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开心就好
安小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一下腕表,站起来收拾起桌上的杂物。
乔稚鹏敲门进来。
安小雅微笑地望着,“哥,还没睡?”她甜声地招呼道。
乔稚鹏拄着拐杖轻轻地走过来,他的身形好像比先前瘸的有点明显一些,靠在安小雅的身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头,“都安排好了?”含笑地侧头问。
“嗯,”安小雅仰头冲着乔稚鹏又是一笑,举起一只手在他眼前轻轻地晃着说,“四个房间一共五个客人已经转到云尚了,每个客人补贴了500块。三个房间的客人明天下午两点前退房,送站的车也安排好了。应该不会影响小雨生日party的布置。”
乔稚鹏轻轻地在安小雅的肩头拍了拍,“嗯,挺周到。”他满心关切地说,“不早了,该休息啦。走吧,我来收拾。”
安小雅轻轻地撤了撤身子,一脸难过地看着乔稚鹏,还噘起了嘴。
乔稚鹏立刻惊讶起来,微垂着头,“怎么啦?”他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安小雅依旧噘着嘴,摇摇头。
乔稚鹏更加紧张了,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把她推离一些,放大了声音,“怎么啦,快告诉我?!”他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紧接着问道。
“就是,”安小雅眨巴着眼睛,望着乔稚鹏带着歉意,缓缓地说,“就是,取消了8间房的预订,可能要亏钱了。”
乔稚鹏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抓紧了些安小雅的肩头,“天哪,”他充满关切地责问着,“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大概是因为仰头太过急了点,乔稚鹏仿佛站不稳地身体有些摇晃。
安小雅急忙抓住自己肩头的乔稚鹏的手,连叫着,“哥,哥。”
乔稚鹏挪了下拐杖,支撑住自己,“咱缺过钱吗?”他一脸安慰地看着安小雅说,“你闺蜜的事,就是你的事。女孩子的可爱之处在最关键的是心胸宽广。”乔稚鹏温婉地看着乔稚鹏,淡淡地笑着,如春风拂过。
安小雅堆起满脸的笑,还咬起了下唇。
“只要你开心点。”他接着轻声而体贴地说。
“知道啦,”安小雅抓着乔稚鹏的手晃荡着柔声说,“谢谢,哥。”
乔稚鹏抿嘴笑笑。
安小雅坐在桌前,拉过键盘,熟练地敲打了一串字符。推过键盘,站起来,挽起乔稚鹏,“你也休息吧。今晚不会有客人来了。”她侧头靠在乔稚鹏臂膀上,拥着朝门口走去。乔稚鹏也揽起安小雅的肩头。
院子里的灯全部熄灭了,只有大门口的两只绿色的灯笼还亮着,照耀着门楣上颜体的“绿橙客栈”匾额。两扇实木的古朴大门缓缓地合拢着,在轻微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咔哒”关上。
安小雅挽着乔稚鹏走出入住登记处,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咔哒”自动锁死。两人穿过月门,转向二进院门。
安小雅仰头望着朴志鹏,“哥,”她悄声问,“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怎么会呢?”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钱生气。但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这种事。”
“有点儿。”乔稚鹏望着远方,平静地说,“不过,你开心就好。”
安小雅扯动着乔稚鹏的胳膊,“不嘛。”她强调地说,“我也要你开心。”
他们缓缓地走过小径,旁边低矮的路灯在他们走近时亮起,走过时又熄灭。他们的前面是渐次亮起的光芒,而后面则是渐次沉入的黑暗。
乔稚鹏停住,认真地看着秦小雅,尽量用愉快地声音说,“好,我也开心。”
“不许骗我。”
乔稚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举起了右手。
安小雅一笑,轻柔道:“这就对啦嘛。”她说着,拉起他又走入已经亮起的二进院子门口的灯影里。
他们穿过院门,后面的灯灭了,院门如同大院的门一样,自动地关上了。
他们在小径上走着,朝着后院的二层小楼。
“哥,我发觉小雨可能喜欢你耶。”安小雅语调里透着神秘,调皮地说道。
“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什么大雨小雨的。”
“怎么不认识?你还送过她回学校的呢。在一个下雨天。”
“是吗?”
