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测试
测试在半个月之后开始。
这半个月对多琳来说，简直度日如年。甚至有一次，在给露比梳毛的时候，因为走神拔掉它几根青灰色的狼毛，露比当时就不满的一口咬住了她的左手。
哪怕它很好的收敛起牙齿，整条手臂被猛兽咬住的感觉还是把她吓了一跳，瞬间灵魂归位。
四月中旬，教廷和协会的使者终于来到这个边陲小镇。
“别担心，亲爱的。”
“我现在很好，苏娜婶婶。”
“战神冕下会保佑你的，你一定会通过的。”苏娜拥抱多琳。
多琳无奈的回抱苏娜。
是的，一直到今天，固执的苏娜还是认为多琳有着矮人血统。毕竟她的长相和这块大陆上任何地方的人族都不相同，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有着异族血统。
矮人是一个暴躁好战的种族，大多都信仰战神托比。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族群里的每个人都可以拿起武器战斗，血统的遗传让他们几乎都能觉醒斗气天赋。相对的，他们几乎不会有魔法天赋。矮人们的数量比人类少得多，他们生育困难，作为弥补，寿命则比人类长得多，是长寿种的一种。
所以苏娜理所应当的觉得，有着矮人血统的多琳肯定也能觉醒斗气天赋，虽然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孱弱。
撒一个谎往往要用无数的谎去填补。怕自己留下前后不一的漏洞，多琳苏醒后干脆声称自己失去记忆。
多琳没有反驳过苏娜关于她血统方面的猜测。最开始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与众不同的亚洲人长相。
刚穿越到异世界，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只能谨慎行事，不敢轻易说出任何可能会踩到雷区的话，那可能会给她带来生命威胁。
好在穿越小说里最常见的设定，黑发就是黑暗物种的定律在这个世界并不成立。镇上黑发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听说大陆的北方，黑发的人会更多一些。吉姆和苏娜对她的黑发和深棕色眼睛接受良好。
但是亚洲人的长相她就没法解释了。迫于无奈，她默认了苏娜给她套上的设定。
这应该算不上欺骗吧。她有些心虚。
最后拥抱一下巨狼露比：“晚上见，亲爱的。我很抱歉这次不能带你一起去了。”
露比把大脑袋靠在她的颈侧，亲昵的蹭着表示理解。
和吉姆一家道别，多琳踏上这条有可能从此以后改变她命运的道路。
在前往小镇中央广场的路上，她意外碰到约翰尼神父。
哈斯塔镇是个边陲小镇，这里不靠海，没办法发展利润丰厚的海运和船业。靠近森林，但是很可惜，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产。
要说优点的话，可能就只有地势平坦地广人稀了吧。所以这里的经济并不发达，游商们也不爱往这边来。
哪怕在这个光明神的信仰遍布大陆的世界，整个小镇上也只有一所又旧又破的教堂，约翰尼就是那里唯一的神父，已经在小镇上为人们服务了十七年。
约翰尼神父乐于助人，好说话，这在小镇上是出了名的。镇上的居民都很尊敬他，每当有新生儿降生，肯定都会请他去主持洗礼。
他十年如一日的无偿救助那些流浪到小镇的可怜孩子们，把他们留在身边抚养一段时间，然后等教廷派来巡察的使者到来，就把他们统一送到教廷的育幼院去。
这些孩子如果有天赋，还能成为圣职者，为教廷补充新鲜血液，如果没有任何天赋，也能在育幼院平安长大，被教养成一位虔诚的信徒，把光明神教的仁慈散播满整块大陆。
多琳来到小镇的第一个月，约翰尼神父就上门询问吉姆一家要不要把多琳送到教廷抚养，他们都以为多琳还是个十多岁的可怜孩子。
最后是苏娜拒绝了他，他们选择自己收留多琳。
多琳先礼貌的向神父打了招呼。
约翰尼神父在胸前划过一个代表光明神的符号，然后微笑着祝福她。宽大的手掌抚了抚身边孩子的头顶。
那是两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身材干瘦，营养不良。
大一点的女孩叫贝拉，香槟色的长卷发，浅蓝色的眼睛木愣愣的没有聚焦，一张小脸白皙清秀。她似乎是个内向胆小的孩子，在神父抚摸她头顶的时候，身子忍不住瑟缩一下想后退，但是最后又硬生生忍住。
小一点的男孩是贝拉的弟弟，多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对姐弟是三个月前流浪到哈斯塔小镇的，约翰尼神父收养了他们，让他们住到教堂里。不过从那以后，多琳就很少在小镇上看到他们出来走动。
可能神父想趁这次机会，让教廷使者把他们送到育幼院去吧。多琳和他们告别后，在路上边走边想。
吉姆家离小镇的最中心实在太远，等多琳到中央广场的时候，等待测试的人们已经排起长队。
不大的广场前方，远处低矮的暖色调房屋错落有致的连成一片。广场的正中央立着一座没有脸的光明神雕像，是一个穿着繁复长袍，高举着权杖的成年男子形象。
没有人见过神的样子，也没有人可以直视神明，所以大陆上每个城市里的每一座光明神雕像都没有脸。
多琳加入等待的队伍。队伍中有些人带着自己的小型召唤兽，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有些蹲在主人肩膀上，有些则趴脚边上。
这是大陆上默认的规矩，大型的幻兽不能带到闹市区来。如果伤到人，那可就不好了，毕竟不是每个大家伙都像露比那样好脾气。
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是没办法开启星界门让他们契约的幻兽自由往返大陆和幻海星域。
可能吉姆一家选择住在不方便的小镇边缘，就有这个缘故吧。露比实在是太巨大了，而且它在不打猎的日子里，需要不小的场地用来撒欢玩闹。
“噢——！”
“感谢光明神！”
队伍的最前方突然骚动起来。
多琳伸长脖子往前看，是一个穿着麻布长裙，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少女，她叫不出她的名字。少女的手正放在面前的那颗水晶球上，剔透的球体中，一簇青色的，像烟雾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慢慢的扩散。
神职人员抬眼看了一下，温和地对少女说：“做得很好！孩子。是稀有的风系，很不错的天赋！”
麻布长裙少女仰起头，那张布满雀斑的小脸涨得通红，眼中溢出了晶莹的泪花，一张脸表情不停变换，一会像是哭一会又像是在笑。看起来她的心情相当的不平静。
