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250
第二天,楚天按照原计划,早上睡醒之后,就直接找了辆马车,出发前往芦泽村去。
路程不长,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赶到了。
下车时楚天扭头看了一眼,好几辆马车在后头跟着。
谢山河他们坐的哪辆不清楚,也不知道那个跟踪者到底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楚天也没有凌飞那么敏锐的感觉,哪怕是他站在原地瞅上半天,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而且楚天现在肯定也干不出这事儿来,他怕打草惊蛇,万一叫对方发现了,人家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今天所做的准备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所以楚天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往浩然轩的方向去了。
虽然楚天如今已经搬家到了城里,但是他之前在浩然轩边上的宅子,老太太和邓氏也还在帮忙打理。
隔个两三天就过去清扫一番,楚天回来直接住进去也是跟过去一点差别也没有。
先去到浩然轩,拜见了白先生。
白先生对楚天最近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的满意,在他看来,当官就得像楚天这么当。
不论面对着多大的压力,多大的诱惑,都要始终记住一件事,那就是身为官员,必须要为百姓办事。
不为百姓办事的官,那就不是个好官。
从他的角度来说,只有为百姓办事,才能让百姓拥戴,老百姓拥戴官员,自然也就对朝廷拥戴。
天下各地倘若都是如此,那还有什么人会落草为寇,还有什么人会为祸一方呢?
当然了,白先生是个理想主义者,千千万万的人当中总有那么几个天生就坏到流脓的。
不过假如其他人都死心塌地的拥护朝廷,拥护官府,那这些坏蛋就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恐怕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但白先生虽然对楚天最近所做的事情很满意,却也没有夸奖楚天。
估计他是怕夸了楚天之后,楚天这小子得意忘形,尾巴翘到天上去。
老太太倒是把楚天夸了个不行,还一个劲的说,白先生平时总念叨你这个徒弟收的太好了。
不过白先生并不承认,脸一黑,眉头一皱,就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夫人你可不要乱讲啊。”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抓着从城里回来的乡亲打听阿铁的事情,总不可能是我吧?”
白先生闹了个大红脸,楚天见状也是急忙打了个圆场,算是把这事儿给翻篇了。
之后,白先生为了考验楚天这段时间有没有读书,便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出来。
楚天这段日子读的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在读,吭哧半天,好歹是回答了上来,白先生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说教,楚天虚心接受。
后来又随便聊了一些,差不多聊了有半个时辰,老太太有些累了,楚天便起身告辞,出去找在门口等了半天的白婴了。
说起来,老太太应该也是上了岁数了。
虽说他今年也就才五十多快六十岁,但古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很厉害的。
七十岁都算古稀,这放在后世,也就才刚退休五年而已。
所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似乎不是太好,楚天琢磨着要不要请柳老道来帮忙看一看。
不过看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用,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楚天估计着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应该和上了岁数逃不开关系。
柳老道再厉害也没法逆天而行,难道他还能叫人返老还童不成?
等到楚天出来,白婴就蹦蹦跳跳的拉住楚天,一点都不避着人。
后面屋子里的老太太和白先生俩人夫妻俩看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笑呵呵的一脸欣慰,倒是白先生黑着张脸,嘀咕了一句:“一点都不矜持!成何体统!”
“人家小儿女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当初我跟你这样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我不矜持呢?”
“那……那……那此一时彼一时嘛!”
“废话少说,我可告诉你,楚天这孩子我喜欢的很,他们俩的事情你要是想横插一杠,我第一个不答应!”
“哎呀夫人,我哪有说要横插一杠了!我……唉!我跟你说不清楚了!”
“呵呵,老东西,现在就跟我没话讲了是吧?行,那你以后都别跟我讲话了!”
