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盗船
代沫泫要升职。
这其实是一个意外。
无尽的漆黑中，数斗粉色光芒洒落。银河是一条柔软绸缎，一艘偌大星舰顺着缎面，目的地是一拱浅绿色光门。
李路喃喃道：“马上就到主星群了。”
十九岁时，他带着期望与任务离开科星，来到荒芜偏远的0823星。他信誓旦旦，势必为联邦带回有利讯息。
即将见到阔别五年的故土。
李路将手虚虚按在晶窗上，头次体会到何为近乡情怯。
“二带六。”
李路身后一张小桌，姜琦背对李路，摸出四张纸牌搁在桌上。
进圈了。
姜琦正对面的代沫泫勾起嘴角，摸出一套四号牌：“四炸。”
你没牌了。
代沫泫心道。
如代沫泫所料，姜琦夹着牌的手指一缩，她浅吸一口气，手腕一动准备露牌认输。
代沫泫恶趣味一发，用精神力将姜琦的牌顶回去，“斗地主可没有认输这一项。”
联邦人的生活中，没有斗地主这一项。
这一副扑克牌，是代沫泫拿了硬纸板自己画的，融合了联邦特色，经典元素红心黑桃不变，牌图改为各种机甲。
规则，还是姜琦现听的。
姜琦只好说：“不要。”
“飞机。”
代沫泫把牌一拍，摊开自己空空的手，无奈说：“唉，我怎么又赢了？”
“这次该多少了，一千？”代沫泫明知故问。
滴。
【你的好友“jq”转款1000星币，请查收】
姜琦动作干净利落。
姜琦最不缺的就是钱。
千金难买她欢心。斗地主是个新奇玩意儿，她输多赢少，几局玩上瘾，眼中兴趣勃发，“再来！”
代沫泫却说：“不玩这个了。”
姜琦洗牌的手一滞，不自觉眯起眼盯着代沫泫，背着灯光，她浅金色的瞳孔深暗似狼，暗藏危险。
代沫泫全然不觉，或说，她压根不在乎姜琦的不悦。
代沫泫拿过姜琦手里工工整整的纸牌，抽出大小王后，她又将纸牌洗一遍。
代沫泫握着手中牌，扯开嘴角露出一颗尖尖虎牙，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听过炸金花吗？”
炸金花，名字比斗地主漂亮。
姜琦兴致更甚，“哦？”
“这是一个比斗地主更有趣的纸牌玩法……”
代沫泫认真讲解起了规则，姜琦点头表示清楚后，代沫泫准备点服务按钮呼唤一个机器人，“我们需要一位庄家。”
“不，”姜琦坚定拒绝，“别让机器人来，它们脑子里的数据会全部传给航天公司。这个玩法先放着，有其他的吗？我们玩简单的。”
“呵。”代沫泫轻笑一声，收回手，慢悠悠抬起眼皮，平视姜琦，嘲讽地吐出两字：“白嫖呢。”
“嫖”字代沫泫咬得很重。
联邦语中没有“白嫖”这个词，光明正大说“嫖”就已经很不客气，何况嫖字前还添了个点缀“白”。
姜琦脸色不变，声音放得很轻，“怎么能用这样的词呢？”
“我们合作嘛，你出方法，我出钱财和人脉。一套斗地主，再加上一套炸金花，足以支撑一个红红火火的赌场。”
代沫泫平淡，不知是否动心。
“我给你三成。”
“六成。”代沫泫平着脸喊出了一个天价。
“不可能。”姜琦脱口而出。
代沫泫往后靠，以考量的姿态等待着姜琦回价。
被动方成了姜琦。
姜琦思量片刻，“三成五。”
代沫泫蹙起眉，带上几分不信任。她两个眼珠子，右边写着“太”，左边写着“低”。
三成五已经快到达姜琦的极限。
这是她自己操办的第一笔生意，自然是赚的越多越好，让利太多还不如不做。
姜琦直接问：“你要多少？”
代沫泫再度出高价：“五成。”
“不可能。”姜琦想了一秒就否定。
代沫泫放出让利点：“我再提供六种全新玩法。”
姜琦依然有些犹豫。
她俯着身子，手肘倚着膝盖，摩梭着虎口。
“各退一步，四成五，如何？”
四成五，是代沫泫最理想的价格。
成功的谈判者不会太早显露欣喜。代沫泫沉默几秒后回答：“好。”
代沫泫站起，向姜琦递去一只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姜琦也松一口气，回握手说：“合作愉快。”
代沫泫通过几局游戏斩下了一棵摇钱树，她步伐轻快，与李路并肩，共赏银河盛景。
跃迁光门近在眼前，代沫泫期待问：“快到了？”
李路摇头：“还有一次跃迁才到达主星群边缘。”
“主星群是什么样的？”代沫泫顺着话题问。
李路脑海里浮现出场景，丰富到他不知从何描述，猛然想起那高得离谱的物价，他干脆说：“贵！”
“很贵！”
代沫泫点点头。
粉红色银河中，冒出一点点星舰的头部，代沫泫扭头问：“人力贵吗？”
话题有些跳跃，李路思索一下，忆起那些年自己递出的小费，点头说：“贵。”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主星要派人来接我们。”
“……派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要派人？”
代沫泫指向窗外那艘星舰，“那不有艘星舰吗？”
李路顺着代沫泫指的方向眺去，果真有一点星舰的影子，但莫名有点怪异。
