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夜
秋风微动，学校里的常青树都热情地互动，发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秋听栩捏着叶柄磋磨，带动着深绿的叶片在他手上起舞。
他转过身子，面对着许言声，倒退着走路，眼角眉梢都被微笑的嘴唇感染，挂着笑意。
“许言声，我的背后交给你咯，有危险你要提醒我。”
许言声看向老远就自动让开的人，又看向近处徐徐摇曳的常青树，最后看向眼前明媚的青年。
青年的下眼睑天然下至，显得眼睛有些圆，盯着人扮可怜的时候，总是很无辜的样子。
上眼皮有着褶皱很明显的双眼皮，眼皮下那双茶色的瞳仁只有睡觉的时候会藏得严严实实，平时总是含着笑。
鼻梁犹如悬胆，悬在形状漂亮的微笑唇上面，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耳朵在柔软飘逸的发丝中半隐半现，左耳垂上有一颗细小的红痣，像血一样。
他的面部轮廓没有特别柔和，带了点棱角，整个下颌角度完美，让他每次笑起来都好像冬日乍现的暖阳一般。
阳光穿过栗色发丝的缝隙，被温柔地剪碎，零零散散地打在他暖白的脸颊上，更显热烈。
他本来就热烈似火，许言声也曾抵挡过，可总也抵挡不过。
就这么观察了一分钟左右，秋听栩一次人都没有碰到。
他得意洋洋得举起一只手，将摘下来的叶子覆在一只眼睛上，仰头透过叶片的条条脉络去寻找不一样的天空。
可惜叶片并不透明，他只能被一叶障目。
他有些失望地垂下手，“嗐，这叶片长得有点厚，太阳都穿不过来……”
没等他把手完全垂下去，就被许言声突兀地截住了。
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拉向许言声的方向，差一点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险险止住自己的脚步，惊恐发声：“我去……怎么了许言声，你怎么突然拉我？”
许言声垂下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他的脚，淡声道：“要撞到人了。”
秋听栩扭头朝后看，发现最近的人也离他有好几步远。
那人正奇怪地看着他们，满眼疑惑。
他也很疑惑，“撞到谁啊，这不是离得挺远的吗？”
许言声垂头扫了一圈地面，又说：“地上有石头。”
秋听栩也低下头去看，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一颗手指大的石头子儿。
他推开许言声还拉着他的手，指着小石头子儿，问：“你说的难道是这个石头？”
圆圆的眼睛睁得很大，将自己的不屑和震惊表现得淋漓尽致。
“呵！就这么点儿大一个石头能难得倒我秋听栩？”
“就这个，我闭着眼睛倒退着走都没事！”
许言声静静看着他吹牛，也可能不是吹牛，但总之就是很得意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有危险。”
管他是大危险还是小危险，都可以用来当理由。
秋听栩眉飞色舞的表情一滞，有点蔫了，毕竟是他说有危险就要提醒他的。
人家许言声虽然提醒的方式比较奇特，但却是是为他好。
他终于老老实实转正身体，站在许言声身侧，同他一起走。
“成成成，我正着走路还不行吗？”
“但是你可以出声提醒我啊，突然那么一拉，会吓死人的。”
许言声微侧着头听他讲话，耳朵藏在兜帽中，看不到泛红的耳廓。
“为什么，会吓死？”
秋听栩叶子也玩儿够了，咻一下把叶子往空中一抛，便不再管它的去路。
他上下拍着手掌，试图拍掉手上的脏东西。
“你说为什么？你想啊，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差点抱在一起……”
“你说吓不吓人？”
“这玩意跟偶像剧似的，我一下子扑到你怀里，脸对脸咋整？”
“更恐怖了有没有？”
许言声抿了抿唇，良久，还是没说话。
但秋听栩又听到了久违的心声。
【没有。】
“我一直挺好奇的，你的心里话难道可以选择性给我听？”
“为什么好久一句的？”
许言声摇头：“我也不知道。”
秋听栩抓了抓头发，还是不解。
“好奇怪，以前明明什么都听不见，为什么现在能听见你的？”
“还有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许言声偏过脑袋，不看他。
“不想说。”
秋听栩：“可是你嘴里不说，心里还是说了啊！”