“……”
白先生和老太太之间吵架斗嘴,楚天自然不知。
因为这时候白婴正缠着他,要给楚天弹琴。
之前说过,白婴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弹琴。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在楚天面前展示过这个才艺。
今天白婴心血来潮,忽然之间就要给楚天弹琴,楚天自然不会驳了她的兴致,随后就跟着她去了她弹琴的那间房去。
这间房里面的摆设十分的简单,进门就是一张像炕一样的大台子,而且还几乎占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
白婴脱下鞋子爬上炕去,从边上扯了个蒲团过来,叫楚天坐在上面。
自己则是到了中间那张琴后的蒲团上做好,眼睛一闭,酝酿了半天,突然又睁开了。
楚天正坐在一旁瞪着个大眼睛等她展示才艺呢,结果白婴忽然害羞的说了一句:“第一次在你面前弹琴我有点紧张呀……”
楚天忍俊不禁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弹的再难听我也听不出个好坏来,弹就是了。”
“讨厌,谁弹的难听了。我的琴弹的好着呢!”
白婴嘻嘻一笑,经过这么一打岔,确实也是放松了不少。
随后,她便双手按在琴弦上,酝酿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弹了起来。
旋律楚天非常的熟悉,正是楚天当初唱的那首歌,我的祖国。
这旋律刚一响起,楚天就忍不住低声跟着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别看楚天当初只是唱过了一次,但白婴似乎却是牢牢记在了心里,有的调子虽然有所偏差,但听着还确实是那么回事。
楚天心里非常的感动,白婴这姑娘真是有心了,自己只是唱了一次,她就靠着记忆来摸索着还原了这首歌的谱子,而且还弹奏给了自己听。
这背后要付出多少时间,楚天能想象得到,看着认真弹奏的白婴,楚天心里就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不起这个好姑娘。
一段弹完,白婴停下了手,满脸期待的看着楚天,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我弹的怎么样?”
没说的,楚天当然是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得。
月姑,你弹的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白婴开心的合不拢嘴,谁还不愿意听别人夸奖自己了,尤其是喜欢的人,从他嘴里说出对自己夸奖的话,白婴觉得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那当然,而且我最厉害的还不是弹这首呢!我再弹一首,你听啊。”
说着白婴又开始弹奏起来。
这一次的曲子楚天没听过,但很有古风的味道,想来就是这个时代比较流行的曲子。
其实白婴这下算是对牛弹琴了,因为这首曲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凤求凰》,也是鼎鼎大名的负心汉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给人家弹奏的曲子。
当然,司马相如这个人人品虽然有些问题,但他的这首《凤求凰》流传下来之后,却是成为了表达爱慕之意的佳作。
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利用这首曲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楚天哪里晓得这个,他就觉着这曲子还蛮好听的,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听着,而白婴却总是偷偷抬眼瞟着楚天。
看楚天毫无反应的模样,白婴就有些气恼。
她为了给楚天弹这首曲子,可是练了好几个月,练到现在好不容易给楚天弹了一次,结果楚天看上去根本就不知道这曲子的含义。
读那么多书都白读啦!
白婴心里嘟囔着。
心乱了,手就跟着乱,弹错了几下之后,白婴干脆就不谈了。
小嘴一噘,就开始生闷气。
她其实也知道这样不对,但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委屈,努力了这么久结果楚天不识货,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尴尬。
楚天见状愣住了,一看白婴这模样就知道她生气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了呢?
自己啥也没说,啥也没干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闭着眼睛没看她?不至于吧!
不过甭管白婴是因为什么生的气,楚天反正是得赶紧过去哄人家。
双手撑着炕,拿屁股往前挪,楚天到了白婴身边问道:“怎么啦?不高兴啦?谁又惹你啦?”
白婴看着楚天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挺心疼他的,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
不过,还是嘴硬的说了一句:“要你管!我刚刚算是对牛弹琴了!”
“怎么会呢!”楚天俩手一摊:“我又不是牛,我听的挺入迷的啊!”
“那你说你刚刚听出什么来了?”
“呃……这个……你的琴弹的很好,技术很高超,呃……然后……然后……总之就是你太棒啦!”
“……”
楚天憋得满头大汗,才语无伦次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
瞧他那窘迫的模样,白婴不禁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红着脸拉上楚天的大手,白婴柔声道:“好啦好啦,我刚刚逗你玩呢。
没关系,就算你听不出来也没什么,反正我相信你心里是懂的。”
我懂什么啊!
