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山
先不说百里霄又在苗王镇待了三天。
前两天他和景天去铁匠铺子把流星镖给收好了。
临走时还惹得那个小徒弟目送了他们好远。
怎么说呢，这些年他和景天生活的很是艰辛。
他们俩东躲西藏的居无定所，之前在苗家庄住了四年。
那四年算是相对平安无事的四年。
也是百里霄最难忘的。
那个叫囡囡的小姑娘好像一束光，照进了他阴暗颓废的生活。
那阴暗颓废的生活全杖着满腔的仇恨得以继续。
是囡囡的出现，给了他一束温暖的阳光。
使得他黯然的心里忽然起了一丝悸动。
只是后来囡囡进相府后，他也走了。
因为景天探听京城这几年并不安宁。
各路的勾心斗角也一路上演。
而官府不知为何竟然下令清乡。
就是对各处乡镇人口进行摸排。
对外来的陌生的人口重点调查。
景天在外面听到这则消息后就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由于赶回来的急。
还没来得及贴年疙瘩的人皮面具。
在经过村南那口老水井时，就发现了小主子的险情。
情急之下，他出手搭救。
怕那个叫囡囡的小姑娘发现什么，才又快速离开。
他躲在草棚里张望，远远看到小主子和小姑娘抬了一桶水回来。
小主子的脸上满是喜色。
这是自从发生了大火后小主子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嘴巴嗫嚅着，眼睛里也满含了热泪。
他真怕一个才六岁的孩子会因此心里留下了阴影。
尽管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只比小主子大了七岁而已。
出事那天，他吃坏了肚子，不时跑一趟茅厕。
等他再一次从茅厕回来。
就看到了祥瑞宫映红的半边天。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冲进火海，火势太大了，他低头去找小主子。
大火燎了他的头发，烤着他的皮肉。
“噗”一声，房梁断了。
从头顶横落了下来，他赶紧跳跃而起，算是躲过去了。
“娘娘，小主子。”
他的喉咙沙哑，眼睛赤红。
终于在去往丽贵妃娘娘的内殿拐角处。
他看到了缩成一团的丽贵妃娘娘。
丽贵妃娘娘已经去了，她的脸被烧伤了，手和胳膊腿都被烧伤了。
浑身上下都是烧焦的味道。
后背的肉还在燃烧着，发出哧啦哧啦地叫嚣声。
景天目眦欲裂。
他大声喊着来人，并用力向外拖着丽贵妃娘娘。
却一直没有人来。
而丽贵妃娘娘被拖开后，她缩成一团的身体下露出一个小人儿来。
那是被烟迷晕过去的九皇子。
他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奋力扒开丽贵妃娘娘的手。
抱起九皇子几个跳跃就出了火海。
这时他听到有人喊走水了，也听到有人跑来跑去。
却迟迟不见有人救火，也或许是火势太大了。
在这偌大皇宫里他也找不到个可以信任的人。
他只好趁着夜色抱着小主子藏了起来。
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立马驾了马车出了京城。
这一路往北，也不管去哪了，先逃出去再说。
走走停停，在一个城门关时听守城的人说话。
那两个守城人肆无忌惮地在说京城里的事情。
一个说：“你听说了吗？京城出大事了？”
另一个问：“快说说，啥事吗？”
一个说：“听说圣上最喜爱的妃子和皇子殁了。”
另一个说：“啊？有这样的事？”
一个说：“是，圣上恼怒，命大理寺彻查呢。”
“你想能查出来吗？”
另一个说：“不是意外吗？”
一个说：“所有意外都只是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
另一个说：“你说的太深奥了。”
一个说：“我远房阿舅在是大理寺卿呀。”
另一个：“……”
景天故意把马车放慢，他听到俩人的全部对话。
对面的小主子也听到了，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
这以后，景天就在城里变卖了马车。
他和小主子一起用两只脚走路。
继续往北，一直走到了苗家庄。
这个地方，小主子喜欢。
他一屁股坐在山脚下。
仰起头看着高高悬崖之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村庄。
“就住这里吧。”
小主子从离京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小主子的声音沙哑。
好，就住这里吧。
他们俩爬上高高的山崖。
面前才是巍巍的大山，大山脚下就是小小的苗家庄。
蜿蜒的山路弯弯，一直走进村庄。
就这样小主子在苗家庄待了四年。
“景天，我们还要不要回苗家庄一趟？”
“……不要吧，那七皇子不是说要三天后开拔吗？”
“已经过去两天了。”
