
陈玉娇脸上一红,然后低下了头,娇羞得恰到好处。自然,她也没看见新郎倌嘴角上扬,眼里浮起的笑意。随后,新郎倌脸色又恢复了淡然平静,坐到了陈玉娇身旁。
陈玉娇抬眼看过去,满屋子的女眷,一个个穿锦着缎,插簪戴钗。
“哟,好标致的新娘子!”一个身穿杏红妆花褙子的年轻妇人笑道。众人也都跟着打趣起来。
陈玉娇腹诽:“涂成这样你也能看出标致不标致?大姐您是有火眼金睛?”
接着,一堆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被洒在他们头上,有人喊道:“早生贵子!”
又有人端着盘子过来,夹着一块面点送到陈玉娇嘴边。
陈玉娇咬了一小口,居然是夹生的!
那妇人笑嘻嘻问道:“生不生呀?”
陈玉娇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小却娇柔软糯:“生。”
众女眷又是一阵大笑,妇人笑道:“大伙儿可都听到了,新媳妇可说要生的,将来定能枝繁叶茂,多子多福!”
陈玉娇感觉到新郎倌儿正转头看自己,便也抬头看过去,看到男人桃花眼里盛着笑意,她心头一跳。
接下来是合卺酒,两人各端了用红绳系着的酒杯,侧过身饮了交杯酒。第一次离这么近,她都能闻到新郎倌身上衣裳的熏香味道,清雅隽永。
再之后是结发礼。妇人上前从他们头上各取一缕头发,剪下拧成一股后又打成结,装到荷包里放到了枕头底下。
至此礼成,新郎倌被请出去敬酒。
他站起身,身姿笔挺,表情冷峻,神色淡定,没有一点点新郎官应有的喜悦或是不安。
不知为何,陈玉娇也突然镇定下来。
陈玉娇心生诧异。新郎倌看起来比她大上不少,之前没娶过妻?和自己还是结发夫妻?
洞房中众女眷也一一散去。
香惜和秋雨进来,给全福夫人递上大红包,全福夫人就笑着退了下去。
又有人送来一桌饭菜。
门口进来两个丫鬟:“奴婢是青玉和绿珠,公爷吩咐奴婢们来侍候夫人。”
陈玉娇愣住,公爷?镇国公爷?
她以为镇国公爷是自己的未来公公,可哪有公公往儿媳妇房里派丫鬟的?这太不合礼数了!
她的脑中突然划过一道光亮,可她不敢相信。
怪只怪自己一直忙着学蜀绣针线,没怎么打听国公府的人物关系。
陈玉娇不由得问道:“公爷,他姓名是什么?”这个话问得有些白痴,实在是她功课没做好,而众人以为这就是个人尽皆知的事,从没人知道她还会不知道。
青玉和绿珠对视了一眼后压抑着古怪脸色答道:“国公爷姓白名敬亭,子平之,排行老六,有时人称白家六老爷。”
陈玉娇感觉自己仿佛被雷劈焦了半边身子。怎么回事,自己当初花会上不是被人算计了吗?连人家国公爷的面都没见着。
怎么算计着,自己反倒成了国公夫人?
香惜并未给她留太多的品味生活时间:“姑娘,要沐浴吗?”
陈玉娇终于回过神:“要,先帮我换下这身衣裳和首饰。”实在太难受了,头上的装饰怕得有十斤重。
“你们先下去吧,等有需要再唤你们。”陈玉娇让青玉和绿珠先退下了。
卸掉大衣服和满头钗环,她坐下吃了一点饭菜,饿了一天了。
等白敬亭回来的时候,陈玉娇已经换了湖绿色妆花褙子,挽了个家常纂儿,端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屋内灯火通明。
陈玉娇听到门外青玉和绿珠的说话声“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