楚天在心里惊慌失措的大喊。
好在白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就这样拉着楚天说起了心里话。
这算是俩人的保留环节了,以前楚天还在这边的时候,俩人几乎每天都要这么聊上一聊。
无非就是什么现在生活有些无聊啦,最近又发生什么事情啦,情绪有些低落啦,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虽然是说不说都可以的事情,但这却是一个沟通的桥梁。
更何况,如果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都仅限于有效沟通,而不说一句废话的话,多出来的情感又要如何表达呢?
总之,俩人就这样聊啊聊,一直聊到了中午吃饭。
吃过饭,楚天想起来也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跟白家人说了声有事要先出去一会儿,楚天便起身离开了浩然轩。
白婴和白鹿姐弟俩是一脸的狐疑,都问楚天能有什么事。
楚天自然是含含糊糊的回答,这更引起姐弟俩的猜疑。
等楚天走后,姐弟俩一合计,就打算跟上去。
不过这时候邓氏却站住来拦住了姐弟俩,左右手一手一个脖领子把俩人拎住,邓氏就冷冷的问:“你们俩打算去干嘛呀?”
“我们……我们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
“哦,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要赶在楚天有事的时候出去,都不许动,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
等楚天回来了,你们爱干嘛干嘛去,没人管你们!”
姐弟俩垂头丧气的被邓氏拎小鸡一样拎回了家中。
他们这边不提,只说楚天这边。
从浩然轩出来,楚天就直奔河边的芦苇荡中过去。
冬天里,河岸两旁的芦苇十分茂密,一阵冷风吹过,花絮沸沸扬扬,好似飞雪一般,在初冬的阳光之下,映出亮丽的光泽。
伴随着微风,芦苇杆轻轻的摇曳着,偶尔飞过了几只水鸟,同着丛丛芦苇,尽显自然风光。
每次到这边来,楚天都会感慨于自然的美景,这是从前身在钢铁森林中的他,从不曾见到过的景象。
走到河中的一座小桥上,楚天站在桥头,手扶着栏杆,四处张望,始终未见有什么人在附近。
正当他觉得那个跟踪者很有可能今天偷懒没有跟过来的时候,桥的另一边,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人,双手拢在袖子里,慢慢走了过来。
楚天看着他,他也看着楚天,但两人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楚天就知道了,这个人肯定是那个跟踪者。
不为别的,因为楚天在芦泽村里面,也算是跟村民们比较脸熟了。
大家见了他,要么就是笑呵呵的,再严肃的人也会扯扯嘴角。
毕竟楚天在芦泽村里的时候很热心肠,像是修路造桥的时候,楚天也出了不少钱,芦泽村的村民们,都承着楚天的情呢。
而眼前这个人,楚天虽然没有从他的装束,长相,还有眼神里看出来什么,但偏偏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才会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太冷漠了,就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不是楚天自吹自擂,这芦泽村里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他。
哪怕是下柳坡那边的村子,也有不少的村民都认得他,就更别提楚家村了。
可以说就在这一片,楚天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也不单单是因为他做好事,主要他老是跟白婴一起行动。
白婴长的多漂亮啊,任谁看了都难以忘怀,而楚天这坨插着鲜花的牛粪,自然也是极为惹人注目。
所以除非这个人从其他地方来的,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会对楚天如此的冷漠,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但这边除了芦泽村的村民之外,一般都不再会有人来了。
楚天在芦泽村住了差不多也有两年,他还能不清楚么?
而事实证明,楚天猜的也的确没错,这人正是来找楚天寻仇,要杀了楚天替大当家报仇的邋遢男。
楚天察觉到不对劲之后,二话不说是扭头就跑。
邋遢男愣了一下,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装成陌生人,这个他以为最稳妥的接近方式,竟然恰恰成了他最大的漏洞。
眼看着楚天逃掉,他自然是不肯放过楚天,咬了咬牙,干脆也不装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还带着一把匕首,然后就大踏步直奔楚天而来。
楚天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后面那邋遢男追着,口中也喊:“站住!你他妈站住!”
