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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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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黑的地窖里, 虚抱着他的沈修可没看见小祁刃的眼珠子动了。他的脖子极小幅度的地转动,眼角的余光终于定格在某处。

    命运终于给遭受大难后的小祁刃一点温暖,这点温暖成了命运下的丝线穿过时光长河, 把时间两头的人连在一起。

    那些陪伴他而看不到的, 那个在今晚重新被拉入黑暗记忆中给他温柔的人就是沈修可。小祁刃的身子没有动,可眼睛里却产生了细碎星光。

    等地窖上的口子被重新打开,映入两人眼帘的是弘华尊者高高在上的身影。

    画面就此破碎, 那些记忆构造的画面显示四分五裂,然后化成一道轻烟,把记忆存在的痕迹给抹去。沈修可怀里的小祁刃也消失了, 他还保留着半蹲的姿势,确是身处在先前的大殿里。

    沈修可心里空落落的,他看见慕容仙晕倒在地面上,手上的玉佩掉落在身侧, 气息平稳得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在一幅画前,祁刃站在那, 周身怨气环绕,那些怨气似乎要化为实质, 一条黑龙的雏形顿显, 龙首奋力地想钻进他的天灵穴。

    天灵穴乃修士识海的□□入口, 一旦被其他东西进去污染,极有可能会导致其识海崩溃, 甚至心魔产生, 直接堕魔。

    祁刃周身剑气环绕, 黑色长剑悬立在身侧发出嗡嗡的警示声。剑修的本命剑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沈修可从未听见祁刃的本命剑叫什么,只是他每次出手使用的都是一把黑色长剑, 其上强大的剑意让人默认为就是他的本命剑。

    \"祁刃,救救我\"

    \"祁刃,我好恨,好恨不能再吃娘亲做的桂花糕啊。“

    “报仇,一定要报仇。”

    数不清怨气化作怨识在他耳边蛊惑,前世今生的画面一帧一帧地重复播放,祁刃眉心紧皱,脖颈上青筋暴起,显然情况不是很好。

    沈修可看得心惊胆战,祁刃该不会要入魔吧?那可不行!只有仙道正统的剑修才能成为最强剑修,再说,他想起记忆中小祁刃包子脸的模样,

    一大一小两人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沈修可手指一弹,一连三四个阴阳鱼图被他弹到祁刃处,直接落在怨龙身上,阴阳鱼游动间吞噬着它身上的怨气。

    就在沈修可吃力的时候,墙上的三副巨画华光大盛,最后直接化成三道流光钻进祁刃的眉心中。

    “祁刃,好好活着!”

    “刃儿,保重自己!要活下去!”

    “祁刃,我们一起去玩吧。”

    三副由记忆幻化而成的巨画带着祁家人对他的嘱咐和期盼,化成善气保护着他的识海。

    就在缠着祁刃的怨龙身形变淡时,在祁家的地底下,一方咕噜咕噜地冒着血水的石潭里飘出几道黑影,随后一阵血光往外冲,携带着无尽的浓郁血腥味,显得格外不详。

    靠在石头上休息的沈可羽猛地坐起来,心头惊跳不止,望着冲天的血光喃喃:“那是什么?”看样子,竟像是她们刚才逃出来的地方。

    水千绝跟着她站起身,面色沉重:“不好,祁刃的封印失去效果。”早该猜到的,那人所设置的手笔岂会如此容易破。

    祁家这边没有设置结界,那道血光冲出时即使是在深夜也有不少附近的修士看到。但由于光看到时就忍不住心惊肉跳,格外危险,因此好奇跟来的竟是寥寥无几。

    而在祁城城外十里远的密林里,篝火处的闭眼男子抬头,脸对着的是祁家方位。

    “门主,那是什么?”旬灵给他盖好毯子在腿上,又给他递了一晚灵米粥,看着血光问。

    坐在轮椅上的人没有接过来,而是在旬灵阻止不及的情况下双手快速地打了一个繁琐至极的发诀,随后才缓缓开口:“青龙化怨,七杀被掩。”

    旬灵:又是听不懂且觉得门主会去接近麻烦的一天。

    果然,又听见他说:“旬灵,把位置发给了空大师,就说血怨又出现了。”

    旬灵认命地答了声:“是。”然后转身收拾东西。

    他侧耳听了她的动静,立马拿出一张帕子捂嘴轻咳两声,把嘴角的血迹搽干净又把帕子准确地扔在篝火堆里。燃得正

    旺的火舌一下子吞没,帕子很快化为灰烬。

    旬灵收拾好回头看时,除了看到他比刚才还要白一点的脸色外别无一样,认命地从储物袋里找到一件厚披风披在他身上,握好轮椅把手,把毯子一角压好们,道:“坐好,走了!”方向正是祁城。

    血光刚出,沈修可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里都泛着血气的粘腻感。月白长剑再次握起,《道》功法新一层的剑法出现在他脑海里。跟普遍攻击性剑招不同,这只有九招的剑法中有六招用于防守,剩下三招名为“斩鬼、斩魂、斩神”。

