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兄师妹
匡天云把桌上的一个显然是装着一摞不太厚的钞票的信封按住，拽过来，塞进牛津布的双肩包里，朝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曹子俊伸出手。
曹子俊一直盯着他的脸。
匡天云讪笑一下，收回手，站起来，转身离去。
曹子俊望着匡天云走出门去，微侧着脸，注视着窗外。
他看着匡天云站在路边截停了一辆出租车，开门上车驶离。窗玻璃上，映出曹子俊凝神的脸。
红色酷威急速驶来，左转入通往焦宏伟住宅的路口，疾驶。片刻，又停住。急速掉头。
连续的喇叭声中，巨大的冀东水泥厂的广告牌下，红色酷威疾驰而来，突然刹住。
车窗摇下，梁正的胳膊搭在车窗上。他愣愣地望着远处。
几辆车驶过。
德彪西《月光》的音乐回荡。餐桌上已经摆着两三个小菜，客厅一角的钢琴前，英若曦正在弹奏。
曹子俊和李明达，一个圆脸，戴眼镜，头发稀疏的五十来岁，穿着一件深色的质地非常好的衬衫，配着一条深蓝色真丝领带的男人，两手连胳膊，各端着三个装着各种菜肴的盘子从厨房走出，把手里的菜摆放在餐桌上。
李明达整理着桌上的盘子，拿起一瓶红酒打量着。
曹子俊在旁伫立着，凝视着弹琴的英若曦。
英若曦回头望了曹子俊一眼，粲然一笑，随即朝旁边挪了挪身子，露出一截琴凳。
曹子俊会意，走过去，悄然坐在琴凳上，两人合奏起来。
李明达放下酒瓶，转身倚靠在餐桌上，笑望着他们，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弹奏中的曹子俊和英若曦并没有注意到看着他们的李明达。
手提电脑屏幕上分屏显示着巨人大厦楼梯口和大堂以及门外的的监控画面。
梁正凝神地看着。
片刻，所有画面变成一片雪花，持续着。
梁正合上手提电脑，丢到副驾驶座位上，启动汽车。
红色酷威驶离冀东水泥厂的巨大广告牌，右转拐入横向的马路。
路旁的路牌上显示着“冀东城区”的标示。
曹子俊和英若曦合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相互望着。
李明达的掌声响了几下。
曹子俊站起，朝餐厅方向让着英若曦。
李明达替英若曦拉开椅子，英若曦朝李明达颔了下首，坐下，望向曹子俊。
曹子俊在桌子的首席坐下。
李明达坐在英若曦旁边，看看他们俩。满脸堆笑：“哈哈，这都多少年了，依旧珠联璧合，嗯？”
曹子俊和英若曦相视一笑。
曹子俊起身为他们斟酒。
英若曦欠身致意，对曹子俊问道：“正辉什么时候到，等等他吧。”
曹子俊微微地笑了下，说，“也该就到了吧。”端起杯子，举起，注意地看着英若曦，轻声低，“咱们先干一杯，为师妹不远万里光临寒舍。”
他举起杯，示意李明达和英若曦。两人随即举杯。
门铃响。
曹子俊对两人笑笑，放下杯子，颔首说：“来了。我说嘛。”
他起身走向房门。李明达晃动着酒杯，有些冷眼地看着英若曦。
英若曦似乎是毫无目的地乜斜了一眼，把目光投向开门的曹子俊，随即站了起来。
门开了。蒋正辉拍了一下开门的曹子俊，进来，随后是马小乐。
马小乐微微鞠躬：“曹师伯好。”
曹子俊微笑地示意他进来，然后关上门。
英若曦离开餐桌迎上前去，面对着蒋正辉笑意盈盈，微张着双臂。
蒋正辉上前，轻轻与英若曦相拥了一下，退后一步，冲依旧坐在桌前的李明达点点头。
蒋正辉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地招呼道：“师兄。”
李明达放下酒杯，满脸笑意地，拉着腔道：“听说你跑济水去了。”
李明达看到曹子俊身后的马小乐，一脸的惊异。
马小乐上前，依旧恭敬但有些迟疑地叫道：“老师。”
李明达眼睛瞪了起来，环视着其他的人，又盯着马小乐，犹疑地：“哦？”
曹子俊赶忙打圆场地说道：“坐，都快请坐。”
众人坐下。
曹子俊挥手，“小乐，来，见过你师母，英若曦女士。”他笑盈盈地望着英若曦，声调愉悦地说，“刚从美国回来。她可是当年的校花，而且是学霸。”
英若曦微笑地看着马小乐，点了点头。
马小乐站起，冲英若曦鞠躬，又增加了些恭敬地说：“师母好。”
英若曦后撤着身子，连连摆手，“别听你曹师伯胡说。前师母。”她说着，脸上还是带着一层很受用的笑意。
蒋正辉注意地看着英若曦，又盯着李明达。
马小乐犹豫着是否坐下，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明达，好像脸上写着一连串大大的问号。
曹子俊看着李明达，有点歉然地笑笑说：“小乐现在是正辉的徒弟，所以改口了。还请大师兄莫怪。”
李明达朝马小乐摆摆手，仿佛很大度地说，“坐吧，坐下吧。后生可畏啊。老三，你可得好好带带他，小乐可是我这些年来带出来的研究生里最好的学生。”
他说着，又凑向曹子俊，脑袋晃了晃，然后提起精神，端起酒杯，声音明快地说，“不过，今天的主题不是师徒，而是若曦要去美国定居，应二师弟之邀前来叙叙旧，也算给若曦饯行。来，各位，举杯。”
蒋正辉抬眼盯着曹子俊。
曹子俊目光躲闪了一下，望着英若曦。
李明达看看蒋正辉，又看看曹子俊，最后看着英若曦，举起杯子。
马小乐有些莫名地举起杯，环视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