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穷途末路（上）
傍晚一家小餐馆里，俩男人正吃着饭，聊得正欢。
“老大说了，今晚让你去他常去的酒吧里找他。”一个身材偏瘦的男子用筷子指了指对面正在抽烟的男人，“哥们儿你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
“嗯哼，谁知道老大找我好事坏事？”男人身上手臂上纹着纹身，是一条蟒蛇，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吃的差不多了，双手抱在头后，躺在了椅子上。
两腿抬起，脚放在桌子上，显得放荡不羁。
“那肯定好事啊，你听说没？”瘦男人又笑嘻嘻地说着，“老大啊，这回买了一大批女人，各个漂亮的很，你是没瞅见，那小脸蛋儿，啧啧啧。说今儿晚上在酒吧给弟兄们享乐！”
“瞧你这好色的样！”男人玩味地瞅了他一眼。
“咋地，你不喜欢女人？”瘦男人也点着根烟，收敛了一些 ，打趣道，“也对，哥你这身材，估计也是便宜了那些娘们儿。”
“老大找我什么事没说？”男人躺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正嘎吱嘎吱转着的风扇。
“没说。”瘦男人也有点好奇，转而佩服道，“上次那批货，可多亏了哥你…不然哥几个都得‘上山’了。”
上山，指的是吸食毒品被抓以后，送去强戒或者劳改。
“上批货…”男人抽着烟，想着什么。
“蟒哥，讲真的，有那句话叫啥来着。”瘦男人挠挠头，“啪”一下拍了自己脑门： “狗如果富贵了，都别忘了哥们！”
“行了行了，让你这小崽子有空多读点书。”男人笑着骂道，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捻灭，“这饭钱我替你结，你去整几瓶酒回去等我！”
“好嘞好嘞。”瘦男人一乐，“还是蟒哥大气，以后在咱心目中，老大第一位，哥你就是第二位！”说完，拍拍屁股出门买酒去了。
男人放下腿，准备去结账，侧头微微瞅了一眼，确定同伴离开了。
看到瘦男子走后，餐馆老板也走了出来，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冲着男人点点头。
男人会意，经过后门时，稍微低了点头，他长得很高。
这样像是跟着老板去结账。
到了餐馆后厨，只剩老板和男人两个人。
“小江，上次那事有蹊跷。”中年男人目光冷厉，顿了顿，“组织上担心你身份已经败露。”
“上次的事情，是谁报的信，还没查到吗？”男人挠挠头。
“没有。”中年男人叹气。
“今晚不去，那才是…”男人自然知道后果。
“可是…”中年男人又面露愧色，“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一行…你其实可以，换个身份过普通人的日子。”
“没什么可是的。”男人摆了摆手，“我老爹老妈，我爷爷他们都没有怕过死，我有什么可怕的？”
“唉，世事无常。老江的英烈荣誉却被那小子…”
“这事就不用提了，往后这仇我一定会报。”男人脸色阴寒，攥紧了拳头。
“今晚你多加小心。我已经通知了上级，情况不对，会救你回来！”中年男人手有些颤抖地拍了拍眼前小伙子的肩膀。
眼前的男人不过只有22岁，虽然看起来痞气十足，这时却比他还要坚毅。
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缉毒警，曾24次卧底毒窝。他小时候就想成为像父亲和爷爷一样的英雄。
可八岁那年，身份暴露，母亲和奶奶也无一幸免。
至今男人还记得亲人的惨状，手指全被挑断，腹部数十处刀伤，下巴被敲碎，眼球都被砸掉。脖子红色的勒痕，鲜红的血让他如今都感到触目惊心。那年，他只能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所幸，他活了下来。他身上唯一的纪念品，就是父母留下的一条紫黑色宝石项链。
他去找其他尚有血缘的家人，竟被拒之门外，直接赶了出来。尚且年幼的他感到心灰意冷。
东躲西藏整整十年，漂泊流浪。是中年男人收留了他，像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一般，将他拉向了曾经父亲和爷爷所走的这条道路。
中年男人教会他很多，也是他始终对其保持敬意的原因。成年后的他成功混入了当初杀害他至亲之人的贩毒集团。
短短数年，他在从中混得风声水起，代号“黑蟒”。长此以往，自然也是染上了毒……
无名碑，衣冠冢，战友泪，刻忠诚……
“有些事，我不做，就没人敢做了…”男人像是一副无所谓，面对着自己的师父，更像是舍身取义。
他至亲全死，也毫无牵挂。
“你多保重。”男人闭上双眼，慢慢睁开，恢复了之前的冷戾，“我走了。”
中年男人沉默着点点头：“你也是。”
目送着眼前的年轻人离开，背影渐行渐远。
在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百感交集。今晚，必定九死一生…
“别动！”
突然中年男人感到脖子后面被抵住，是冷冰冰的枪口。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几人。
“我们老大说想见见你。”身后的一名男子狞笑着，“老东西藏得挺深啊！”
中年男人镇定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趁着身后人没了动静，中年男人竟直接伸手抢夺枪支，扣动扳机，他要自杀！
“小样儿。”旁边的一个男子见状直接给了男人一针麻醉剂。
药效发挥作用，中年男人无力地昏倒在地。
黑蟒孤身一人走在前往酒吧的路上，尚不知道师父已经遇害的消息。
干这一行，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掩盖自己的一切身份信息，做好了家人有可能因为自己而遭受危险的准备，也决定做一个无名英雄，可能会“籍籍无名”地为国家奉献一生。
有什么所谓的呢？
黑蟒摇摇头，抬脚走进了那家酒吧。
酒吧内灯红酒绿，却都是他熟悉的人。已经被老大包场了吗？
他继续往里面走，看见了老大正对他“友善”地招手，他对着老大似兄弟般地笑笑。转眼注意到老大的身后，还有一群惊恐无助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