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地动山摇
会议室里一众警官正襟危坐。
砰！
一只大手拍在了会议室的红木桌子上，围坐一旁的警官都被这一声巨响震的耳朵生疼。
“还有王法吗？怎么？月湖城现在已经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进来为非作歹了吗？都他妈给老子说话。”
“报告！”
一位年轻警官站起，腰挺的笔直，在得到允许后开口汇报。
将一众物证摆到了会议厅的正中间。
“目前，行凶的杀手都已经死亡，我们无法通过这条线进行反向追踪，而且对方行动是经过缜密谋划的，身份信息几乎于无，数据库内也没有杀手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传唤了有作案动机嫌疑人，但许家夫妇在两天前就已经失踪，可以初步判定他们已经逃往江城，杀手应该就是来自江城。”
“也就是说，我们让凶手跑了，是这个意思吗？”蒋贞一边揉着手，一边提问道。
“是，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蒋贞面色不善，正要发作，一个沉稳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怒火。
“这么多年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么爆，发火有用吗？你把桌子拍碎了就能把人拍回来？”
一位衣着朴素沉稳威严的中年人站立在会议室门口，看向蒋贞的眼神，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就好像一位大家长，看着自己的孩子犯错，还屡教不改。
“张辅政，您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应该在哪？行了！正好人都齐了，大家挤挤也都能坐得下。”
来人，正是郑天明，陈文龙，口中的“小张”，本名张正。
在经历了郑，陈，二人狂风暴雨般的洗礼后，精神高度混乱。
偏偏作为见证人和监督者，他需要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编辑整理，形成文件，向金庭汇报。
且任务保密级别太高，整理文字，写材料等工作只能由自己单独完成。更悲哀的是，郑，陈，这两个老东西嘴上没个把门的，爆出了极多隐秘往事，这些也要包含在资料里。
张正怀疑，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他们应该本来就打算上报这些事，可是不想自己写材料索性趁着这次任务，一股脑的爆出来，让见证者帮他们上报。
可怜张正，堂堂一城辅政，身居高位。在郑，陈，二人离开后，无奈的捡起了多年前的基本功，整整两天都在熬夜加班。
所幸，金庭有关部门还算有良心，没有对他上交的材料报告吹毛求疵。
可忙完工作，本想好好补个觉的张正，又遇上了买凶杀人，袭击警察这种恶性案件。
进入会议室的张正，很自然的走到了主位上，蒋贞连忙起身让位。
在张正身后，跟着的一大批人，很快将诺大的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
一番竞争激烈的比大小，尊老爱幼，你谦我让后。座次很快就确定下来。
此时月湖城的公，检，法，三司的部门的领导都挤在这间会议室里，正襟危坐。
在远程会议投影仪的帮助下，更多的人汇集到了这场足以让月湖城天翻地覆的会议里。
……
“我就这么一个箭步上前，照着那家伙的脑袋狠狠的来了这么一下……”
病房里李纯眉飞色舞的向前一老一少两位警官描述着，自己是怎么，正当防卫，见义勇为的，言语之中用词谨慎。
“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李纯低头略带失落的说了这么一句。
“孩子，没关系，那些家伙都是坏人，你没有做错事。”负责询问的年长警官见李纯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间被人推开，一位气质出众，打扮贵气的中年女子，不急不徐的，走到两位警官面前，伸出手冷冷道。
“拿来。”
女子之盛气凌人，一时间压得两位警官说不出话来。良久年轻警官反击道。
“拿什么？你谁啊？知不知道这里是那儿？出去，出去。”
见到眼前的菜鸟，女子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那个人，一样的冲动，热血，没脑子。调笑道。
“警方询问未成年人需要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允许，同时询问中需要有律师全程在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吗？我要什么？当然是你怀里的笔录了，笨蛋。也不知道你怎么穿的这身衣服。”
“你！”年轻警察被对方一顿连珠炮打出了内伤。
年长警官见此情景，解释道。
“我们的询问是得到监护人许可的，这并不违反规定。女士请您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正常的询问。”