陪伴在她身边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那个女人已经喜极而泣，嘴里不停地在祷告。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噢！是老杰克家的女孩。他可真是走了大运，那个老家伙。”
“安吉拉看上去要高兴疯了。”
“他们全家都要成为贵族了！”
“这是今天第三个了，嘿，我赌一个铜币，马上还会有第四个幸运儿。”
“……”
“……”
多琳也有些羡慕。
在麻布长裙女孩儿离开以后，很快又上去几个孩子，但是很遗憾，在那之后再没有出现有天赋的孩子。
果然平民里有天赋的几率很小。
排在多琳前面的是镇上面包店老板的儿子，她知道这家伙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只棕色的鸮类的幻兽，看上去趾高气扬的，和它的主人一样讨人厌。
第一次在镇上碰到他们主仆的时候，这个坏男孩就指使这只鸟来啄她的头发，然后和一群孩子一起嘲笑她狼狈的样子。
面包店的小子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很可惜，一分钟过去，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什么都没有出现。
“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神职人员打了个哈欠。
“噢不！请让我再试一次！尊敬的阁下！我们全家可都是虔诚的光明信徒！”
“再测一次还是这样。”
神职人员不耐烦的拒绝他。
最后，面包店的小子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
接下来轮到多琳。
把那枚紧紧握在手里，已经捂成温热的金币交给旁边的助理小姐。
多琳可以对天发誓，当年她查高考成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
她完全不懂这个世界的魔法理论知识，测试需要调动魔力吗？如果需要的话，她岂不是连水晶球都没办法激活？这枚金币可以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吗？多琳的脑子乱糟糟的。
松开金币的右手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变得僵硬，屈伸了一下五指，多琳慢慢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大概过去七八秒，透明的水晶球中央开始出现橘黄色的火苗，那撮火苗慢慢的越涨越大，有填满整个水晶球的趋势。
谢天谢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身体也幸运的拥有魔法天赋，真是不可思议！
“不错的火系天赋。”神职人员开口。
助理小姐拿起笔示意多琳进行登记，在问到名字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报上吉姆一家的姓氏。
“多琳·琼斯。”
登记结束，多琳迫不及待想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她绕过围观的人群，快步走在街道上，风吹起脸颊两旁垂下的黑发，街道旁一栋栋暖橙色的房屋飞速在视线中倒退。
不够，不够。
还不够快！
走到最后，她直接跑起来，原本还内敛着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杏眼弯起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只是第一步，等她学会魔法，变得强大起来，就能把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有强大的实力作为依仗，她可以去这块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就算踏遍每一个角落，她都要弄明白是什么让她穿越到这片大陆。
可能有那么一天，她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中，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想到这里，眼角变得湿润起来。
……
一路奔跑，把亢奋的情绪发泄不少，等跑回吉姆大叔家时，多琳已经气喘吁吁。
首先迎接她的就是露比的一扑。
“嘿！大家伙。我现在累坏了，可没有力气接住你！”
露比紧急刹车，爪子都扣进泥土里，黑鼻头不满地冲多琳喷气。
看来不止是现代女性和异世界女性，就连通人性的幻兽小姐都不喜欢别人提它的体重。
“看你开心的样子，一定是成功了。”
苏娜迎上来，亲热的和多琳来了个贴面礼。
“是的！是火系的天赋！”
是魔法天赋而不是斗气天赋，这让苏娜有些惊讶。
“噢！这可能是遗传自你另一位血亲。”
“祝贺你，孩子。”不苟言笑的吉姆大叔此时都翘起嘴角。
“为了庆祝这次成功，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吉姆从怀里掏出一捆卷轴，“这是我年轻的时候得到的东西，它对我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多琳从他手中接过这捆卷轴，触手后是一种类似羊皮的触感，卷轴边缘已经卷起绒，一看就知道它年代久远。
“二十多年前我和人交换了三份这样的卷轴，我用掉了其中两份，召唤出露比，还剩下这一份。”
“到底要不要使用它，你要考虑清楚。这种材料最普通的契约卷轴，只能召唤出低等级的幻兽，远远比不上用魔力召唤出来的高等级幻兽。”
“哈斯塔镇实在是太偏僻了，这里一位能教你召唤法阵的魔法师都没有。你该到更大的城市去，去找一位老师来教导你。”吉姆一贯严肃的表情变得放松，多琳甚至从那张长满大胡子的脸上看到一种叫慈祥的东西。
苏娜接过话：“但是一路上太危险了，你还这么小。如果有幻兽伙伴的帮忙，能安全上不少。”
多琳紧紧握住卷轴，吉姆和苏娜这样全心全意为她考虑，让她非常感动。
“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她向他们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