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道阻且长【4】
骆浔忆给于忘然请了个安，就像往于忘然嘴里灌了一把蜂蜜屎，说话见人都带笑，而且笑的风流甜蜜又多情，险些让话剧社的女孩儿招架不住。于忘然本来就长得又乖又俊俏，温柔又亲和，是最好相处不过的，话剧社的女生忍不住围在一起调侃他，拿他打趣儿。
于忘然心情正爽，一遍遍改剧本也改的自得其乐。
他这个剧本即将就要搬上舞台彩排了，是半个多月后校庆晚会的重头戏，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修修改改半个多月，直到今天碰上他心情大好才改了个爽利。当然不是他亲自操刀，任谁都知道于忘然理科强的非人类，而文科方面则是严重的不足，代表科目就是他的语文，不考作文还好，加上作文分就给他拖了后腿，虽然拖的不严重，但是跟他的其他科目比起来就是弱势。这个剧本是话剧社的女孩儿写的，把整个故事精悍成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作为这出戏的导演，只是审一审题，理一理思路，找出最好的排演方法。
导演这活儿他不是头一次干，他拿着改好的剧本，和话剧社一个挑大梁的女生赶往学校礼堂，事先选好的演员早就在那里待命。大舞台边缘坐着几个女生，还有一些学生会里自发来帮忙的正在舞台上搭景、收拾服装和道具。其中就包括刘雪莹和她几个朋友。
刘雪莹的几个朋友见到于忘然，都露出一点耐人寻味暧昧遮掩的神情，可见于刘之分手，在这片小小的天地所掀起了风浪还是不小的。但是此时此刻，刘雪莹之于于忘然而言，已经是个路人甲乙丙。于忘然就是有这个本事用极其短暂的时间完完全全把一个人从脑海中剔除，干净得连一丝一毫的踪迹都不留下。于忘然看待刘雪莹的眼神坦然的好像是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和对待旁人没有半点差别，让人不免感叹此人的心肠真是够狠绝。
于忘然和场子里人全都打了一遍招呼，然后把演员招到台上一字排开，开了一个排演之前的小会。刘雪莹的角色是朱丽叶，作为女主角，她站在了正中间，正好面对于忘然，有好几次，她想抓住于忘然的目光向他传递一些信息，但是于忘然的目光一视同仁，浮光掠影般让她难觅踪迹。不知不觉，泪光渐渐盈满她的眼眶，只是头顶的光芒太强，旁人看不出来而已。于忘然已经把她视为路人，心思再也不放在她身上，同样也看不出来。
放学后，林淑尔来看热闹，身后跟着提着两大兜饮料的骆浔忆。
台上的演员们刚把位置走了一遍，拿着剧本定位熟悉台词。于忘然坐在台下第一排座位正中央，右手边一个大喇叭，左手拿着厚厚一叠剧本，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劳伦斯神父和帕斯里换一下角色。”于忘然操着喇叭朝台上喊道，台上两个男生依言交换了手里的本子。
于忘然放下喇叭站起身拍了拍手，扬声道：“第一幕第一场再走一遍就休息，朱丽叶，这次上场慢一些，等帕斯里的旁白说完后给音乐留最少两拍，然后慢慢上场，明白了吗？快快快开始！”
台上一阵脚步匆忙，演员各归其位。
骆浔忆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双臂支在前面的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此时正经严肃，雷厉风行的于忘然，心说他还真有几分导演的才能。台上的小演员们虽不入形入色神灵活现，但在他一遍遍的指导下也渐渐放松下来带上了点戏感，也不枉费于导演爬高上低满头大汗，才第一天嗓子都快喊劈了。
林淑尔捡个于忘然歇气儿的空档，凑过去非要让他给安排个角色玩玩，于忘然烦不胜烦把她随意的往台上一推：“宫女，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林淑尔切了他一声，伸手一指观众席的骆浔忆：“那他呢？你不用他吗？”
于忘然插着腰烦躁的回头看，心说这又是哪个闲着没事干来走后门的？
