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处理
方老爷也是一愣，冲着丫鬟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是张妈妈让我们这么做的。张妈妈说小夫人起来就寻死，干脆让她起不来……”
方老爷又气又心疼，走过去将音夫人抱起，替她解开绳索，又将被子将她裹好，是一点都没有嫌弃她身上的气味。
“阿音，都是我不好，竟然不知道她们这样胡闹，我这便替你解开。”
但音夫人重获自由，并没有对方老爷有半分感恩，只冷冷的看他一眼，就要将他推开。
而一直跟在方老爷身边的婆子，立刻过来絮絮叨叨：“老爷，奴婢这也是没办法，她太不听话了，起来就折腾，没日没夜的闹腾，没留神就寻死觅活的，不如将她绑起来，至少人不会有事……”
只这张妈妈越说，音夫人面上越是痛苦，眼泪也跟着涌出来。
下一刻，张妈妈就说不出来了，因为许芯言拿起床上一块不知是擦什么脏物的破布，就这样塞到张妈妈嘴里。
张妈妈一惊，旋即勃然大怒，就要取出破布破口大骂。许芯言给段岭递了个眼神，段岭立刻过去，将张妈妈的双手交叠在身后，迫得她不能动弹。
“这是……”方老爷惊讶的看过来，“小神医，这是我的奶妈妈，帮着伺候我这爱妾，是有何不妥吗？”
段岭没什么好脾气：“老爷这是问我家姑娘，还是问您自个儿呢？”
方老爷眼神一缩，旋即解释：“张妈妈行事或有不妥，但并没有坏心。阿音是头一次生产，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总得要一个老人来照料才好。”
段岭看了眼许芯言的动作，是的确不懂许芯言要做什么，但很明显，许芯言不喜欢这个张妈妈，他顺着这个意思自由发挥吧。
“老爷说这位妈妈是伺候小夫人的？可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是特意安排个人来管控小夫人的呢。”
“瞧小夫人这副凄凉模样，不用多想，都可以看出，这妈妈到底会不会照顾人。”
“再说了，若真只需要个懂事的人照顾，依着老爷的地位，还寻不到个您合意，音夫人也合意的吗？”
方老爷被这一段话问得哑口无言，看向张妈妈的目光，也开始带着审视了。
倒是许芯言示意方老爷让开，轻轻扶着音夫人起身，指着张妈妈。
音夫人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绷着唇：“我的确不想要她伺候，与老爷说过几次，可老爷并不在乎。”
方老爷讪讪的，他没有更换妈妈的原因很简单，张妈妈是他的奶嬷嬷，是他信得过的知根知底的人，他自认为张妈妈是绝不会伤害阿音和孩子的。
想到这里，方老爷亲自将张妈妈嘴里的抹布拿开，问她：“张妈妈，我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阿音？”
张妈妈的手依旧被段岭反剪在后面，动弹不得，她一叠声求饶：“老爷饶命啊，奴绝没有二心啊老爷，实在是小夫人她不懂事。老爷您想想，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曾想要亲手杀死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啊？若不是奴婢，您唯一的儿子，可就要没了啊。”
许芯言依旧冷眼瞧着音夫人，见她目光全都是悲切，明明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忌惮此人是方老爷的奶嬷嬷，除了忍耐，竟不能有半分动作。
她走上前，握住音夫人的手，对着张妈妈的方向。
“你做什么？”音夫人吓一跳，连忙要将手缩回来。
回头触碰到许芯言的眼神，她怔住了，有些在心中想了无数遍的东西，似乎浮出来。又有无数个声音在对自己呐喊，扇过去，扇过去。
扇过去吗？为了从怀孕到现在，九个月的苦楚。
音夫人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走到张妈妈面前，扬起手对着张妈妈的脸颊就是一巴掌，生生将还在诋毁她的张妈妈，扇得闭了嘴。
“你……你竟然打我……你可知我是谁，我是老爷的奶嬷嬷，岂是你能轻易动手的？”
也许是动了手，音夫人心中的种种不满与怒火，全都被勾起来了，她扬起手又是两巴掌，一边打一边说：“我如何不能打你？凭什么不能打你？倚老卖老的东西，仗着伺候过老爷，就对我颐指气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许我干。我只要违逆你一点，你就跑到老爷面前去添油加醋，今儿我非得打死你，才能解心头之恨！”
不过音夫人两日不曾用膳，整个人虚弱得不行，这般激动又动了手，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连站着都艰难，更何况动手了。
方老爷回过神，连忙上前扶住音夫人，皱眉看看张妈妈，只唤来管事，让他将张妈妈带出去。
“阿音，都是我不好，是我失察让你受委屈了。就算想出气，也等身体缓和些，好不好？”
音夫人压根就没打算理会方老爷，转过头对着许芯言福身一礼：“多谢姑娘，让我发泄一场，不然……不然……”
说着，她又要落下泪来。
“不哭不哭，阿音，你还在月子里，仔细哭坏了眼睛。”
“坏便坏了，我身上也没一处好的，何必在乎眼睛？左右都是要坏的。”音夫人说这些话，可不像是赌气，更像是真心实意，是当真不想活了。
方老爷连忙对许芯言道：“小神医，阿音的气也发了，还请小神医赶紧扶脉，替她诊断诊断，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许芯言也不理会他，站起来在内室走了一圈，内室后面有一扇门，是通往耳房的。耳房便是沐浴的地方，里头设施齐全，但看样子很久没用过了。
想也是，那张妈妈将人看管得那么紧，屋里烧得如同三伏天，都要中暑了，又怎么会准许人好生洗个澡？
但不洗澡是不行的，那音夫人脖颈背上，厚厚的一层痱子，看着就痒，必须好生清洗然后涂药。
这个倒是不难，许芯言扬手示意，跟着她一起的丫鬟，便立刻懂了，连忙让人去担热水来，准备给音夫人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