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互忌惮
忙完饭店后厨的收尾工作，回到了饭店临时居住的小房子里，李壮实伸了伸懒腰。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想到儿子还一个人在家。于是掏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
电话很长时间没有接通，在重播了两次后，李壮实无奈的收起了手机，以他对儿子的了解。别看现在是凌晨两点，自己不在，肯定没睡还在玩，不接电话是怕被发现。
“臭小子，你那点花花肠子你老爹我还不知道吗？”
心里正这么想着，妻子忙完了，前厅的收尾工作也回来休息。看见丈夫正在打电话，便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呀？还没打通。”
“给家里打一个，看看那臭小子，睡没睡？”
“这么晚了，小纯肯定早就已经睡了，当然打不通了，瞎操心啥啊！”
“你就帮他说好话吧！我儿子我不了解吗？肯定玩的天昏地暗，故意不接他老子的电话。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听见丈夫这么思路清奇，妻子笑骂道。
“不讲道理，那照你这么说，小纯没接电话是玩的天昏地暗，不搭理你，怕你知道。接了电话就坐实了小纯玩到半夜。怎么？小纯这顿打是避不开了呗！我看你啊！就是觉得小纯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处处看他不顺眼。”
听到妻子的话语，李壮实其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大儿子的要求有些苛刻。
自己儿子也确实是有些“惨”，像足了自己这个老爸，既没有得到亲妈美丽容貌遗传，也没有得到亲妈聪明伶俐的学习加成。
孩子像自己，本来对于父母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如果父母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对于像自己的孩子往往会有更进一步的严格要求。
这何尝不是对于自己的不满。
“唉！好像其实有点。”
被妻子点破了无理的逻辑，李壮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早点睡吧！”
劳累了一天，明天，后天都还有满满当当的工作，夫妻两人可以说是沾枕头就睡，为明天的工作恢复体力。
但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
鞭炮在饭店门前炸响，漫天的纸屑，灰白的烟雾，混合着火药的刺鼻气味。告诉着来往的众人今天这里有一场婚宴。
烟气慢慢消散，两位身着警服，黑眼圈深重的警官走了过来。
一位掩着口鼻不断咳嗽的警官吐槽道。
“咳，咳，咳，我去鞭炮禁令都发了多久了，还搞这一套，咳咳咳。”
另一位看上去老成的警官，用食指横盖住鼻孔，憋着一口气，闯过了呛鼻的烟气。到了烟雾散尽才张口吸气，安慰身边的同事道。
“你看应该是婚礼，喜庆日子，不放鞭没感觉吗！你放心该罚的款一分都不会少。”
本来饭店是有电子鞭炮的。但新郎新娘双方的亲属都说不放个鞭不吉利，自作主张，在门口炸了个痛快。就是有心阻止也来不及了。
看见门口“神出鬼没”警官，老板娘大叫不好，一笔罚款是免不了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微笑上前交涉。
“两位警官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好了，咳咳咳，禁烟令下顶风作案，胆挺大啊！咳咳咳。”
“好了，正事要紧。”
“请问，李纯的家人是在这家饭店里吗？”
听到对方突然提到继子的名字后妈有些疑惑道。
“你们找李纯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不我们找他的家人，你是他什么人？”
“呃，母亲，继母。他父亲在后厨，小纯出什么事了吗？”
“那就请他父亲一起出来吧！”
很快李壮实就出来，看到警察一脸急迫的问道。
“警官我儿子怎么了？”
带着夫妻两人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向两人说明了来意。
“李先生你好，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昨天晚上……”
“昨天？昨天晚上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
父亲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李先生，请您冷静，您儿子没有受伤，恰恰相反。昨天晚上在古街，发生了一起重大案件，有三人死亡，您儿子是现场唯一的幸存者，所以我们需要你们配合我们公安机关，调查清楚案情真像。”
听见有人员伤亡事件，作为父亲的李壮心中一紧，但在得知儿子没有受伤后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儿子卷入到这样的恶性案件他很是茫然，难以理解，想象，只是本能的应答道。