李路不敢置信，他挠着脑袋怀疑：“主星这么在乎我们吗？”
随着那一点点影子逐渐清晰，星舰一角逸出雾层，代沫泫微笑的嘴角一沉，瞳孔一缩。
“不队！是星盗。”
代沫泫翻手拍响警报器，同时联起通讯，呜呜两声被星舰长方接起。
“96度方向有一艘星盗船……”
“是两艘！另一艘在217度方向。”
李路重重抓住代沫泫的肩，视线不敢移动，浑身肌肉紧绷。
门外响起踏踏脚步声。
咚——
房门被一脚踹开，不知何时出去的姜琦出现在门外，她手提四个黑箱，离开一会儿却已风尘仆仆。
她一脚踹门合上，黑箱被摆在地上打开。
三个箱子里，躺着折叠轻装机甲，静静散发着流晶的金色光辉。另一个箱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能量炮粒子剑等一应俱全。
姜琦三下五除二，飞快组装起一具机甲，嘴皮子要擦出火花，解释道：“我们被三艘星盗船围堵了。这里战力少，能不能活着出去很玄。我有三副轻型武装机甲，你们要是会组装就自己动手。我还有一艘小船已经调出来了，不行我们可以乘船逃跑，当然我建议咱们现在就跑。”
代沫泫李路二人目瞪口呆。
代沫泫定了神，一拍李路，“愣着干嘛？还不行动。”
李路耳朵一飘，张嘴就回：“啊，心动心动。”
0823星虽然没有机甲，但有关于机甲的书啊，代沫泫过目不忘照着记忆，很快就组装好一具机甲。
李路对于机甲的认知全部来自于学院，只记得大体，勉勉强强也能组好，就是速度很慢。
轰！
一声炸响，星舰猛烈摇动，门外响起阵阵尖叫声，人群狂奔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星舰播起通告：“偶遇袭击，乘客请不要慌张，立刻回到各自房间。请有战力的乘客来到大厅，联邦需要你……”
姜琦帮忙搭好李路机甲的剩余部分，然后往驾驶舱里爬。
李路却待在机甲外，垂着头。
代沫泫看透李路心思，用机甲手臂拍一下他的头，“走吧，主厅。”
李路和代沫泫这个半缸子水不一样。
李路是从慈善院一路念到警校的，受联邦恩惠长大，是真真正正的联邦的儿子。
他作为警察，担着的不只是胸前的警徽，还有守护联邦，守护联邦公民的职责。
代沫泫没情怀，但拿着警察的工资，她就要干事。
还没等代沫泫问姜琦，姜琦机甲里就传来一道调侃：“看来我的船白调了。”
机甲里，姜琦玩味地笑一下，习惯性眯起眼，痞气十分。
来吧，让她顶着军功入学。
姜琦已经迫不及待。
姜琦这具机甲武装最完善，她用了好几年，无比熟悉，闭眼都能操作。她一手转动方向轴，一手摁着按钮，机甲便踩着轻盈的步伐出门去。
李路基础功很扎实，虽然几年没用机甲，但上手一会儿就熟悉起来了。
最困难的是代沫泫。
她果断放弃靠记忆，搜索教学视频，现场学习如何开机甲。
s级优点立刻体现出来。
代沫泫刚开始还一瘸一拐，四肢不协调，还不到大厅就健步如飞。
主厅里，主动到来的壮士不少，一句“联邦需要你”的确调动了很多人的热情。
这句话就像dna一样，刻进了每个联邦人的骨子里。
星舰震动不停，机器人们忙着收拾易碎品，依然赶不上物品摔碎的脚步，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
舰长是上过战场的退役军人，脚下踩着一阵阵晃动的地板，站在众人面前，气质严肃，身板笔挺。
他首先就选择了拥有机甲的代沫泫三人，而后挑出二十几人。
客载星舰拥有的武器船只不多，姜琦再度献身，调出自己的船，但此允许代沫泫李路二人和她同乘。
舰长只叮嘱：“听从命令。”
姜琦说：“好。”
姜琦的船很小，只容得下四五个人，优在五脏俱全，装备先进，固若金汤。
姜琦主要负责开船，代沫泫、李路负责开火，三人建立起独立通讯连接。
“你们有什么打算？”姜琦驾驶着船，老老实实躲在客载星舰后。
代沫泫观察着局势。
以客载星舰为中心，a号星盗船在东南方，b号星盗船在西南方，体量最大的c号星盗船则在北方，三艘船形成一个铁三角。
毫无疑问，c号船交给老大，不用三人管。
六艘小船，三艘船已经被舰长安排好，准备协助星舰对付a号船。
代沫泫说：“先听舰长安排。”
代沫泫话音刚落，总通讯道内，舰长的话语就出现：“六号，等b船到达q点附近，立刻以最快速度偷袭它，记住！偷完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六号，就是代沫泫三人。
船只光屏上，现出一个标记为q的点，一艘标记为b的小船符号正在急速向q点靠近。
“伦姆思，等六号逃出安全范围后，马上对b号船进行第一次能量炮轰。肯·恩巴伦，用光刃群掩护二号靠近a船……”
a号船逐渐逼近，炸开砰的一声，舰长摁下炮弹键，郑重说：“联邦永远记得你。”
“所有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