“再者，咱们回去能做什么呢？”
“不是说那个囡囡回相府了吗？”
百里霄脸色一红，谁说要找囡囡了？
他有说吗？
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咳咳，还是去军营吧。
好男儿志在四方，当要保家卫国。
先不说百里霄和景天去了军营。
只说囡囡和小柱子坐着苗老大赶的马车回来。
可就惊了所有人的眼了。
乖乖，这些都是囡囡买的？
一袋米一袋面一袋蔬菜。
一大块猪肉，还有布匹就扯了两卷。
一卷是给大先生和小柱子做衣服用的。
一卷是给外婆和囡囡做衣服用的。
还买了油彩和各色的花纸，过年时剪窗花哩。
囡囡的背上背了一个奇怪的双肩背包。
苗老大他们觉得十分奇怪。
从来没见过这个东东啊，不过看着是真方便呢。
囡囡已经把帷帽摘了。
在村里人面前，她没有顾忌。
再说她脸上的红斑比刚回来时轻得多了。
看着就是有些发红有些疙疙瘩瘩的红痘痘吧。
又不影响市容。
囡囡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苗老大觉得囡囡性格是真的好。
他私下里不由得连连点头。
石头的心思，家里的婆娘与他说过。
当时他只觉得都是小孩子，现在看来，石头这小子很有点眼光的嘛。
只是这小柱子怎么回事？忠诚的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囡囡。
苗老大说：“我看大家都买好东西了。”
“那我们现在就回家。”
德，驾。
小黑就哒哒哒哒地稳步向前走了。
镇子很快就被抛在了后面，渐渐就看不到了。
马车上囡囡和小柱子相互对视了一眼。
彼此眼里都盛满了欢喜。
小柱子没想到他们会卖了那么多钱。
那镜子竟然那么多人来买。
而且竟都不嫌贵，眼睛都不待眨一下。
有的还买了两个三个的。
说回家去送给谁谁谁。
有的还问囡囡他们下次什么时候还来镇上卖？
囡囡镜子咱还有吗？
有啊，有啊。
囡囡眉眼含笑。
有啊，有啊，必须得有啊。
小柱子跟在囡囡身后，看囡囡买东西。
买米买面买菜买肉。
那银子递出去，都让他的心儿一揪一揪的。
最后竟然还要买布料。
给外婆买布料就罢了。
竟然还要给大先生和他也买了布料。
小柱子就偷偷地很是感动了一下。
囡囡哎。
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
五年前相府偏门口站着的那个小身影，是那么的倔强而又勇敢。
他就说嘛，能入他眼睛的主子，绝对是好厉害好厉害的好主子。
看看，他的眼光多好！
贼准！
到山下的时候，苗老大停下车让小黑休息一下。
囡囡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黄豆。
她喂给小黑吃黄豆。
小黑吃得嘎嘣脆响。
小柱子也把自己腰间的水囊解下来。
倒水给小黑喝。
小黑吃了黄豆喝了水。
精气神一下子又足了。
它咴儿咴儿叫了两声。
现在让它再跑一趟镇上都不在话下。
嘿嘿，小黑哎，你吃的黄豆难道是普通的黄豆吗？
那是囡囡空间里种植出来的黄豆。
嘿嘿，小黑哎，你喝的水难道是普通的水吗？
那是囡囡空间里的小泉水哩。
小黑终于把人和食物拉上山了。
夕阳西下，苗家庄村子的上空升起袅袅的炊烟。
囡囡和小柱子下了马车。
就赶紧从马车上往下卸东西。
巷子口外婆听到小黑咴儿咴儿的声音。
已经迎了出来。
大先生跟在后面也迎了出来。
外婆看到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大先生也很是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竹篮都卖没了吗？
卖没了也买不起这些东西呀。
那一定是那些镜子买的钱。
那些镜子真的有人要吗？
还抢购一空了？
乖乖。
大先生提了米和面。
小柱子提了猪肉和蔬菜。
外婆和囡囡一起抬着两卷布料回家。
这一路上，可把外婆给骄傲的呀。
多久没这么挺直腰杆了呀。
到了家里，外婆先放下手中的布料，一只手捂住胸口说：
“哎呀，哎哟，囡囡哎，外婆这心呀。”
“你听，你听，怦怦直跳。”
“小柱子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小柱子就眉飞色舞地把事情给讲了一遍。
外婆听了那叫一个惊诧。
大先生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嘿嘿，囡囡偷偷笑了。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如果这些都叫不可思议的话。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可思议了。
家里有了米面菜肉，小柱子这个伙头军就有得活干了。