“放屁!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我死你手里,我找谁说理去?”
“姓楚的小崽子,你不跑也就罢了,爷爷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你他妈要是跑,你等着,我让你一个月都死不利索!你他妈站住!”
“我就不站住,有种你来追我啊!”
“草……”
俩人一边跑一边斗嘴,楚天以前天天早上练跑步,持续了很久,直到搬家到城里之后才停下,耐力方面自然是没得说。
但是他前几天昏迷不醒,缺乏营养,这还没怎么好好休养,体力还是有些跟不上。
跑了一段路,他就开始感到胸口发闷。
眼看着楚天脚步放缓,那邋遢男冷笑一声,心说你他妈也不是那么能跑嘛!
咬着牙,又用足了力气追赶楚天。
这时楚天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啊,谢山河这尖嘴猴腮的家伙鬼点子是多,但怎么觉得这人不靠谱呢。
说好了他们在暗中保护,怎么到现在也没露面?
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被这人给弄死了!
正当那邋遢男要追上楚天之时,忽然间就听‘咻’的一下破空锐响。
再看那邋遢男,脑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似的,哎呦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都往边上栽倒下去。
“外甥莫慌!小姨来啦!”
这时就听身侧不远处一棵树后传来乔安洋的声音,楚天循声望去,就见乔安洋快步跑了过来,紧接着面对那倒在地上的邋遢男,将楚天护在了身后。
楚天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小姨,你来的真及时啊。”
说这话自然不是什么好话,乔安洋闻言也是尴尬的红了脸。
“姓谢的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动手,我也是害怕会失手,所以就找了个让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你受惊了大外甥,是小姨做的不对。”
“哎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没事就足够了,小姨您也不用自责。”
人家都这么说了,楚天自然也不会继续再阴阳怪气下去。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邋遢男脑袋上被乔安洋丢出来的石头砸到了,这一下砸的可是不轻。
他脑门上都已经破了,血流如注,鲜血顺着他鼻梁两侧哗哗的往下淌,这人也是豪横。
二话不说扯下袖子就往自己头上缠。
而就在这时,拎着小片刀的谢山河又猫着腰从他背后靠了过来,到了近前抬手就是一刀往下砍。
说实话,谢山河这功夫实在是让人没眼看,凡是懂点武功的他都打不过,哪怕是有力气的普通人,他都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砍到一半那邋遢男反应了过来,一个懒驴打滚就躲了过去,乔安洋护着楚天,没敢追击,这一下就让邋遢男拉开了距离。
起身站好,邋遢男用手指指着谢山河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他妈什么人!为什么要搞偷袭!”
谢山河半点自觉都没有,也或许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他往前走了一步,昂首挺胸,叉着腰道:“嘿嘿!你想知道爷爷是谁,你有这个资格吗?
不过爷爷今天心情好,告诉你也无妨,你可要听好了,爷爷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是灵光妙手谢壁谢山河是也!”
“灵光妙手?”邋遢男琢磨了一下:“谢壁谢山河?没听说过,你哪儿来的你是。”
“哎呀!”
谢山河尖着嗓门,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当下是气的直接练了一趟刀,看的乔安洋的脸都黑了。
这还没开打,先把自己练的呼哧哈哧的,再看谢山河,摆了个架势,喘着粗气道:“小子!你有种玩嘴,有种的你过来试试!你看你谢爷爷今天是怎么收拾你的!”
邋遢男乐了,从刚刚谢山河耍这一趟刀他就看出来,这灵光妙手谢山河,也就是个花拳绣腿的猴子罢了,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一点本事都没有。
自己就是让他一只手,都能轻松把他拿下。
不过,那个女人倒是挺厉害的。
往那一站,浑身上下一点破绽都没有,自己就是想进攻,都不知道从何而起。
不管那么多了,先试试再说,不行的话自己就跑,再找机会也就是了。
想到这儿,邋遢男大叫一声:“那你就给我纳命来!”
说着,便抬腿冲向了谢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