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活一世
“小溪,醒醒,哎呀,大夫你再瞧瞧,我家小女这都睡了三天三夜了,怎么还未醒过来啊?可急死人了。”
虞律虽是习武之人,人到中年却还长得眉清目秀的,除了黑了些,怎么看都是一副温润公子的形象。
就是这说起话来,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大夫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他确实反复把脉,虞将军的千金确实是没事了啊,一点伤风感冒,不至于昏睡这样久。
“将军,还是再等等罢,稍安勿躁,老朽敢拍着胸脯保证,虞小姐就是在睡觉,还是再等等看罢。”
大哥虞嘉伟性格活脱,早年被虞夫人宠着,摸鱼掏鸟上天入地的,这会儿听见自家小妹病了,赶忙从军营里回来,身上的铠甲都没来的及卸下。
“小妹。”
虞律往他身前一站,“滚去卸甲,吓着你妹妹怎么说?”
“成,我马上回来。”
二哥虞嘉梓外出狩猎,至少还得要上几天,虞律给他写了信,算算日子也该收到了。
虞柠溪脑子一疼,脸颊处还带着灼热感,浓密的如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两下,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带着点氤氲的水汽。
“爹爹?”
“哎哎哎,在,爹爹在,大夫大夫,瞧瞧,醒了,我家小女醒了。”
手腕处被覆上一条帕子,她有些没缓过来,傻愣着看着自己的床帐,“小姐这算是好了,就是还有些发热,近几日少吃辛辣,多吃些清淡补气之物就能好。”
两人还说了些什么,叽叽喳喳的,虞嘉伟进房看了一眼,摸摸她的脑袋,在虞柠溪的眼前晃了晃。
“大哥?”
“嘿,没死,爹爹给我传信,可把我吓一跳,我——”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嘴里没一句好话,跟你老子一起去送送人家大夫。”
转眼,看向床上呆愣的虞柠溪,替她掖了掖被角,“小溪你好生休息,爹爹去去就来。”
虞柠溪赶忙坐起身,声音带着嘶哑,脸颊红红的还带着刚睡醒的绯色,“爹爹,怀王呢?”
“什么怀王,你这孩子莫不是睡糊涂了,好生歇着,爹爹马上就来。”
说完,就拍了把虞嘉伟的屁股,“跟老子走。”
虞柠溪浑身无力,方才这一起身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脑子里晕乎乎的,这会儿只能靠着床头喘气,白皙软嫩的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头。
还真是在发热。
难怪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
虞柠溪任由自己滑躺了下来,揪着蓝色的蚕丝棉被往上一拉,盖着自己的肩膀,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热气,闭上眼睛,细细思考。
难不成是裴凌没死,没和她一起来阴间?
也好,也算没拖他下水,好好活着就好,改明儿问问爹爹,这阴间管事的是何许人也,多打点打点,希望能放自己出去见见裴凌。
她也要学着他的模样,半夜坐床头,最好不绾发,好好吓吓那个混蛋。
算了,她好像舍不得。
虞律拉着虞嘉伟往厅里走,将将送走了大夫,花了不少银子买他一个嘴严,家里这个可不能出了差错。
“好小子,你可知爹爹要同你说什么?”
“什么?”虞嘉伟一头雾水,他心里还纳闷送个大夫怎得还要亲自去,这也便罢,还得父子二人。
虞律一掌拍上他的脑袋,“你这蠢小子,你小妹前几天才及笄,若是传了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彩头,今日匆忙赶回家,就说是你爹爹我扭伤了腿,明白?”
虞嘉伟一愣,连忙应声,他确实没爹爹心细,这茬还真没想到。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往虞柠溪房里走。
“小溪啊,可是睡下了?”
“爹爹请进。”虞柠溪转个身,本想起床迎接,可身子是在没力。
算了,爹爹不会怪罪的,她还是说一句解释解释,继续躺着吧。
虞律一听她的话就板着个脸,“胡说什么,没力就躺着,爹爹何时怪过你。”
虞嘉伟正坐在圆桌前喝茶水,一看虞律那副我家乖乖女就是最好的表情,就恶寒的不行,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啧,你个糙崽子,茶水都喷小溪这来了,你死出去喷!”虞律大掌一挥,眉头皱的紧紧的,挡在虞柠溪的身前。
虞嘉伟悻悻然的转身坐下,装作没听到。
这才是他家老子,想起他方才那副温柔的样子,嘶,罪过罪过。
虞柠溪将被子拉高了些,心里纵然悲苦此刻也是有欢喜的,一家人还能在一起真好。
“爹爹,这阴间的茶水肯定是呛人,大哥这才喷出来了,您别生气。”
虞律:“?他家宝贝疙瘩说了什么?”
虞嘉伟:“完了,小妹莫不是当真烧坏了脑子?”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面上都是冷肃的表情,空气里都弥漫着庄重的气氛。
虞柠溪眨眨眼,一时之间被这气氛感染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良久,虞嘉伟这才开口道:“爹爹,我手下的二虎子爬山摔坏脑子,听他娘讲只要将蚕砂和鸡矢白加以调和就能行。”
虞律是个乡下人,蚕砂是什么不太清楚,但这鸡矢白他可明白的很。
“给小溪吃鸡屎能有用吗?”
虞柠溪喉头一梗,咳嗽不断,“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鸡矢白,蚕砂,让她吃两个粪便,那个什么二虎子真不是被吓好的么?
窗户被打开通风,此时云层将阳光显露了出来,打在窗前的茉莉花上,泛着点点的星光,春风吹过带来极为熟悉的又淡雅的茉莉花香。
虞柠溪心中有个胆大的想法,颤着声音问:“爹爹,这是哪一年?”
虞嘉伟、虞律:“安宁三十六年。”
虞律转眼瞪了一眼虞嘉伟,然后又慌忙的在虞柠溪的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烧着。
“孩子,你、没事吧?”
虞律焦急的站了起来,剁着脚在她床前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啊?”
安宁三十六年,那、岂不是她才十五岁,裴凌还没成为怀王呢,难怪爹爹他们不知道。
“爹爹,你别转了,我没事,我方才做了个梦,还没完全醒,说浑话呢,这会儿才算真醒了过来。”
几个人拉着她再说了些话,确认她确实是没什么大问题才让人重新躺下,替她关上门窗,走了出去。
虞柠溪一袭雪白的寝衣,胳膊往外伸了伸,纤细白嫩的腕肘上仿佛还残留着男人抱着她时的温热,眸子里攫着一层星光。
抿了抿唇,她得快些好起来,然后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