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卖画
洛心梅已经十六岁了，加上走南闯北，见识宽广，比还没及笄洛心棠心智成熟许多，虽然生性活泼，但遇事通透。
她从母亲嘴里早已得知，家里给棠儿着急寻夫婿的根源还是担心她嫁到宫里。
她留意到棠儿的东西里许多都是颇为珍贵的贡品。
丫鬟随意取出摆放的画笔是极品紫毫，喝茶的是建盏，睡衣虽是棉质，但也是淞江棉布。
永昌侯府给小姐们的月例不多，才二两银子，凭棠儿自己是不可能置办得起这些东西的。
想来是宫里的赏赐。
临睡前脱了外裳，她本来还没发现什么，后来看到洛心棠和沉碧遮遮掩掩的，早早就熄了灯，心里就起了疑惑。
她偷摸留意了一下，发现洛心棠身上居然有一些还未消散的红痕！
她心里一跳，却没敢声张，只装做睡着了，什么也不敢问。
这红痕她在嫂子身上偶尔见过一回，后来问过贴身嬷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棠儿云英未嫁，连个未婚夫都没有。如今刚从宫中回来，身上还带着红痕……
宫中只有一个男人，就是那位坐拥天下的至尊皇帝……
难道棠儿与那位九五至尊，已经举止亲密致厮？！
洛心梅吓得几乎不敢喘气！
这样家里还给棠儿相亲，是想虎口拔毛吗？
她不敢深想。
洛心棠也满腹心事，她不敢多聊，怕聊多了不经意露了馅，所以一上床就装作很快睡着了。
天快亮时，沉碧机警，早早就叫醒了她，帮她把衣服穿好才叫醒了洛心梅。
洛心梅见她主仆二人如此，心里哪里不明白，只是装作不知。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洛心梅赶紧去找了自己母亲郑夫人。
郑夫人听完洛心梅的耳语，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她面容严肃地小声命令洛心梅：“此事再不可让第二人知道！”
洛心梅心有分寸，点头：“母亲放心，女儿知道厉害。”
郑夫人立即去了嫂子永昌侯夫人陈夫人那里，寻了个理由，两人屏退左右，方才耳语一番。
陈夫人苦涩一笑：“这些娘娘已经告诉我了。”
“那？”
“所幸还未到最后一步，事情还有转圜余地。所以我们才要尽快给她寻个好人家，不然拖的越久越是祸事。”
郑夫人心里略宽，她担心洛心棠已非完璧，若是嫁人后被夫家发现又抖了出来，那整个永昌侯府都跟着丢脸。
回到自己院子，郑夫人气恨得扔了一个靠枕。
这都什么破事儿！
早知道就躲在福建不回来了！
都怪五叔，也不续个弦，好好的姑娘没人教，现在竟然与人无媒私通，通的还是天底下最至尊的人！
关键侯爷和老爷都嘱咐，不可让她嫁到宫里去，这不就是难为人吗？
还要给她挑个家世好、能护得住她的夫家，这种奇葩事，让人怎么做？！
一旦别人知道棠儿已经被那位惦记上，谁敢娶？
郑夫人只觉得一个脑袋三个大，真后悔答应了老爷插手这档子事！
郑夫人所不知道的是，之前永昌侯夫人陈氏给洛心棠相看过的人家，居然一一被锦衣卫指挥使亲自请了喝茶，问的居然是自家儿郎怎么还不定亲这些琐事。
蒋指挥使甚至暗戳戳说要给介绍几家姑娘，吓得那些人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最后有两家终于琢磨过来，被请喝茶的都与永昌侯府相看过！
他们猜测，永昌侯府得罪了锦衣卫，所以才被打击报复，他们不过是被牵连。
于是这些人家迅速给儿郎们定了亲。
有位小将军不知是年轻气盛还是怎的，愣是撑着未定亲，结果被分配到了广西这等偏远之地，已经启程去赴任了。
当然，这种事目前只是在武将圈小范围知晓，文官圈子里还没有被波及到。不然，怎么还会有人敢答应与他家相看？
洛心棠当然不知道这些事。
她一天都在家中收拾东西。
等下午的时候，有位夫人带着少年郎君拜访。洛心棠简单参与了一下就回了院子。
与她相看的那位少年郎君也就十六七岁，看着还是个孩子，长相勉强算得上端正，像她这种颜控，怎么会入得了眼？
那位夫人和少年郎君似乎对她还算满意。只是这事大伯母还要听她意见，成与不成，她还是说得了算的。
一晚相安无事，第二天，洛心棠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门。
门口却追出来匆匆忙忙的四哥，说是要护送她。
洛心棠并无异议，有堂兄亲自护送，总归要安全许多。
四哥洛廷宣倒没乘马车，而是骑着马跟在马车后边。
洛廷宣跟着马车来到杨柳胡同的孙府前，还是疑惑地策马上前询问洛心棠：“这是哪里？”
“这是前吏部尚书孙大人的府邸，孙大人已经过世，棠儿与他夫人孙夫人有半师之谊，今日是中秋节，棠儿特地来送一些节礼。”
沉碧上前叩门，孙夫人出来亲迎了洛心棠进去。
至于洛廷宣，孙夫人的胞弟关公子和几个友人也正好在府内清谈赏画，所以孙夫人就请胞弟帮助招待洛廷宣。
洛心棠给孙夫人的中秋节礼是一刀澄心堂纸，一支紫毫画笔，还有一些御制糕点。
茶过三巡后，洛心棠才道出此行来意。
“南姐姐，可否帮我看看这些画，是否有一些寄售渠道？”
洛心棠让沉碧和桃叶把她最近画的一些画一一打开，让孙夫人细细观摩。桃叶见到这些画作，双眼放光，忍不住跟沉碧小声嘀咕：“这些都是小姐画的？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沉碧点点头。
洛心棠听到桃叶这些夸赞话语，心里感觉很是受用。虽然自己绘画水平难登大雅之堂，对一些门外汉而言，还是很不错的。
“寄售渠道是有，只是可能卖不上太好的价钱。”孙夫人实事求是地泼冷水。
“不打紧。能卖多少是多少，大不了我多画几幅好了。”洛心棠对自己的绘画水平还是有清醒认识的。
“心棠为何执意卖画？”
孙夫人看这些画的画布和颜料均为精品，只是画技还有提升空间，若是卖得不好，可能卖画的银钱都不够这画布和颜料钱。
洛心棠说出了要为军眷遗孤子女筹办私塾的事。沉碧早已知晓此事，只是淡定地侍立一旁，桃叶看洛心棠的眼神却多了几分钦佩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