他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做饭成了他的一大爱好。
而外婆也有了活干。
扯了布料回来以后，囡囡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苗家庄上没有裁缝呀。
村里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衣服都是手工缝制的，纯手加工。
没事，没有裁缝可是有剪子。
囡囡一下午就窝在东厢房里画图纸。
然后再根据画出来的图纸裁布。
大先生的长袍子裁好了。
小柱子的衣裤裁好了。
外婆和囡囡的棉袄也裁好了。
接下来是看外婆手艺的时候了。
外婆先给大先生缝制长袍。
崭新的青色长袍三天功夫就做完了。
小柱子的衣裤外婆缝制了两天。
只是做棉袄时，外婆稍微费了点功夫。
因为囡囡空间里新收成的棉花还没脱籽。
外婆也不问囡囡这棉花是哪里来的了。
反正囡囡有秘密基地。
什么事情一旦和秘密基地挂上了勾，就啥也不用解释了。
外婆做两件棉袄又用了两天。
七天的功夫，家里四口人就已经都有了新衣服。
只待过年了。
囡囡夜里去空间把小山鸡领了出来。
就放在牛棚那里的地窖里。
牛棚的地窖已经开拓成很大很大的面积了。
这是平头哥的功劳。
平头哥用它的硬头皮，费了几个昼夜的时间。
整理成了老大想要的样子。
那些山鸡都已经长大了，一只一只吃空间里的蚂蚱和草。
喝空间里的小泉水，一只一只都长成大公鸡母鸡了。
没有继承山鸡的速度和飞。
没有继承家鸡的笨和柴。
一只一只都长得粗壮结实。
母亲占了大多半。
只有两只公鸡。
两只公鸡见天为了地位而战。
你瞅我不顺眼，我瞅你不趁心。
俩货时不时就掐上那么一架。
被领出空间后，这俩货一时间忘了斗争。
大红公鸡喔喔啼，红红的冠子花外衣。
囡囡先抓了五只鸡放在一处。
这是说好的要给石头的那五只鸡仔儿。
外婆和大先生由小柱子领着来到牛棚。
小柱子兴奋地说：
“外婆，爹，这就是囡囡的秘密基地。”
外婆和大先生看了囡囡的秘密基地后，才算彻底服气了。
地窖比之前那个小地窖大的海了去了。
也不知囡囡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办到的？
地窖里竟然同时长着各种蔬菜。
菠菜、芹菜、生菜、萝卜、黄瓜和西红柿。
菠菜、芹菜已经一拃多高了。
生菜铺散开了翠绿的叶子。
萝卜已经有大拇指粗细了。
黄瓜结了细密的刺。
西红柿青的红的在绿叶间闪闪跳跃。
那边竟然还种着一小块的麦子和苞米。
谷子上了穗，高梁上了头。
黄豆也有种。
花生、地瓜也有种。
棉花开了一片的洁白。
那边竟然还单独有一块寒瓜地。
一个一个滚圆的寒瓜。
像一粒一粒散落的大珍珠。
更是在田间地头竟然还栽了三五棵桃树。
每棵树上都有结果。
有青的，有红的，有硬的，有软的。
外婆和大先生越看越惊讶。
好嘛，这秘密基地，可真是机密呀。
行吧，以后这个家以囡囡为主。
什么事都听囡囡安排。
哎哟喂，那是什么？叽叽喳喳。
天哪，还真是山鸡。
不过看着比山鸡长得大，又比家鸡精明。
这就是囡囡要孵的小山鸡啊。
囡囡让小柱子搬出来一个大竹筐。
竹筐里铺了一层细软细软的草。
竹筐里是母鸡们下的蛋。
外婆一把拉住大先生的手说：
“明宇，这不是做梦吧？”
“囡囡和小柱子是小屁孩，娘还是相信你。”
“明宇，你快告诉娘，这不是做梦吧？”
大先生已经悄悄不止一次掐自己了。
一定要保持清醒。
“娘，你不是在做梦，是我在做梦。”
“明宇，囡囡这事，咱得保密。”
“万万不可讲与外人知晓。”
大先生点了下头说：
“是啊，是啊，公子无罪，怀璧其罪。”
囡囡就偷偷笑了。
其实不用外婆和大先生担心了。
这些平时都在她的空间里。
搬到地窖里只是作作样子。
这地窖算是个幌子吧。
真正起作用的是空间呐。
囡囡的空间囡囡作主，保险着呢。
小柱子听囡囡指挥要给石头家送去五只鸡。
四只母鸡，一只公鸡。
小柱子把这五只鸡逮进竹筐里。
两只公鸡远远地望着对方。
早知今日，何必争夺来着。
正在小柱子逮鸡的时候。
他飞快地捕捉到一个极速掠过的黑影。
是谁？是鬼？是怪？
是何方神圣？
平头哥才不管小柱子如何呢。
它听到山鸡战队咕咕叫，不放心才跟在老大身后跑出来看看。
这空间它控制不了，也无法自由出入。
好在老大有教给它一个技能。
按门铃。
在空间里面有个门铃。
按下后，老大有左手腕上就会显出玉镯。
只需老大轻轻一按，它就能出来了。
进空间的时候往往就比较粗糙。
总是在紧急时候的时候。
它被老大提起后腿，有时候也提起前腿。
然后猝不及防的残忍的粗暴的被丢进空间。
哎，想想都是泪。
不过自己乐此不疲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柱子眼神默了默。
是它，没错。
它就是在外婆院子里凭空消失了的蜜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