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路
老耿头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现在对于他的囡囡师傅是迷之崇拜。
呀,篮子里是什么?
金灿灿的桃子。
翠绿的几样青菜,有菠菜、生菜、韭菜、茭白;
有黄瓜、西红柿;
还有新鲜的苞米和山药。
还有麦子粟米高粱和棉花
天哪,看那是什么?
呀,竟然是寒瓜哩。
还是三个。
外婆强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和骄傲。
她冲小柱子又使一个眼色。
小柱子就麻利地先把一个寒瓜抱到长桌上。
从袖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中间先横上一刀,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一会就把寒瓜切成两个半圆形的寒瓜花。
红瓤黑籽绿瓜皮。
养眼又馋人。
小柱子对大家伙说:
“这是我妹妹囡囡自己研究种出来的西瓜。”
“大家都来尝一尝。”
“看看这篮子里的青菜和桃子也是囡囡种的。”
“囡囡说了,只要路通了。”
“她就手把手教大家伙一起种粮种菜。”
“路通了,上来了人,咱们种出的好东西就不愁卖了。”
“路通了,咱们好日子就来了。”
“来,耿爷爷,你吃块西瓜。”
小柱子把手里的西瓜拿给老耿头一块。
老耿头接过去咬了一口,果然入口的甘甜。
孩子们便一哄而上,很快一个西瓜没了。
又切开另外两个西瓜。
大家伙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每个人都有吃到了一小块。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
囡囡有这好手艺,能带领大家伙发家致富哩。
那就看大家的啦。
看大家要不要想不想过上好日子了。
只要想过上好日子。
就铺下身子一起加油干。
修路吧。
以石头为首的大半孩子,早就奈不住了。
他们挥舞起手臂,大声地喊:
“修路,修路,修路。”
除了石头外,就属苗老二兴奋了。
他嘴快,吃了两小块西瓜,还吃了一半只桃子,咬了两口黄瓜。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囡囡和大先生。
这父女俩可真是有想法。
宝藏啊。人才啊。
“修路,修路,大家伙都要跟着囡囡混呐。”
苗老二也挥舞起胳膊。
“修路,修路,大家伙都要跟着囡囡混呐。”
“修路,修路,大家伙都要跟着囡囡混呐。”
一时间,村长院子里群情激昂。
苗老大比较稳重,他抬眼看了眼苗大叔。
苗大叔煞有介事地抚着下巴上的胡子。
西瓜他也有吃了一块。
桃子也吃了呢,多亏了老二分给他半只。
如果说囡囡救他时给他喝的小泉水,
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水。
那么今天这西瓜和桃子,
就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瓜和桃子。
苗大婶尝到了,耿娘娘也尝到了呢。
她们一左一右,眼神亮亮地坐在外婆两边。
好像是外婆的两大护法。
咳咳。
村长苗大叔又重重地咳了两声。
“那现在大家就举手表示个意见吧。”
“愿不愿意同心协力修路?”
“这修路可不是一天两天,也可能是一年两年。”
“大家伙要做好长期奋斗的打算。”
“还有我们不光修路听囡囡和明宇的。”
“以后咱们村子发展也要听囡囡和明宇的。”
“大家伙都同意吗?”
呼啦,大家伙都齐齐举起了手。
石头他们都举起了双手。
“修路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的,大家伙不怕吗?”
大先生问。
“不怕,不怕,我们不怕。”
“苗家庄是大伙儿的苗家庄。”
“苗家庄富裕富强了,就是我们富裕富强了。”
“大先生,你就放心吧,再难还能有你讲的愚公移山难?”
院子里响起一片笑声。
囡囡就很感动。
如果说昨晚她说修路还只是雏形。
那么现在就已经很思路清晰了。
春打六九头,立春时在正月初五。
大年初五送穷日,迎财神。
接五路财神,迎五福进门。
立春之后万物更生,新岁开始。
苗大叔把村里的男人们分成三个小队。
苗老大带一队,苗老二带一队,狗蛋爹带一队。
这三只队伍也是自由组合。
谁愿意跟着谁就去谁那一队。
大先生早早就来到村头。
他给三个队起了名字。
一个叫突击一队,一个叫突击二队,一个叫突击三队。
然后给苗大婶和耿娘娘她们组建了后勤组。
给苗大叔和老耿头组建了保障组。
给石头和小柱子他们组建了修路机动队。
具体到每个队每个组每个人都有详细的工作任务和计划。
突击一队、突击二队修路的时候。
突击三队跟着囡囡在山脚下拾掇田地。
突击三队和机动队修路的时候。
突击一队和突击二队跟着囡囡翻地播种。
突击一队、突击二队和突击三队修路的时候。
机动队在地里给庄稼捉虫子。
路不好修。
修着修着就会遇到大石头。
然后大家伙就停下来用火药。
火药是苗老二从镇子上托人转眼买到的。
买的金贵用得也金贵。
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很少用火药。
村民们只有在刮大风的时候,下大雨的时候。
又刮风又下雨的时候才舍得休息。
眼见着大伙儿的脸更沧桑了。
额头上又深了几道纹路。
眼见着大伙儿手更粗糙了。
人也黑瘦了起来。
囡囡就让小柱子和石头从家里的水缸里给大伙挑水喝。
说来也怪,这水不用烧,直接喝生水就行。
入口甘甜醒脑,又消除疲劳。
喝了水又精神抖擞起来。
慢慢的,小柱子和石头除了给大伙儿送水。
就给大伙儿送水果。
也不送多,只保证每天参与修路的人每人一只桃子。
就是这一只桃子呀,把个大伙儿给感动的。
还歇息什么呀?
