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过年二
叮咚，叮咚，叮咚。
平头哥在空间里上窜下跳。
哎呀，外面在过新年呀，岂能少了俺啊。
俺要吃好吃的，俺要喝桂花酒。
俺要吃大鱼和大肉。
俺要吃好甜好甜的寒瓜呐。
俺还要看花灯，放鞭炮。
俺还要在苗家庄的夜风中跑上一跑。
老大，求求，放俺出去呀。
平头哥拉开架势，就把身子撞向空间。
撞呀，撞呀，撞呀。
咦，身子前面怎么忽然一软一空？
平头哥用的力有点猛啊。
“噗通”一声。
平头哥就一个跟斗从空间翻了出来。
一翻出来就翻到了外婆的床上。
床沿边上坐着外婆和囡囡。
见床上忽然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平头獾。
骇了外婆一跳。
她手里的正拿着桃枝子要插在床头上。
这是从山上折来的西南枝的桃树枝子。
桃者，五木之精也，故能辟邪。
庄子说：“插桃枝于户，连灰其下，童子不畏，而鬼畏之。”
《本草纲目》中李时珍也说：“桃味辛气恶，故能厌邪气”。
为此，大先生还用小刻刀，在桃树枝上作了雕刻。
雕刻上神茶、郁垒两位神名。
悬挂在门旁，以压邪避鬼。
外婆把手里的桃枝子就顺手朝平头獾身上抽起来。
哎，哎，外婆，外婆。
囡囡没想到外婆会这么勇猛啊。
她一把把平头哥抱在了怀里。
本来是想捉弄一下平头哥呢。
这下看到平头哥一头一脸的包，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嘿，这不怪她呀，呵呵。
平头哥一脸委屈地俯在囡囡怀里。
小柱子走过来拉住外婆的手说：
“外婆，外婆，不要打啦。”
“这蜜獾是囡囡的小宠物。”
大先生也看过来说：
“这不是苗大叔他们打的猎物来？”
“囡囡刚醒来时。”
小柱子很佩服地看了一眼大先生。
大先生也是个有心人。
“是啊，爹，就是那只蜜獾呐。”
“当时蜜獾只是被打晕了，被囡囡收养了。”
外婆把头伸过来看着囡囡怀里的平头哥。
“咦，这蜜獾被养的很好哦。”
“囡囡你把它藏哪了？”
平头哥从囡囡怀里怯怯地探出头来。
吼吼。
外婆哩，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外婆的手背。
“行吧，外婆知道啦，肯定是在你的秘密基地。”
外婆被平头哥萌哒哒的眼神牵引着。
不再纠结囡囡的秘密基地了。
平头哥晚上多吃了三碗饭压惊。
小柱子哥哥烧和饭真是太好吃了。
外婆蒸的花馍真是太好吃了。
大先生做的冬瓜糖真是太好吃了。
老大做的灯笼真是太好看了。
院子里的春联咋那么新鲜洋气呢。
吼吼。
这可是平头哥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春节。
它已经被外婆和大先生和小柱子都认可了。
那就是说以后它就随时可以在空间和外面转了。
想一想以后的生活，平头哥就很是激动。
自己个这是烧得几辈子高香认了囡囡这个老大呀。
夜晚的时候，石头带着朵朵，狗蛋来生他们来，苗小天苗大壮也来了。
他们放了鞭炮。
然后男孩子们每个人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上了山。
竹竿顶端绑了用到了半秃的炊帚。
炊帚被点燃，好象火把儿一样，组成长长的队伍。
一路灯火蜿蜒地向着山脚下行进。
山里的孩子们是敬畏山神的。
他们只在围在山脚下，给山神爷爷拜年。
喧嚷过后，大山就恢复了稳重和安静。
平头哥见不得这样的心师动众啊。
它的心一下子就野了，一马当先冲到了火队前面。
蹭蹭蹭，火队还没到山脚下，它就窜进深山了。
呀，还是那个大山呀。
平头哥在林间跳跃。
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
吼吼。
吼吼。
囡囡见平头哥一时还没有回来。
她把小柱子拽到一边说话。
小柱子拿了两块桌上的寒瓜。
一块递给囡囡，一块留给自个。
他俩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院门外的灯笼发出昏黄而温暖的光。
“囡囡，你这寒瓜是怎么种的？可真甜呐。”
“就是在京城也没有这么好吃的寒瓜。”
“哎，囡囡，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也把这些拿到镇上去卖？”
囡囡轻轻咬了一口西瓜。
“哥，咱们把它叫西瓜吧，叫西瓜听着就甜。”
“好啊，好啊，西瓜这个名称好啊。”
“哥，西瓜呀菜呀鸡蛋呀咱们都可以拿到镇上去卖。”
“可这路太远了，下一趟山，太难啦。”
小柱子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说：
“是啊，就是路途有些远，下趟山恁难。”
“哎。”
小柱子说着又摇摇头。
“……嗯，哥，我要办法不下山就卖了这些东西可好？”