“当然是了。你还说他的名字不好,叫什么小雨,所以你才会在下雨天开车送她。你说自己很讨厌雨天开车。”
“哦?那鬼丫头啊。她还是喜欢别人去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呀,喜欢你又没有错。”
“我不说她,还说你啊?我看你倒是快些找个喜欢的人才是。”
“你讨厌我了?”
“现在有点儿了。”
“真的?”
“真的。”
“那我偏不喜欢别人。”
乔稚鹏哈哈地笑了两声,安小雅搂紧了他的胳膊。
黑色传祺行驶在省道上,在一个简易的巴士站牌前转入一条碎石路。站牌上写着“大兴农场”,字迹斑驳。
冀东市第四监狱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严打前建的,后来又经过两次扩建,但扩建的都是关押服刑人员的监仓,行政办公以及狱警们使用的地方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典狱长办公室还是那个年代的样子,淡黄色的写字台、已经有了锈迹的文件柜,简易的木质沙发的扶手已经磨出了一层包浆。那个时候大概都是实木的,所以写字台的台面在不高的太阳透过老式铝合金百叶窗半闭的缝隙挥洒下,也泛着一层光。
成条的阳光也照耀在写字台后面一个看起来年过五十,微微发胖的男人。他双肘支在桌沿上,两手交叉相握搓弄着,盯着对面坐着的蒋正辉和马小乐。
蒋正辉和马小乐一直看着典狱长,好像是很有耐心似的等待着。
“据我所知,”典狱长把双手放下,伸平手掌,按在桌面上,很官腔地说,“你们要找的这个焦宏伟是本监狱比较模范的服刑人员。”
蒋正辉和马小乐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死了。”马小乐直视着典狱长,沉声说道。
“死了?”典狱长快速地收回手,盯着蒋正辉,两手交叉地握着,搓了两下,朝后撤了撤身子,连续地问,“昨天才放的啊。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昨晚,他杀。”马小乐依旧沉声地说。
典狱长又朝后靠了靠身子,盯着蒋正辉和马小乐,像是被惊着了。交叉握着的两手半举在空中。
马小乐弯腰拿起放在椅子边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两张照片来,放在桌上,朝前推了推问道,“是他吧?”
典狱长欠身看向桌上的照片,一张现场的,一张是尸检台上的。他的脸扯动了一下,伸出两手同时拿起两张照片端详着。然后很深地点点头。
“没错,是他。”典狱长依旧是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说,“怎么会这样?昨天刚刚刑满啊。”
“他在你这里十年,”蒋正辉欠身朝前,盯着典狱长的依旧闪烁着疑惑神色的眼睛问,“有没有什么仇人?跟他一起服刑的人员里面,有没有走得比较近的人?他有没有向监狱方提出过什么要求?有没有什么申诉?”
典狱长把手里的照片丢还给马小乐,脸上一副沉思的模样,片刻,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没有。”看了一下蒋正辉的反应,又强调地说,“你说的这些都没有。”
蒋正辉默然地望着他。显然想听到他进一步的解释。
典狱长又叉起双手,但这回没有搓弄,“他进来就很规矩,”典狱长像是很熟悉自己的犯人,“刚开始的时候,有几个犯人找过他麻烦。因为他的罪名,那些有老婆孩子,尤其是家里有女儿的犯人,瞅空子殴打了他几次。但他都忍了,也没有报告。后来狱警发现了不对,我们就给他调整了单号。再过些时候,大概犯人们也觉得无趣了吧,就没有人找他麻烦了。再说他很规矩,这我说过了。干活的时候也很卖力气,从来不多言多语,还替有需要的犯人多干点儿活。在狱里人缘还比较好。”他有点侃侃而谈地说。
蒋正辉问:“有朋友吗?”
典狱长:“这倒没看出来,也没听说过。”
马小乐摆弄着手里的照片,“有人来探过监吗?”
典狱长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哎呦,这我哪记得住?”他语气里似乎含着点不屑,瞄着他俩,补充说,“这可以查。但据我所知,几乎是没有。”
蒋正辉笑笑,问:“我们可以借用你的办公室吗?”
典狱长又长吸了一口气,随即一脸莫名笑意地说,“当然,贺局他打过电话来。”
蒋正辉和马小乐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