就看看外婆一家。
囡囡、大先生和小柱子,为了村里的路和村里的田。
费心费神费力一,还费吃食。
渐渐的,大伙儿都认同了囡囡。
囡囡还真是苗家庄的福星呀。
老耿头因为在保障组,承担着每个村民的头疼脑热。
他便总是有理由请教囡囡问题。
老耿头很快就从囡囡那里学到了知识。
止血的云南白药。
止疼的氨酚双氢可待因片。
治过敏的马来酸氯苯那敏。
而且囡囡还特别擅长艾灸:
神阙穴配气海、阴陵泉。
神阙配脾俞、气海、肾俞。
天枢穴、大肠俞。
神阙穴、配足三里。
阴陵泉,配上巨虚、足三里。
大椎、肩井、天宗。
神门、百会、太溪。
中脘、关元、八髎、期门。
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讲这些讲得头头是道。
俨然是一位名列泰斗的老中医。
把个老耿头惊的一愣一愣的。
大师傅。
老耿头不只一次在心里叫。
囡囡也委实教了老耿头一些基本的中西医相结合的药理。
老耿头真的是听囡囡一席话,醍醐灌顶了。
囡囡还教了他一些最基本的外伤缝合术。
就是苗大叔当初后脑勺那样的缝合。
老耿头万分惊喜。
先是在碎布头上练习。
又在新鲜的野兔皮上练习。
老耿头看着专注的囡囡。
囡囡的手指正上下翻飞。
看得老耿头一阵眼花缭乱。
苗七斤带的突击三队在修路的时候,碰到了大石头。
苗七斤用钎子从大石头上打窝。
等打好了石窝窝,把石窝窝里填上炸药。
这块挡路的大石头就该移开了。
没等石窝窝里填炸药呢。
苗七斤就用铁锤凿钎子。
把自己的左手给凿了。
就凿在大拇指间。
血流如注。
老耿头这回倒没慌。
他看了一眼囡囡。
囡囡在检查伤口。
左手大拇指肌腱断了。
得需要手术缝合接起来。
囡囡拿眼睛去看老耿头。
耿爷爷要不你来?
也是个实习的机会。
老耿头拿眼睛看囡囡。
大师傅,我行吗?
行不行,不全在你吗?
想行就好好做,不行就一边歇息去。
哪凉快待哪。
大师傅,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你不还在身边吗?
真不行,你就上。
老耿头咬了咬牙。
自己跟着大师傅学了这段日子了。
是时候展示新技能了。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囡囡眼睛默了默。
行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囡囡又看了一眼疼得两鬓汗水的狗蛋爹。
狗蛋爹就是苗七斤。
囡囡递给老耿头一支软膏。
老耿头知道这是大师傅的麻醉膏。
他接过来,仔细地涂在狗蛋爹地大拇指周围。
直针和缝合线都已经准备好了。
麻醉起效了。
老耿头拿起了针线。
颤颤巍巍,巍巍颤颤。
老耿头终于缝合好了一道弯弯曲曲的疤瘌线。
大师傅?