“好，配合，我配合你。”
很快，夫妻两人就坐上了警车，向警局驰而去。
车上，回过神的李壮实不安的对前面的两位警官问道。
“死了三个人我儿子他没事吧！没有受伤什么的吧！”
“你儿子受伤，别开玩笑了。”呛烟的警官一边开车一边打趣道。
“闭嘴！开好你的车。”老成的警官打断了同事的话。
“告诉他们呗！也不是什么秘密，一会到了警局，不还是要花时间解释，何况你看，让人家提心吊胆的多不好。”
对于搭档的喝止，正在开车的警官有些不以为然，搬出了自己的一套说辞。
“就你聪明，知道省时间。我，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副驾上老成的警官，用手指按了按眉心，知道现在要是不说后面这位父亲肯定要担心一路，可说了就不担心了？一番权衡后还是决定开口安抚一下这位父亲。
“您别担心，您儿子做了好事，从现在的现场痕迹分析得出，您儿子见义勇为，阻止了一场恶性的强奸案件。但在这过程当中，导致了施暴的三人全部死亡。您儿子受了点惊吓，没有受伤。”
“这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我儿子才13岁，怎么可能杀人，他哪有这个能力，哪有这个能力杀人啊！”
在听到儿子与杀人这个词汇联系在了一起，也顾不得警官说的什么见义勇为之类的话，身为父亲的李壮实，猛然提高了音调，似乎想用更高一阶的声音，否定刚刚警官告诉自己的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
“李先生，请您冷静，一切等我们到了警局再说好吗？”
妻子拉了拉丈夫，冲着丈夫摇了摇头，又开口向警官问道。
“警官我们现在可以联系律师吗？”
看见还有理智的老成的警官松了口气，柔声道。
“当然这是你们的权利。”
一路无话。
驾驶座上的警官专心开车，老成的警官通过后视镜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后座的夫妻，掏出手机联系发消息的妻子，震惊担忧不知道如何表达的丈夫。
……
一间会议室内，负责询问的警官和负责记录的警官面面相觑。
李纯在醒来后见到了家人，在家人和律师的同意下接受了询问，为了安抚孩子的情绪把问询的地点安排到了一间宽阔明亮的会议室内。
李纯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第一次在复述昨晚经过时体会到了害怕与恐惧，是那么的后知后觉。
对于警官的询问，毫无隐瞒，全部和盘托出。为什么自己会在深更半夜来到古街，是如何发现犯罪正在发生，在砸下第一块瓦片后，是如何被身体里另一个意志驱使着，杀死了逃跑的两个人。
唯一有所保留的，是那时对于女孩的杀意。
得到了这么一份问询笔录也不怪警官感到诧异。多年的，工作经验，见过满口胡话的犯罪嫌疑人，什么离谱的脱罪理由都能说的出来。
但是这只是个13岁的孩子啊！而且他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啊！就是这过程实在是有点玄幻。
但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所说的过程没有逻辑上的漏洞，实在是挖掘不出什么新的东西。
很快，这份玄幻的笔录摆在了专案组会议室的桌子上。
“问，你是怎么发现对方正在进行犯罪的。答，我从小就有很强的视力，听力，味觉，嗅觉，还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有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所以我发现了，藏在古街巷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家伙，写小说呢！各位怎么看啊？”
坐在会议室c位的老警官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向在坐的众人发出了问询。
“这不会是老董的私生子吧！这描述的跟老董的“六识通明”没什么区别吗！”
“行了，都给我有点正型，讨论案情呢！瞎聊什么！”
“依我看这孩子应该是吓傻了，才说出这么离谱事情经过，要不再找找凌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
案件并没有因为李纯的醒来而“真相大白”一众警官定下了继续调查的办案方向。
但是，此刻却有人开始坐卧不安。
傍晚，警局大厅，刚刚和儿子见了一面的李壮实走了出来，迎面撞上了妻子和律师，但是妻子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正和律师商量着什么。
李壮实走向妻子开口道。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
“没有干嘛愁眉苦脸的，案情不是已经清楚了吗！小纯是见义勇为，没什么事，等警察调查清楚就能回家。”
“李先生，事情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律师站了出来，向自己委托人的家属说道，正想进一步解释，却被打断。
