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榭
接连几天，裴其衡内心都窝着一团火，许多大臣撞枪口上遭了殃，大太监李德也连带吃了不少瓜落。
这天下了早朝不久，李德笑盈盈地捧了杯茶，仿佛随口说起：“皇上，今儿这天真不错，连锦绣公主都起了兴致，邀了洛小姐进宫，这会儿人已经到宫门口了……”
裴其衡瞥了他一眼，嘴里说道：“啰嗦。”
李德笑着恕罪，却眼见皇帝嘴角微微上扬。
“找个机灵的，去给锦绣公主送两套渔具，就说御花园的鱼肥了，请他们去钓鱼。明白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只是，锦绣公主还请了韩国公府的小姐，两套渔具怕是不够……”
“老东西，这还用朕说？”
“是是是。”李德高兴地走了。
裴其衡换下朝服，想了想，着了一件月白色常服，换上一顶玉冠，看上去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又挑选了一把折扇在手，等着李德回来。
过了一会儿，李德才喜滋滋回禀：“皇上，都安排好了，锦绣公主他们已经在御花园水榭……”
“哎，哎，皇上，奴才还没说完呢……”
李德还算靠谱，水榭安排在浮翠阁附近，呆在浮翠阁里，就能一览无余地看清水榭里的一举一动，甚至说话声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水榭坐着三个姑娘，装模作样地在钓鱼，实则聊天。
左边姑娘穿着一身红色，大夏天的看着有些热。
中间神色骄纵的是锦绣公主。
右边姑娘一身淡雅绿衣，纤细苗条，小腰盈盈一握的样子，让人担心风大点就会把她吹折。正是洛心棠。
洛心棠侧着身看锦绣公主时，正好面朝浮翠阁。
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嫣然一笑，裴其衡感觉好似一阵清凉微风轻轻拂过，湖水好像也随之微微荡漾，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
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水榭里，韩国公府千金韩娉意有些不满地瞅了洛心棠一眼。
明明都是公主邀请之人，凭什么她就和公主有那么多话说，占尽了风头。
韩娉意打量了一番洛心棠，找了个间隙插话：“心棠妹妹，你这件衣裳有点眼熟啊，上次万寿节的时候，你好像穿的就是这件？”
“是啊，这是姑母特地给我裁制的，大小正合适，我很喜欢。”洛心棠言辞恳切。
锦绣公主听了有点感动，棠儿果然很重感情，没辜负母妃为她费心。
她与洛心棠从小玩到大，洛心棠虽比她小，却处处让着她，情谊自然深厚。
这个韩娉意是姐姐长乐公主的小姑子，最近也在相亲，所以姐姐特地让她叫上韩娉意，好了解一下各家子弟的风评。
论情分论亲疏，哪里比得上棠儿？
“永昌侯府穷到这个份儿上了吗？出门连件新衣裳都穿不上。”韩娉意开始挤兑了。
“是啊，我们永昌侯府不仅不怎么准备新衣服，字画也不怎么买，有时候还要借别人的字画。”洛心棠大方承认事实。
韩娉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还去借别人字画？你怎么不找我？”锦绣公主有些大惊小怪，她自认为是洛心棠的闺蜜。
“当时不是在宫外嘛，进宫一趟多麻烦，所以我找了甄姐姐。”
“甄觅居然肯借给你？你们俩从小就不对付，现在居然还能借你东西！”锦绣公主有些着急，半天都转不到正经话题上。
不等洛心棠回答，锦绣公主又问道：“棠儿，你最近在外面忙什么呢？怎么都不进宫来看我和母妃？”她打算自己扯出话头了。
“我最近在……”洛心棠脸色微红，悄悄靠近锦绣公主耳朵把话说完。
“她们这说什么悄悄话呢？”浮翠阁里的裴其衡问李德。李德两手一摊，他又不是洛姑娘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
“什么？相亲！”锦绣公主大声叫嚷了出来！
洛心棠慌张地左右看看，羞得满脸通红。
“你居然在相亲！我，我也在相亲！”锦绣公主终于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了！
洛心棠和锦绣公主相视而笑。这样谁都不用害羞了。
韩娉意终于又有插嘴的机会了，赶紧说道：“我也是，我也是！你们知道吗？如今京城三大黄金单身汉是谁吗？”
见到四只眼睛终于齐刷刷看着她，等她下文，韩娉意不免洋洋得意：“第一黄金单身汉嘛，不是别人，当然是天子了。”
锦绣公主鄙夷地说：“这谁不知道，你快讲后面的！”
“第二黄金单身汉，就是镇国公他老人家。”
洛心棠不免轻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穿过了水面。
“你笑什么？”锦绣公主奇怪问道。
“镇国公他一点都不老，还挺年轻的。”洛心棠笑个不停，犹如花枝乱颤。
“你见过？”韩娉意很新奇，起身走到洛心棠附近：“镇国公他常年镇守云南边境，最近才回到京城，你居然见过！”
“前几天镇国公老夫人来我家，碰巧见过一面。”
“你快讲讲，他长什么样子？帅不帅？”锦绣公主十分急切，抓着洛心棠一只胳膊就开始摇晃。
“嗯，怎么说呢，”洛心棠故意卖关子，假装在回想，一边悄悄观察锦绣公主的反应。看来，镇国公是锦绣公主的重点相亲对象了。
见锦绣公主快要生气了，洛心棠才掰着手指头说道：“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说完小脸还凑近锦绣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锦绣公主见状，小脸羞得通红，半天不语，但看样子已经放了一大半的心。
韩娉意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接着说道：“这排名第三的黄金……”话未说完，却瞅见一丰神俊逸的白衣青年男子出现在附近小路上，似乎正要进入水榭。
韩娉意立即行礼：“臣女韩娉意参见皇上！”此次进宫果然没有白来，竟然见到了陛下！此次她占得先机，必能落个好印象！
半天，韩娉意并不见有其他动静，忍不住抬头偷看。
只见青年男子面含微笑，正与洛心棠四目相对。
洛心棠刚把葡萄递到嘴边咬了一半，就听到有人喊参见皇上。
她忙转过身去看，一身月白常服，宛若仙人般的青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越走越近。
此番重逢，比起那夜的埙仙人更让人心神荡漾。洛心棠一时忘了行礼，呆坐原地连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咽。
锦绣公主赶紧起身行礼，还不忘拽一把洛心棠。
洛心棠急忙跟随起身行礼，一时着急，葡萄咽得急了些，呛得眼泪直流，咳嗽想忍却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