许言声的头偏得更狠了，轻声道：“可是，我现在，只能控制我的嘴，不能控制我的心。”
秋听栩听着这话愣是浑身通了一下电，不知道为啥说话变得不太流畅。
“啊……啊，那……那你以前……怎么控制的？”
许言声：“……不知道。”
秋听栩屈起手指刮了刮脸侧，想把骤然窜起的些许热意驱赶下去。
还未分辨出这是什么样的情绪，便又有了另一个猜测。
“难……难道，是我的读心术升……升级了？”
许言声缓慢地将头又转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可能吧。”
秋听栩那点儿莫名的燥意一瞬间就烟消云散，被读心术升级的讶异惊喜代替。
“我也太牛了吧，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升级，那以后会不会升级成想听谁的心声就听谁的？”
许言声甚至都懒得看他了，改为看着前方的路，走得很认真。
回话都变得敷衍了。
“可能吧。”
秋听栩：“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你已经从高岭之花退化成了复读机吗？”
许言声保持着与他同频的步伐，嗓音澹澹：“可能吧。”
秋听栩：“……”
“这感觉，还挺奇特的嗷。”
“当初你不会说话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无语的。”
“换个角度来讲，你还是很有进步的。”
“哈哈，仔细一想，还有点好笑。”
“你说，一个人可以调动另一个人的情绪的时候，是不是代表这个人的情绪也在波动？”
许言声终于不再单调地重复一个答案，而是垂着眼睫回答：“嗯。”
秋听栩就笑：“那是好事啊，情绪有波动是一件很好的事，他能证明你有在好好活着。”
“所以，你以后也要有情绪的波动才好！”
许言声：“……”
他居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到秋听栩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步。
——
秋听栩磨着许言声一起回到了他郊外的别墅。
为了避免许言声不适应有其他陌生人的存在，他早早就放了家政阿姨的假。
不过还是专门叫了营养师给他们量身定做饮食，厨房交给营养师，做好摆在餐桌上就好。
如果许言声的行动范围只有房间、花园、后院，那他们几乎碰不到彼此。
10月5号，是许言声的第四个危险日。
当天下午，别墅里只剩在后院游泳池里畅游的秋听栩，和坐在岸边拿着本书发呆的许言声。
说是发呆也不准确。
他的眼神总是朝泳池里飘，清澈透明的水波中，秋听栩若隐若现，白腻的皮肉在透明天窗漏下的阳光中显得紧实有力。
他还是很瘦，只不过没有初入学校时那样单薄。
给许言声养肉的同时，他自己也没少养。
所以多多少少都长了点肉在身上的。
他又不像许言声一样乐意闲着，打游戏激动了或者看书无聊了，就喜欢就地做几组俯卧撑。
如果是在床上的话，还能再做几组卷腹。
但由于手腕还没有痊愈，他并没有过多强迫自己去消耗手腕。
初见白斩鸡，再见有腹肌。
这是秋听栩穿泳裤光膀子时自己说的。
说完他就噗通一下跃进了泳池。
呲了许言声一裤子水后，还趴在泳池边上抹了一把脸，把头发都往后捋，露出饱满光滑的额头，看着他笑。
“看吧，叫你下来你不下来，不下来就泼你一身水信不信？”
“我就没见过有人进游泳池还穿着长裤的，你就是坐在旁边，也要尊重一下游泳池吧？”
“许言声！你看看我嘛！”
许言声不看他，沉默地远离水池，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好整以暇地抬起头，看天，发呆。
秋听栩觉得没意思，切了一声就钻进了水里，犹如一条小白龙在清水白浪中穿梭。
他注意不到许言声的视线总是忍不住朝着他看过去，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还差五分钟就到了下午三点。
许言声关掉旁边便携式桌子上震动的手机，随即站了起来。
他长手长脚的，一下子站起来显眼得很。
秋听栩在水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转了方向游到泳池边，两手撑在精致的瓷砖上，一用力一转身，就坐在了池边。
双脚还留在水里浸泡着，双手重重地顺着下颌往上擦脸，将多余的水珠都赶跑。
湿湿的头发被他捋成了大背头，有种别样的帅气与性感。
“许言声，是不是快到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