对方的解释并没有让女子退让。
“监护人只是同意你们询问，但是询问的时间点人物，由我来定。刚刚这小家伙问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楚，楚婉容，是个律师。”
自我介绍完，楚婉容也不客气，伸出手从年轻警官怀中抽出了笔录，坐在病床上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
啪的一声。楚婉容合上了笔录，丢回了年轻警官怀里。
“这份笔录我认了，带回去你们抓紧存档。行了出去吧！”
面对女子吩咐一般的口气，年轻警官正要发作，却被拦了下来。
年长的警官摇了摇头，道了声告辞，拉着搭档走了出去。
看着大大咧咧坐在病床上的阿姨，李纯怯生生的问道。
“姐姐你是律师吗？”
年轻，永远是女人最看重的事情。
楚婉容拍了拍李纯的头，笑道。
“小坏蛋，谁教你的啊？小嘴摸了蜜似的。没错我就是你爹不远万里，连夜请来的律师。你爸爸现在在机场等你妈妈，我在宾馆呆的无聊，来看看你咯！
不过你那个糊涂老爹也真是的，太单纯，警方要他干啥他干啥，你前面那个案子就是太老实，才会被人装进袋子里面去。不过现在，有姐姐在，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我妈要来？她怎么知道的？”李纯的脸上满是惊慌。
……
机场大厅，多年未见的两人，相对无言。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李壮实头眩眼花。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就是这么照顾小纯的？”
面对前妻的指责，李壮实无言以对，只好沉默以对。
见对方缄默不言，柳依依怒意更盛，作势要打，却被丈夫拦了下来。
“依依，事情变成这样李兄也不想的，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少在这里当好人，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瞒我这么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刻，柳依依火力全开。
两个男人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一声轻咳从后面传来。
一个气度沉稳的男人，打断了柳依依的怒火。
“杨夫人，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发火啊！”
“对，慕容律师说的对，我就是太生气了，让您见笑了。”柳依依态度诚恳歉然道。
“父母爱子，人之常情。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慕容律师越过柳依依，站到李壮实面前，伸出手，友好的说道。
“您好，李先生，我叫慕容雪，是杨夫人为李纯请的律师。”
“你好，慕容律师。”
“李先生，我这次来月湖城，只做一件事，为李纯洗刷冤屈。”
“谢谢您。”
眼见气氛在这位慕容律师的出现后变得和谐起来，杨逍笑着对众人说道。
“好了，好了，咱们这刚下飞机慕容律师一定累了，咱们先去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话未说完，慕容雪打断道。
“没事没事，这头等舱啊！就是舒服我这一路都是睡过来的，不累不累。依我看，还得先去见见李纯这孩子，有些说话的技巧，我看还是早一点教给他。这案子拖的越久，对孩子伤害就越大，诸位觉得呢？”
“对对对，慕容律师说的对。”柳依依连忙附和，再没有什么比为自己的孩子洗刷冤屈更重要的事了。
去往医院的路上。
“医院？小纯怎么在医院里？儿子生病了吗？”柳依依急切的问道。
“没事，没受什么伤。”李壮实安慰道。
作为父亲，李壮实从来都是一个大家长的模样。但这一次面对的事和人都让他感到无能为力，听从妻子的话将事业转移更是逃避的表现，可还能怎样呢？
通过后视镜，李壮实看了一眼后排的杨逍，心里虽然万般不愿，但为了儿子，也只能求助于这个自己最不愿意求助的人了。
深吸一口气，李壮实缓缓道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什么，杀手？怎么会有杀手？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姓李的你给我说实话。”
“放心吧。小纯没事，不然我也不会有功夫来接你们。”
“杀手，怎么那个姓杜冤了我儿子还不够？还敢搞这种小手段，他找死。”柳依依咬牙切齿，一口银牙咯吱作响，愤怒让这位母亲几乎丧失理智。
杨逍连忙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
“没事没事，李兄刚刚都说了，小纯一点伤都没受，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而且我想这此那个姓杜的如此放肆，月湖城的治安部门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放心有我在，我一定让小纯这孩子清清白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眼见车后的夫妻同仇敌忾的样子，李壮实有些气闷，不过还是纠正道。