    好在先前他练过短短一段时间,勉强算熟练,忐忑的是他还没正式使用过,因此并不知道效果如何。

    “祁刃!快醒醒!”眼见着那怨龙的身躯似乎吸收了血气之后变得更强大,怨气翻腾间已然透出隐隐血色,祁刃再不醒来,恐怕会怨气入体,心魔缠身。

    沈修可剑招一出,一道月华光芒没入怨龙中,怨龙身躯一抖,龙头一转,一双血红双眼怨毒地盯着他,龙嘴一张,一道怨气扑面而来。阴阳鱼图立在他身前,两条鱼游动间把怨气吞噬。

    再不唤醒祁刃,沈修可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他甩来个防御法器罩在慕容仙身上,随后调动身上所有灵气,阴阳鱼图逐渐扩大,直到铺在整个大殿地面。

    两条硕大的阴阳鱼游动起来,一黑一白格外灵动。怨气和血气分别被两者吸收,怨龙的身躯在剑招下僵持。

    可这里本来就地处偏僻,灵气不如问道宗区域充足,僵持得久了,沈修可渐渐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佛号出现,令人神识一震。随着越来越大的诵经声,数不清的金色佛经字体出现在大殿里,同时木鱼声响起,那些怨气和血气肉眼可见地消散。

    沈修可心头一松,眼见怨龙正准备最后搏命一击,他大喊一声:“祁刃,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死了!”

    话刚一说完,祁刃仿佛听到似的,终于冲破重重迷障,睁开双眼。黑色长剑随心而动,凛冽而带着无尽杀意的剑气直接把困扰沈修可的怨龙绞杀,连

    带着周围的血气都被杀气一扫而尽。

    他的速度太快,沈修可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不少。

    “发生什么了?”沈修可收回长剑,慕容仙已经在这么大的阵势下醒了,她先是懵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找到熟人,自觉地问沈修可。

    沈修可没时间跟她解释,只是把一个小盒子塞到她手里,说:“这是你要的东西?”

    她要的?慕容仙很快反应过来,打开一块,果然是慕容家的信物。

    沈修可看了一眼天色,催促:“天要亮了,危险也已解除,你不回家吗?”

    他一提醒,慕容仙这才发现先前晕倒在的大殿不知何时变成一间破旧都大厅,像是经历了一场奇怪的梦境。所以,她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的目的地其实就是大厅。

    “虚虚实实,比纯粹的虚更易蒙住他人眼睛。”沈修可提醒,“你不是说阿奴在等你吗?”

    慕容仙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昏迷醒来就能得到想要的,总比去冒险来得好,平日她都是在家娇生惯养,即使出门历练也是身后带着一大群,阿奴就是她在外面救回来的。这次要找信物,也是他俩情投意合,自己不愿嫁给那什么祁刃,在她眼里,无人胜似她的阿奴,即使第一眼就惊艳丝天人的沈修可也不行。

    在第十峰,沈修可见过最多的道侣是如他父母这般,没有见过如她这副小女儿情态的,他倒是有些好奇她口中的阿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弥陀佛,想必三位施主已经解决掉麻烦,老衲这就放心了。”一个捧着木鱼、长得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大厅门口,晨光从门外照射进来,他的脑袋简直就在闪闪发光。

    他的目光先是在祁刃身上停留一瞬,随后落在沈修可身上久久不肯移走。

    沈修可朝他示好点头,礼貌地说:“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阿弥陀佛,清除孽障,本应做的。”大师笑眯眯地看着他,沈修可被他看得不自在,忍不住退后两步,又在发现自己尴尬的反应后站回到原地。

    慕容仙眼珠子

    在几人身上打转,心想难道这和尚都喜欢看相貌好的?

    祁刃的出声打破了尴尬:“了空大师。”

    原来这就是苦禅寺的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双手合上念了一身佛:“多年不见,祁施主风采依旧,修为更为精进,剑意锐不可当,想必此间怨龙是你绞杀吧。”

    “祁施主若能解开心结,剑意必然会更加符合天道,不然的话恐怕心魔偷入,不利修行。”了空大师面上慈悲表情不变,像是在劝导。

    心魔?沈修可立马想起小祁刃遭遇的一切,当下皱眉问:“不知大师可有解决的办法?”

    了空又看了他一眼,上前几步,语气和善:“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黑色长剑无名,又何尝不是祁施主心间无因呢。”

    祁刃冷冷道:“剑之所指则为因。”

    眼见祁刃说不定下一息就要拔剑相向,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的沈修可赶紧打断,问了空大师:“不知先前那股血光是什么?”

