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闹腾
也是这最后一句，动摇了祖母的心思。她看了一脸懵，脸上带着希冀祈求的许芯言，咬咬牙回头进了屋，是进去想要说服祖父了。
二婶掩了掩唇，却是不看许芯言，走出去进了灶房。
祖父脾气不大好，家里的事情，却多听祖母的。而且，祖父一心只想着光耀门楣，对于做了秀才的三儿子，他无比看重。所以祖母用三叔上学的事情说话，祖父没有犹豫多久，就点头同意了。
当然，话还是说得漂亮。
“大庆也很苦，虽说分出去，但也不能亏待他……”
祖母的眼皮子跳一跳，旋即笑起来：“自然不会亏待，我都想好了，家里的田地对半分，一半都给他们，芯玉明仔也不小，帮着他们娘忙活忙活，总归能养活的。”
决定好了要分家，祖母让家里的成年人都过去。周香秀好不容易不吐了，整个人还虚得很，是被段岭扶着进的正厅，也站不住，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许大庆来不了，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都来了。
除此之外，许大飞也站在二婶身边，许招娣被娘亲抱在怀里，一双眼大大的很是茫然。
祖父抬眼看一眼，板着脸说：“段岭把招娣领出去。”
三婶对段岭这个新来的并不放心，犹豫片刻，交代招娣出去找三姐，这才松了手。
许大飞长大了，祖父没有喊他出去。等屋里只剩下大人，他才咳嗽一声：“如今家里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也都清楚。孩子多，日日的花销也格外大，我这把老骨头没用，总不能养着一个二个都吃白饭的。想来想去，不如……分家。”
“分家？爹，好端端的，分家做什么？”三叔是第一个反对的。
二婶连忙说着：“三弟，这不分家也不行啊，家里人这么多，就靠着二根一个人干活养家，这怎么行？大哥那么个情况，大房那么个情况，三弟你可有多余的银钱拿出来，替大嫂他们瞧病？”
三叔绷了绷唇，往大嫂瘦骨嶙峋的脸上扫一眼，旋即说：“也不至于……”
周香秀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到这时候哪里不明白，说是分家，其实就是将大房给分出去，她连忙摆手：“公爹，婆婆……不至于，我……不用看病，我好了，真的不用看病，公爹……”
“你说不看就不看？今儿你都闹了几回了？人家都明明白白说了，大哥那腿就算去医馆看了，也好不了。你非得折腾着要送去医馆，还有你家哑巴，非要给你和芯玉请大夫！”二婶一双眉眼都吊起来，显得又凶狠又凌厉。
周香秀唯唯诺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我跟小玉没事了，不用请大夫。但是大庆他……公爹，总不好叫大庆这辈子就当个废人吧，公爹，婆婆，大庆也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啊！”
二婶见婆母的脸上有片刻不忍与犹豫，连忙说：“对啊，等分了家，你想要送大哥去医馆，自送去便是了，我们都不会说什么的。”
她这样狡猾，可周香秀心中清楚，不分家，婆母那儿还有点银钱，想法子凑一凑，有可能送大庆去医馆，一旦分了家，他们怎么可能凑到十五两银子？
“公爹，婆婆，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赶走我们。如今大庆倒在床上不能动弹，孩子们又都还小，要是离开这里，这日子该要怎么过啊？”
周香秀想要下跪，二婶过来一把架住她：“大嫂，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赶你们走？公爹婆婆的意思是分家，好好将你们分出去，分出去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又不是不管你们。”
许家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正厅里发生的事情，其他屋里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许芯言与许招娣坐在院子里，两个姑娘就这么对面对看着。
这个小妹，比原主小两岁，可看起来差不多大。因为祖父母再怎么苛待孩子，也苛待不到许招娣头上，也不是没有暗暗欺负过许招娣母女，但三叔回来，势必得要闹上一回。
为了让儿子好生读书不分心，祖父母对三婶与许招娣，就睁一眼闭一只眼了。所以许招娣看起来也一点不像许家的女孩儿，她扎着好看的双丫髻，还用红绳绑着，一左一右还有毛茸茸的妆饰。
许芯言看一眼，当然不会对这个小娃娃产生嫉妒，她现在一心只希望事情能快些解决。
屋内的争论不休，大概是祖父母要一锤定音，二叔二婶帮腔，三叔三婶一味的沉默。如此下来，周香秀哪里说得过他们，可依旧不松口，拽着衣角哭泣。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来，许明不知何时醒的，径自跑到母亲跟前将她护住，冷冷的看着屋里的众人，愤恨道。
“祖父祖母，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吗？”
二叔连忙呵斥：“明仔，你说什么呢？这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下去！”
“我不走。”许明目光坚定，“我爹康健能给家里挣钱的时候，你们不是这样的。现在我爹不行了，你们就要将我们赶出去！祖父，祖母，这么做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三叔，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受人敬仰的秀才，若是旁人知道，你伙同祖父母，将我爹爹所有的作用榨干之后，将他抛弃，你就不怕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许明！”祖父最在意的三儿子，就这样被许明指着鼻子骂，他怎能不生气，当下暴怒起来。
而许明的话，大概是真的被三叔听进去了，他目光沉沉看着许明，迟疑许久没有出声。
二叔过来推许明：“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子插嘴的份？出去，大飞，把你弟弟赶出去！”
许大飞得意洋洋，哪里是赶？分明是要动手打人。
“今日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你们也休想将我们赶出去！”许明个子小小的，态度却十分坚定，他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周香秀面前。
“香秀，许明，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