老耿头眼神怯怯地看着囡囡。
囡囡看了看老耿头的技法。
还行……能下手,肯缝合,本身就是一个进步。
至于这疤瘌线有些不好看嘛。
后期还可以多练习。
囡囡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老耿头。
她咧嘴儿笑了:
“耿爷爷,你很棒,很牛,是这个。”
她朝老耿头竖起了大拇指。
老耿头的心忽然一下子放了下来。
呀,他被大师傅承认了哩。
嘿嘿,他被大师傅承认了哩。
老耿头腿肚子一软,差点儿跌倒了。
小柱子赶紧给他递了一杯水。
老耿头接过来一口气都喝光了。
咦,大师傅呀,连你们家水缸里的水都是特殊的。
狗蛋爹受了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苗大叔就顶到突击三队里来了。
他老当益壮,不落后也不服输。
有时候把苗老大和苗老二都比下去了。
路从村子口往外修的。
从正月初五开始修。
一直修到了芒种。
芒种前后,村里开始收割麦子。
村里的地之前确实是太薄。
这次囡囡带太伙儿先是深耕。
又在深耕的基础上提前施了肥。
还偷偷给地里浇了一遍小泉水。
就这样把村里的地养了十来天。
然后才种了谷子、麦子和早苞米。
还在苞米田垄里隔两行种一行黄豆。
看着地里的庄稼,谁都晓得会是个好收成年。
这是真要有粮食了。
想着白面馍馍和白生生的水饺。
大人孩子都鼓了一股劲来收割。
囡囡的空间里又成熟了一季。
囡囡把空间粮食的收割都交给了平头哥。
平头哥任劳任怨。
把个空间打理的井井有条。
囡囡给平头哥的额头贴了一朵小红花。
这是奖励,集攒起来。
每十朵小红花换一顿大餐。
每十顿大餐可实现一个愿望。
平头哥没有愿望。
它唯一的愿望就是吃大餐。
它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十顿大餐泡汤呢。
给你一朵小红花。
平头哥集得乐此不疲。
苗大叔下令说修路先暂停。
当务之急是得先把麦子收了。
三秋不如一麦忙,三麦不如一秋长。
先集中精力收麦子啊。
外婆家原来的地只有一小块。
被囡囡种上了花生。
大先生的那两块洼地里除了种了半块早苞米外。
其余的全部种了麦子。
大先生和小柱子去山脚下收麦子。
收来的麦子掐去麦穗儿,把麦穗儿晒干。
再用碌碡转着圈儿碾压出麦粒儿。
那麦秸梃子捋好后,可用来搞草编。
外婆的手巧着哩。
囡囡跟在小柱子后面捡麦穗。
捡了一会儿,她就累了。
她在田间地头坐了一会。
山风吹来,风中有着一股果实郁郁的香。
她抬头去找大先生和小柱子。
大先生和小柱子运着麦子回家了。
运了一趟又运了一趟。
她没跟着回家,而是抬脚往山口走去。
山口很宽阔。
她向前走了几步,想摘几朵山口的花儿。
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哼唧声。
咦?这里怎么会有人?
囡囡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
想起什么来似的。
手就往空间里抓去。
平头哥一个愣神又被抓住了。
哎,哎,毛,毛。
娘哎,可别抓掉了俺这油滑的皮毛。
平头哥眼神一凛。
不好,有杀气!
不好,不仅有杀气,还有瘆人毛。
平头哥跳上囡囡的肩头。
老大,此处不可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佳。
囡囡由着平头哥一惊一诧。
去,看看去。
囡囡把平头哥向外一扔。
平头哥也就势向前跳了出去。
嗨,山口灌木丛里仰面躺着一个人。
此人身上有伤口,看不出受伤多重,但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看着有些吓人。
额,也有些吓獾。
平头哥被吓了一跳,它正愣愣得不想前往查看。
只见那人嘴唇紧闭,脸色苍白,一双鹰眼却大睁着,阴狠的吓人。
平头哥可真想认怂啊,可它平头哥的江湖地位在那。
大齐一霸,可不这是空穴来风呀。
呔,你……你是人是鬼。
平头哥身子向前一探。
那人忽然就伸出一只手来,手法极快,没看到怎么伸过来的。
只是轻轻一捏,就一把捏住了平头哥的脖子。
号称大齐一霸的平头哥平生还没受到过这屈辱呐。
看看,这不是侮辱人,不,侮辱獾嘛。
只见平头哥被四蹄悬空,拼命蹬着四条短腿儿。
哎,哎,老大,救命啊。
囡囡一看就上了头。
这人是不要命了?嫌活太长了?敢欺负她的小弟?
这是不是不想在苗家庄混了!
噗哧一声音,完了,完了。
囡囡暗暗叫了一声。
她本来想向前冲呢。
一不留神,脚下一绊。
噗哧。
摔了个大马趴。
竟然一下子跌到那个人身上去。
只能说囡囡扑过去的太过突然。
那人的手一松,平头哥就掉了下来。
平头哥快被憋死了。
咳咳。
奶奶个腿,这丫谁呀?
敢欺负俺平头哥。
打獾可还得看主人哩。
这丫死性。
有他好看。
那人没个注意也没得躲闪。
他结结实实地承受了囡囡的撞击。
在囡囡跌入到他身上时,他就适时昏过去了。
囡囡一阵无语。
不是说软香在怀最美好吗?
这货咋还晕过去了?
囡囡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咫尺间的男子。
男子大约二三十岁的样子。
身体相当魁梧。
鼻子高耸挺立。
眼睛闭着,嘴巴闭着。
连呼吸都是个浅的。
囡囡忘了自己还戴着那层有红斑的人皮面具呢。
那人本来还没晕透呢。
但却看到了她一张脸。
噗,死心塌地嗝屁了吧。
囡囡提起平头哥,仔细看了看,没受伤就好。
噗一声。
丢回空间去。
囡囡从那人身上爬起来。
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和颈动脉。
还好,还活着。
囡囡用上了大力气,才把那人从灌木丛中拖了出来。
人没死透,还能救活。
救还是不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