“赵律师，今天辛苦你了，让我和我先生，单独聊两句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律师离开李壮实十分疑惑，问向妻子道。
“有什么事要瞒着律师吗？到底怎么了？”
“没有，情况赵律师都已经了解了，但这件事还是我来跟你说比较好。”
妻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死掉的那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姓杜，是咱们月湖城，杜氏集团的老板，云间商厦的主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钱人？有钱人的儿子就不能死了？什么道理。”
“老公，杀子之仇啊！人家能善罢甘休吗？”
“不甘心又怎么样？咱儿子是见义勇为，是受法律保护的，他不甘心，难道还搞那一套东西不成。他当法律的拳头不锤有钱人吗？还是想要花钱把案子改了，干预司法公正，他不要命了。”
“老公，你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对方会不会狗急跳墙，他动不了小纯但是可以针对我们啊，咱们做餐饮的，如果有人存心不良，要搞些事情，我们防的了一时，防的了一世吗？小纯还有弟弟妹妹万一……”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认怂，把我儿子给他杀？”
对于妻子的担忧，李壮实感到不满却又无法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倍小心，饭店可以先关了，从根上杜绝隐患。还要提醒小纯的弟弟妹妹们，最好我们可以就在学校旁边租一个房子，保护他们。老公我们要先保全自己，才能替小纯撑腰啊！”
“不开饭店了，那吃什么喝什么？钱怎么办？”
“你一向不管家里的账目，现在家里有多少钱？你当然不清楚，就算我们现在坐吃山空，稳稳当当过个20多年不是问题，至于以后的路，我倒是有个想法。”
妻子看着丈夫，将自己深思熟虑的退路缓缓道来。
“首先是小纯的弟弟妹妹们，他们俩的学习成绩好，想换学校不是难事，我们可以把他们送到外地的学校去，不是给个高考移民的词吗？我们正好把他们送去这种地方，以后考试有优势。”
“然后就是，我们以后的生计问题了。你有手艺，我懂经营，到哪儿都饿不死，以后投亲靠友也好，还是别的什么都好，日子肯定都能过下去。要是孩子们考了个好大学，咱们就去学校食堂搞个摊位，大学里都是学生，都是高素质的客人，也不用我整天跟人理论，赔笑，受委屈了。”
一听到受委屈这三个字，李壮实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自己虽然在后厨，每天烟熏火燎，但是活干的畅快。妻子却在厅前跟形形色色的客人打着交道，劳心劳力。刚刚自己态度还不好。当下向妻子道歉。
“老婆对不起，我刚刚是猪油蒙了心，态度不好，你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我还对你发脾气，我。”
听见丈夫的道歉妻子也没有计较打断道。
“夫妻一体，道什么歉啊！我也是生气，明明是行侠仗义，还要夹着尾巴做人，真是让人憋屈。”
……
夜幕下，夫妻两人分头行动，妻子负责去安排饭店关门，通知孩子们。丈夫留在警局，守着儿子。
……
云间商厦，面色狰狞的杜省身望着窗外，心中万分纠结。
一方面，自己要为了儿子报仇，对于杀害自己儿子的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一方面，是对于冒犯“神奇”的恐惧。
从商多年见多识广，虽然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与“神奇”打过交道，但有关于“神奇”的传闻却烂熟于心，在杜省身的心中“神奇”与修行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自己这是在拿命在赌啊！都是那个姓唐的，要不是他。”
杜省身在心中恨恨的想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唐明律一定是有什么企图，否则他凭什么这么玩命。”
疑惑带出行动，杜省身毫不犹豫的回拨了电话。
“唐明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说清楚的话，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杜总，还真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呢！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只想向一个人证明一件事，证明我比他强。就这样。睡了拜拜。”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再搞些什么其他的小动作，后果会很严重哦！”
通话结束后，杜省身呆呆的坐在云间商厦顶层的办公室里，俯瞰着整座城市。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