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定
老先生抬头望向另一个地方,就是马诗运爷爷迁坟处,在山的另一面。“走去那里看看。”
众人自无不允,跟着老先生往那个方向走去。
来到坟前,老先生盯着走动了一圈。“那道人好狠的心!”
马诗运上前求解。
“自古有龙脉,必有绝脉对立,此地正是那绝脉,阴气汇聚,你看对面那山,也正好似一把钢刀劈过来,仅这一处,就是想要你家断子绝孙啊。”老先生指了指前方。
对面是一座石山,高约百十米,有些扁平,多绝壁,没有人爬上去过,山上几乎没有多少植被,当地人就叫他石头山。
马诗运抬头望去,此时正好正午十二点整,阳光照射下,这个位置看去,仿佛真的是一把长刀,竖立在那里,看了几秒,一道刀光向他袭来,吓得他一屁股坐下。再抬头,石头山还是那个石头山,只是外形有些相似罢了,没有了刚才那种感觉。
“那石头山,乃是自然生成,以镇压绝地。你祖父葬到这里,每天阴煞侵袭,又阳煞劈砍,如何能安生?”老先生解释道。
“那该如何做得?”马诗运继续讨教。
老先生想了好久,才道:“如此一来,或许倒反而有转机,先回去吧,容小人好好想想。”
回到族地,所有人都在屋外搭帐篷。老先生住进了给马诗运准备的帐篷内,门口护卫把守。
“先生所需一切照办,非先生召唤任何人不得入内。如果先生叫我,第一时间来寻我。”马诗运吩咐护卫,然后继续去忙活了。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安排呢。
第三天,昨天病倒的几个人,完全是吊着命了。除此之外,又病倒了六个,现在主家成年男丁,只马诗运,和二弟家四弟家合一个儿子,三人没啥事儿,家族一片灰暗。
“家主,家主,老先生寻你过去。”一护卫匆匆跑来,远远就喊道。马诗运连忙跑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来到帐篷,老先生前面摆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大台子,还有一个个标点。
“据我昨日探究,你家先祖的坟下沉后,死脉已和阴地相连,还有那把煞刀,这就有了办法。”老先生指着图纸继续说。“在你祖父坟前,修一个九十九见方的石台,修塚二十八座连接地脉,立三米高的无字石碑接引阳煞,以其对冲消除。”
“这必须要九天之内完成,九天之后,除了几个命硬的,所有男丁,包括支脉之人、孩子,都逃不过死劫。”老先生又提醒道。
“多谢先生救助。”马诗运拜谢,赶忙退出去安排。
出了帐篷,马诗运召集支脉成员,开家族会议,会议上,现在主脉除了他自己,已经无人。
马诗运把老先生的话说了一遍,各支脉的人全都大惊失色。
本来有人内心还打着小九九,只待主脉男丁死绝,那时自己成为族长也未尝不可,听到这话,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一边。
时间紧迫,加上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商议的,家族会议一个时辰就结束,主要还是为了敲定一些细节。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马上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马诗运直接拿出六成家财,招人买物,这可是一个土皇帝家族,百多年的积蓄。当然,钱财也只是家族的小头,更多的还是田地山林等产业。
钱财的诱惑下,几乎周围所有知道的人都来了。这个时候,在这附近一带,除了马家,都是贫苦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次去干活,除了每顿有肉,每天的工钱够全家吃饱好几天了。就这样,一个千多人的工程开始了。
图纸上画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不容易,要开采石料,打磨,还得把石头抬到地方,有的十好几里。为了赶时间晚上也没有停止,打着火把继续干。
第五天的时候,石台就垒好可。老先生再指定坟塚的位置方向,大部分人休塚,部分人跟着老先生,在石台上刻画。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修个石台、修个坟就可以的。每一座坟的位置、朝向、大小,都有严格的规定。
石台上需要刻画各种阵纹,石碑也需要特殊地加工处理。
所有坟塚,必须中心对准、面向对面石山的刀锋,石碑位置亦如此。
坟塚呈一二三四五六七排列,每座坟塚的距离亦要相同。
一直到第八天,才全部完成。
之前生病的人,已经全部死去,最长的也只熬了四天。虽然早知道这个结果,整个家族还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一切仿佛都是定数。死去的人,刚好二十七人,加上马诗运的祖父,一共二十八人,恰与阵图相同。
第九天,出丧。那天仿佛天地都有所感应,远处阳光普照,这一片上空天气阴沉,乌云压顶,一丝光线也没有照下来。
二十七道帆迎风飘扬,吹得呜呜作响。全族人抬着棺墩,一路走着,没有锣鼓唢呐,没有吆喝,也没有哭嚎,每个人心头好像都压着什么。只有沉默!