囡囡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柱子。
小柱子一下子把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什么？囡囡，你快说说。”
“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能不下山就把东西卖出去，那可真就太神了。”
“真要那样，那咱们苗家庄可就名声在外了。”
囡囡站起身子来，抬起头看着深深的夜空。
夜空里繁星点点，闪闪烁烁。
“嗯，哥，我只是光有了一个想法。”
“这件事还得与爹和外婆商量。”
“再与村长苗爷爷说，如果想法通过了，我们就干。”
“囡囡，是什么想法？快说来我听听。”
“哥，你看，咱们大山大不大？”
“咱们大山美不美？”
“咱们大山神秘不神秘？”
“咱可以把大山当作根据地呀。”
“吸引山外的人来，来吃来喝来旅游。”
“咱山里的土特产又多，都可以拿出来卖呀。”
“就是外婆她们做的虎头帽虎头鞋，都可以形成规模呀。”
“就叫纯手工制作坊。”
“咱们还有基地不是，全部能出售新鲜的有机农产品呀。”
“哥……”囡囡还在侃侃而谈。
“……”小柱子看着运筹帷屋的囡囡。
哎，真真有些不忍打断，她的梦啊。
咳咳，不是梦是啥？白日做梦。
就看村里那高高的悬崖。
就看村里那蜿蜒的山路。
就看村里下雨走不出的泥泞。
还招人来呢？不招人骂就烧高香了。
“囡囡，你的想法很好哦，可咱们这地方……”
“哥，不怕，不怕，要想富，先修路嘛。”
咦，修路？
小柱子一下子就上了头。
这不说是天方夜谭，也是天方夜谭啊。
“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老先生叫愚公。
他家门前有两座好高好高的大山。
一座叫太行。
另一座叫王屋。
两座大山正好挡在愚公的家门口。
愚公每天进出家里都要绕好远的路。
为了出行方便，他决心把山移开。
愚公和他的儿子、孙子，一起合作。
他们拿着锄头、扁担、抬筐，开始在山边挖山。
村里有一个“聪明”的智叟笑愚公太傻。
智叟认为这件事就是个天大的玩笑。
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也是行不通的。
愚公坚定地说：
怎么会不可能呢？
我死了后有我儿子。
我儿子死了后还有孙子。
孙子以后还有孙子。
就这样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又何必担心挖不平呢？
就这样愚公一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挖山。
后来他的行为感动了天帝。
天帝命夸娥氏的两个儿子搬走两座大山。
……
“囡囡说得很对！”
大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了两只萝卜灯儿。
这是外婆刚刚做好的，要给囡囡和小柱子子提着玩儿。
囡囡接过来萝卜灯，好一阵无语。
她这快三十岁的老灵魂啊。
“囡囡，你的想法很好，爹支持。”
大先生把囡囡的帽子又拉了拉，裹住耳朵。
“人多力量大，咱们明天就去找村长。”
“囡囡，你比爹想得长远。”
大先生说：“爹还想着咱们攒些银子后就搬下山去呢。”
“这样看，是爹太自私了。”
“即使是我们搬下了山，乡亲们还在山上呐。”
“囡囡，你这小脑瓜里想得好呀。”
“把路修好了，山外的人就能进得来出得去，那村里自然就富裕了。”
“大家富才是真的富。”
“囡囡你是这个。”
大先生竖起大拇指来。
囡囡的眼睛在萝卜灯有掩映下，炯炯有神。
“爹，你真觉得可行？”
“爹觉得可行！”
“为《愚公移山》选自《列子·汤问》。”
“是很有启发的一则寓言故事。”
“作者是春秋战国的列御寇。”
“古时候的愚公能不畏艰难，坚持不懈，挖山不止，那我们苗家庄也可以啊。”
“爹，你太棒了，囡囡好喜欢爹呀。”
囡囡好象遇到了知音。
嘿嘿，这个便宜爹爹真给力呀。
一拍即合的无缝隙共频共振呀。
小柱子读的书少，他自然是不知道愚公移山的故事的。
但听大先生都这么肯定地说了，他便也高兴起来。
真要是能修路，那可是太好太好啦，不亚于天上掉馅饼呀。
路通了，苗家庄的好日子就来了。
石头他们一路唱着凯歌回来了。
后半夜的村庄进入了恬静的梦乡。
平头哥可累得惨了，它跑得腿肚子都打了颤。
回到家里，外婆大先生小柱子已经都歇下了。
只有囡囡的东厢房里还亮着一豆萤火。
平头哥抬起前爪挠了挠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囡囡正坐在桌前画图纸。
平头哥挪过去贴着囡囡的头去看。
咦，画得勾勾叉叉是干啥？
这儿那儿还标着不同的颜色。
红色蓝色绿色。
老大，累啊，累惨了。
它爬上囡囡的床，眼神巴巴地看着囡囡。
睡去。
囡囡白了它一眼，这厮有点得寸进尺了啊。
平头哥才不管三四呢。
它一爬上囡囡的床，头还没挨上枕头呢。
獾就睡着了。