“不是那个姓杜的。是许墨烟干的，警方告诉我，许家夫妇在杀手到达前两天就踪迹全无，到现在也找不到，大概率就是他们。我先前说的跟小纯在少管所起了冲突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送医后抢救无效，不治身亡。”
“许墨烟？这到像他会干的事，也是再不济他也能退到江城去，想必这姓许的已经躲到他岳父家里去了吧。”杨逍听见解释，很快给出了正确答案。
“江城？”李壮实疑惑道。
“李兄有所不知，许墨烟的妻子陈飞雪，正是江城四家中，陈家的女儿。如此一来我们还是要加紧保护小纯才是，对方很有可能会再派杀手的。”
闻言，李壮实握紧了方向盘，猛轰油门。
……
“所以，姐姐你刚刚是在教我说谎吗？”病床上李纯天真的问着楚婉容。
“说谎吗？当然不是。”楚婉容安慰道。“孩子你前面的案子失利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一开始为你辩护的那个蠢货的职业素养实在是太低。
第二，对手太强，还手段不干净的使了盘外招。
第三，就是一开始你的那份口供笔录，让对方找到了你的过失。
只要能够把这三点，扭转过来，这件案子也就翻了。”
楚婉容笑着对李纯说道。
李纯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病房的门被打开。
李壮实推开了房门，但第一个进入病房的却不是他。一道秀丽的身影粗暴的挤开了他，飞一般的冲到了病床边，手在李纯身前颤抖。片刻后就将李纯抱在怀中。
“妈！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妈，这么大的事，妈不来行吗？”柳依依抱着儿子有些难受的说道，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妈我没事儿，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李纯没心没肺的笑着。
“妈你别哭了。”
柳依依抹了把眼泪松开了儿子，一打眼就看见了拷在李纯手上的手铐，向病房内的看守警官大声质问道。
回到警戒位置的看守警官，亲眼目睹了，楚婉容盛气凌人的赶走了前来闻讯的同事，亲耳听见了楚婉容旁若无人的教授李纯如何更改口供，使证据对己方有利，女人的厉害他算是见识到了，此刻李纯亲妈的质问，让他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是规定。”
“规个屁的定。”柳依依怒道。“你把我儿子当什么？犯人吗？我问你，要是再有杀手，我儿子拷在床上跑都没地方跑，出了事儿你负责吗？”
“别开玩笑了好吗？再来杀手？就现在病房外头的警力，除非拿炮轰，否则什么蚊子苍蝇都不可能飞的进来。再说，就你儿子的战斗力，拷着他完全是为了给杀手留活口好吗？
一个脑袋碎成渣，一个肠子流一地，一个脑浆子都被捅出来了，最离谱的居然还吓死了一个，一个活口都没给咱留啊！到底谁杀谁啊！”
此刻负责保卫看守的警官心中一万个离谱，面对柳依依的猛烈火力，选择了保持沉默。
“您好女士，我叫褚方，是这里的安保指挥。这个手铐是为了保护李纯的生命安全，希望您能够谅解。”一位现场负责人站了出来，解释道。
正当柳依依调转火力的档口。慕容雪站了出来，对褚方道。
“当然，我当事人的保护是第一位，对于您的工作也是满意的，不过我有一点小小的建议，手铐太过生硬而且确实对于我当事人的行动产生了阻碍，且考虑到我当事人的年龄，以及手铐会造成的心理压力。我方申请将手铐更改为脚环，这样一来也方便您的保护工作，您说呢？”
慕容雪脸含笑意，看着褚方。
“这个，你的要求合理，我同意。”
虽然褚方可以随便找个理由，不过此时的这个病房已经万众瞩目，上头的大佬都盯着呢！稍有不慎影响仕途，面对这个合理的请求，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眼见对方同意，慕容雪转身对李纯说道。
“孩子，你想上厕所吗？”
李纯看看慕容雪，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银手镯，眼角抽动。
还可以这样的吗？
良久李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慕容雪这么一提醒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尿意。
“我~，想。“
得到准确答复，慕容雪对褚方笑道。
“我当事人需要如厕，请警官把手铐打开吧！”
听言，褚方一抚额头，无可奈道。
“给他打开。”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病房，他得赶紧通知人，把脚环赶快拿过来。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慕容大律师，好本领啊！”楚婉容一脸的玩味。
慕容雪好似才看见 楚婉容一般，恍然道。
“原来是楚律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