    了空大师回答:“是青龙的怨气,青龙身死,灵魂被囚禁在血池之中,虽然祁施主击杀了它的灵魂,但由于囚禁的时间太长,周围的怨气已经沾染了龙灵与青龙怨气融为一体。这里本是屠杀之地,怨气极重,有了龙怨,便是形成怨龙的最好地方。”

    “怨龙出,苍生苦。”沈修可喃喃道,“怨龙一出便以吸食人身灵气为食物,是不容于修真界的,本来怨气化龙就极为可怕,更何况是在青龙龙灵的基础上化龙。”

    幸好阴阳鱼图吞噬了怨龙的怨气,也幸好祁刃绞杀了还未成气候的怨龙。

    哪知了空大师似乎是看穿他的想法后摇摇头:“没有这么容易,一路走来,我发现这种血池不仅在这一处,青龙虽身死,但有人利用秘法把龙灵分成几部分,这样就说明在其他处也将有怨龙出世。”

    滋养怨龙的,必定会是像祁家这种人口众多之地,这样一旦灭口就会有大量怨气产生。沈修可心思一动,看向祁刃:“在上个村庄,你也绞杀过怨龙?”凡人没有修为,但是死亡时的怨气并不比修

    士小,而且人员更为密集。

    祁刃没有否认:“是的。”

    此时人多,沈修可不好多问,倒是了空大师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沈修可只好问:“了空大师,不知为何如此看我?”

    了空又道了一声佛号,双手合掌:“这位施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沈修可只当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对待刚才帮助过自己的大师,他态度极好,问:“不知是何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当尽力而为。”

    听此,了空笑容浮现,说:“我观施主眉清目秀,气息纯正,定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第一次有人这么当众夸自己,沈修可都有点不好意思,忙挥手:“哪里哪里,你过奖了。”

    倒是祁刃,似乎猜到了空想要说什么,眼里细碎星光变了一瞬。

    了空夸完继续说:“施主眉间天生一颗菩提朱砂痣,必是与我佛有缘。”

    他说的也没错,苦禅寺内便有一棵千年菩提树。

    沈修可以为他先夸人然后让人办事,但听到最后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果然,好话刚说完,了空就循循善诱道:“施主身上有佛性,最是适合修佛,若你愿意入我苦禅寺,我定让方丈收你为入室弟子,你具有成为佛子的潜力。”

    啥?沈修可没反应过来,干巴着问:“大师,您是在开玩笑吧?”

    了空:“出家人不打诳语。”

    沈修可:万万没想到佛门竟然为我敞开,该高兴吗?

    沈修可深吸一口气,说:“我六根未净。”

    了空微笑:“可以先带发修行。”

    沈修可:“我红尘未了。”

    了空:“佛从尘世而来。”

    沈修可:“我觉得我不适合修佛。”

    了空:“你与佛有缘。”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沈修可维持着微笑:“大师,我真不行。”

    了空语气不变:“你行。”

    沈修可:我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可真行。

    慕容仙都被两人的一来二去绕晕了,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笑呵呵地说:“大师,沈修可不会去修

    佛的,因为他呀,红鸾星动啦。”

    沈修可想捂住她嘴巴都来不及,了空大师已经误会了,认真地看了他几秒,摇摇头:“那不行,色戒不能犯。”

    “我没有犯色戒!”沈修可反驳道,随后才发现自己晕了头,他又不是佛修,怕犯什么色戒啊,都被这两人搞晕掉了。

    偏偏那慕容仙不会看眼色,生怕他去修佛了,在一旁吧啦吧啦个不停:“爱一个人又没错,不然你也不会冒着危险去找信”

    “唔,你干嘛!”慕容仙用眼神控诉他。

    原来是沈修可忍无可忍给了她一张禁言符,这下总算清净了。

    了空大师知道现在无法让他皈依佛门,临走前不死心地交待:“施主若是有难事就去苦禅寺,我已传讯给方丈师兄,若是想入佛道任何时间去都行。”

    沈修可扶额:“我可谢谢你吧。”

    了空:“施主不用谢。”

    解决完这里怨龙问题,了空自然就要走,沈修可怕生事端,干脆把慕容仙交给他带出去:“一个时辰后,禁言符会自动消失。”

    慕容仙不情不愿地被了空带走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沈修可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两位大神送走了,他下意识摸了摸束起的长发,为还没成为光头庆幸。至于慕容仙说的什么红鸾星动,就当她是在胡言乱语罢了。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当祁刃听到这四个字时,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瞬。

    危机已经解除,残本上的任务也显示已经完成,沈修可彻底放松下来。

    “你手上的东西能给我看一下吗?”清冽的男声响起。

    手上的东西?沈修可手心摊开,一枚玉佩出现。

    糟糕!刚才慕容仙跟他交换的信物他忘记收好。就在他重新握拳之前,祁刃倾身把玉佩拿走,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里面,曾经有他的血液存在,因此祁刃才会注意到,修士总是对自己血液气息有一种特别的敏锐。从记忆里重新走过一遭,他很快认出了这块玉佩,这是祁家曾经给慕容家定下婚约的信物。

    玉佩在祁刃手中

    ,沈修可只觉得头皮发麻,说话结巴起来:“这是这是”

    祁刃眸底似乎带着暗色,他向前一步,沈修可吓得后退,只把自己逼到墙角。

    “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吗?这是祁家的信物,是你刚才用慕容家的信物交换而来的。”祁刃捏着那块玉佩问他,“红鸾星动”四个字浮现在脑海,语气晦涩不明,“沈修可,你是不是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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