呼……呼呼，呼……呼呼。
呼噜打得山响。
快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
囡囡实在忍无可忍了啊。
她一伸手就把床上的平头哥给拎在了手里。
没待它有所反应呢，就把它丢进了空间。
好嘛，这么残忍，这么粗暴。
平头哥想也没想，继续酣睡。
很晚很晚了，囡囡才吹熄了蜡烛。
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在转个不停。
修路这个事，她不是想了一天两天了。
细细分析苗家庄，也只有这一条路是最好的。
可以利益最大化。
山上的人可以搬下山去住呀。
可是下山后村民拿什么来生活呢？
他们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山下也不是一片乐土。
他们下了山既没有落脚之地也没有立锥之地呀。
所以要想发展，要想不再挨饿受穷。
就必须要修路。
前世的要想富先修路，是实践检验出的真理啊。
囡囡好不容易才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立春节气一到，吹来的风中就有了暖意。
苗家庄很久不用的那口大钟派上了用场。
铛铛，铛铛，铛铛铛。
是大事集合的钟声。
大钟就垂在苗大叔家后院的阁楼上。
铛铛铛，大钟余韵悠长。
没一会儿功夫，村里人就都来了苗大叔家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半台子，半台上摆放了一张长桌。
台子下面摆好了一些板凳。
囡囡炒了一些葵花籽。
原味、五香、盐焗、蔗糖味的，好几种口味。
来得早的人抓了把葵花籽坐在了前面。
后来的人抓了把葵花籽坐到了后面。
凳子不够了，晚来的人就搬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也有那猴子屁股坐不住，手里抓了把葵花籽，直接杵在了那里。
囡囡和大先生和村长苗大叔坐在长桌那里。
孩子们本来又闹又叫的呢。
这会儿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安静下来。
老耿头和耿娘娘坐在人群外围，耿娘娘微微低垂下头。
老耿头却眼神烈列地看着囡囡。
师傅呀，你看到徒儿了吗？
早知道是师傅过来，想着给师傅送罐蜂蜜呀。
蜂蜜是从山上直接采的，又新鲜，又纯粹。
石头也坐在下面的板凳上。
他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瞄一眼囡囡，又瞄一眼。
外婆和小柱子也坐在下面呢。
特别是小柱子，鼻子堪比狗鼻子。
不，是比狗鼻子还灵。
他这里才偷偷瞄一眼囡囡。
小柱子凉凉的眼风就扫过来了。
村长苗大叔咳了两声，示意大家静一静。
村长苗大叔说：
大家伙，过年好啊。
没过十五还是年，我苗成友给父老乡亲们拜个晚年吧。
这几天我都在想，从我爹到我爷，再到我爷爷的爷爷。
咱们苗家庄啊，都一直这样子半死不活的。
靠山吃山，我们也没有把山吃好呀。
反倒是我差点还把命儿丢在了山里。
今早儿喜鹊儿喳喳叫，是囡囡和大先生来找我呢。
囡囡是咱苗家庄的小福星。
这次呀就是囡囡带来的好主意。
当然这个主意还得咱们大伙儿一起探讨。
大家伙儿都发发言。
如果大家觉得此事可行，咱们就干。
大家伙的胃口被村长吊起来了。
咋，囡囡有什么好想法呀？
老耿头眼睛一下子亮了。
呀，是我师傅又出什么大招了吗？
就说我师傅年纪轻轻的牛批嘛。
村长端起胖肚子的大水杯子狠狠灌了一口水。
咳咳。
囡囡说了，要想富先修路！
咱苗家庄要修一条通到山下的路。
这条路能送我们下山也能帮我们引来山下的人。
人只要来到了村里，我们第一步就赢了，接下来我们要发挥大山的优势。
开发、旅游、民宿、手工铺子都可以一一上了。
等来的人多了，咱们苗家庄的名声也就打出去了，就不愁来钱项了。
有了钱，咱们哪里还会挨饿？
有了钱，咱们哪里还会受穷？
有了钱，咱们就要学会享受美好的生活。
村长苗大叔在上面讲得虎虎生风。
下面的村民们一下子就炸了营了。
什么？什么？修路？
天奶奶地爷爷，这村长不是发烧了吧？
还有这大先生和囡囡，不会也发烧了吧？
不发烧怎么说起了胡话？
想这祖祖辈辈多少年在苗家庄居住。
从来也没有人想到过要修路呀。
这半坡悬崖半坡峭壁。
能修什么样的路呀？
大先生见大伙儿嗡嗡泱泱一团。
他站起身子来，从上古讲到现在，从现在讲到未来。
分析得头头是道，又有理有据。
大伙儿被分析的热血沸腾起来。
大先生的愚公移山的故事，同样激励着大家伙儿。
外婆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便看了小柱子一眼。
小柱子心领神会，他把脚旁边的大竹篮子上面的蓝花布掀开:
哇，篮子里有什么？
大伙儿快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