一路纸钱铺地,来到了石台上。
棺墩一列排开,香烛围着石台插满了一圈又一圈。所有人跪地,跪满了石台。老先生站在最前方,开始做道场。
一个时辰的道场后,“起!”随着老先生一声吆喝,众人站起身,开始有序把棺墩放入坟塚。
关好塚门,道场继续,所有人再次面向坟塚,磕头跪拜。
老先生已经说清楚,所有埋葬在这里的人,会日日受阴煞熬炼、阳火炙烤,永世不得超生。
得待九十九年后,两处地脉才能相互中和。到那时候,石山垮塌,天坑不显,棺中人才得以解脱,魂飞魄散。
道场做完,所有人长跪不起,一直等到天黑,马诗运开口,声音沙哑:“大家痛快哭一场吧,一刻之后,回家。”说完自己锤地痛哭。
一时间,哭声震天,所有人都在释放。释放着心中的悲痛,释放着这段时间以来心理承受的压力,释放着一切的情绪。
一刻钟后,马诗运率先起身,拒绝了护卫的搀扶,摇摇晃晃地向家走去。身后一众人也起身,跟在后面走着,走着。
过去的已经过去,生活还得继续。主家现在男丁只剩下十几个,还有几十个妇女女娃。
马诗运召开了最后一次全族大会。各支脉尽快远迁,不再联系。以后各支脉,自己做主,家族自此分开,不再有统一的家主,自行其事。
因为老先生和他说过,先祖坟塚沉没后,家族没有了龙脉护持,就是一块肥肉。分开各自发展还有生机,如果还是强行维系,必遭大祸,家破人亡只是旦夕之间。
居住的老宅,包括里面的事物,一应舍弃,一把火烧掉。阴宅阴物,要之何用。
据说有人偷偷藏了点东西,后来生了场大病,赶忙烧掉了。
有人偷偷带了钱财,还没花多少,不是突遭横祸,就是疯了、傻了。
整个之前的主家,搬到几十里外的一处地方,重新安家。还好田地、山林、佃户、一些镇里、县里的产业还在,也不会愁吃穿用度,只是没那么张扬阔绰了。
几十年后,又搬迁一次,就是现在的马家山了。
老先生也是居无定所,年纪大了,就一直呆在马家,两年后归天,以大礼葬之,立下牌位,与祖宗一起受供奉。
可惜了老先生那一身本事,先生不传富贵家,也没有富贵人家愿意沾染,太多忌讳。只能带进坟墓里了。
老先生一次讲故事时说过,第八子之所以能考上秀才,确和迁坟有关,也可以说无关。马诗运祖父的坟墓,是难得诶聚灵聚气的风水宝地。
说有关,是因为迁坟之后,宝地毁坏,所聚富贵一遭尽散,那几天正是吉星高照,但之后就大概率碌碌无为了。
说无关,是那宝地本就主文风昌盛,自有护持子孙后代,考秀才十拿九稳。
至于那道人,可能是哪个仇敌势力派来的吧,人早就死了,也无法确定。有几个怀疑对象,但那又如何呢?别人能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已经谢天谢地了,技不如人,涂呼奈何?
道人只修风水奇门,不明因果,真是死得够冤枉。其风水杀术,天下大可去得,偏偏去惹龙脉,去屠龙,天地齐反噬,神仙也难逃,何况凡人呢?
其盖因寿元无多,死劫将至,蛟珠的诱惑太大,没几人能视若无睹,被蒙蔽了心智,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爸爸,被抓住的刺猪,是当时那道人身边的刺猪吗?”马水清突然好奇的问道。
“可能是吧,爸爸也不知道。”马忠智摸了摸他的头。
如果都是因果报应,那就是吧。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