骆浔忆正好端端的躲在一边看热闹，忽然被林淑尔暴露了位置，转眼间众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朝他扫了过来。
林淑尔朝他喊：“骆浔忆，过来啊！”
骆浔忆像被检阅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舞台走了过去，单手撑着台面利落的跳上舞台，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于忘然身边，朝各位演员笑了一圈，也没说话。
林淑尔自豪地拍了拍胸脯：“怎么样，于导，撑台面吧？让他演一个侍卫那也是史上最帅侍卫！”
于忘然瞥他一眼，又上下扫他一圈，那眼神别提多嫌弃了：“不行，太抢风头。”
林淑尔：“你让他亮个相就下去啊，在台上待到过年吗！”
于忘然：“看他体型，呆板僵硬，一脸的不太机灵，出洋相怎么办。”
骆浔忆嘬着牙根笑呵呵地看着于忘然，很想扑过去把他的脸摆正了好好看着自己，呆板僵硬？一脸的不机灵？这个糊涂官是怎么给他判的罪？
林淑尔正和于忘然为了骆浔忆的角色问题吵得热火朝天，身为演员之一的王朝忽然弱兮兮地举起胳膊，说：“班长，让咱学长替我这角色行吗？”
于忘然听了就瞪眼：“你有什么问题！不是早就定你演罗密欧吗？你是我的主角！”
王朝被他如此强势霸道的一吼，都快哭了：“但是这大串大串的词儿我实在记不住啊，我我我我还怯场啊，我现在看着你们腿肚子都直打颤，真开演那天我咋办啊，你不得吃了我啊！”
因为骆浔忆在这儿，所以于忘然一时太过放松，不知不觉就把私底下那股嚣张不讲理的劲头拿了出来了：“不行，就你演！”
王朝好像被逼出嫁的大姑娘：“但是我真的演不下来啊，我一看下面就头晕。”
“那你就别看下面啊！”
“班长我真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没你不行！”
话已至此，骆浔忆由衷的同情王朝，于忘然固执起来，真的没道理可讲。
骆浔忆忽然抬手搭在于忘然的肩膀上：“于导，借一步说话行吗？”说完就把于忘然拽到了舞台边。
“钻牛角尖了吧，于导。”骆浔忆拿过他手里的剧本展开给他扇风，“人家不想演就不演了，你还硬避着他演，这不是让你们两个都下不来台吗？以后同学还处不处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牲口不到处都是吗？实在找不到您就亲自上，我刚才看了，就您这艺术造诣，比起李安卡梅隆真是就差一点年纪，都怪奥斯卡早开了几十年，要不您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骆浔忆的花言巧语信口拈来，偏偏于忘然的高情商高智商到了他这儿就沦为摆设，非常受用，觉得他这臭脚捧得高，马屁拍的也舒服。于忘然才得意没多久，忽然眼神一闪缓过神儿了，气冲冲的要动手：“你才是牲|口！”
骆浔忆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的拳头，攒到掌心里紧紧握着，嬉皮笑脸道：“跟你开玩笑呢，我当然是牲口。你都是牲口了我哪敢不是牲口，咱俩是一对牲口。”
这蠢话，也就于忘然能听的进去，转眼就抛弃了自己作为灵长类动物的尊严，很乐得和他做一对儿牲口，不知道牲口们知道了是该与有荣焉，还是该垂泪三尺。
趁把他哄高兴了，骆浔忆趁热打铁给王朝求了几句情，于忘然才勉为其难的松了金口，然后狠狠瞪他一眼：“都怪你！”
骆浔忆心里可就操了，心说你个糊涂官乱算得一笔糊涂账，糊涂的要死人，糊涂他妈喊糊涂回家吃饭，糊涂到家了。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是很脆生的应了一句：“诶，都怪我。”
然后于忘然领着骆浔忆回到舞台中央，恢复了一点清雅斯文，对王朝说：“既然你演不了，那就让骆浔忆替你吧。”
王朝感激涕零的把剧本双手奉送给骆浔忆，好像是禅冠让位。
这下轮到骆浔忆傻眼了，他以为自己顶破天了就一打酱油的，没想到于忘然还真的糊涂到让他挑大梁。于忘然面带微笑，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眼神里有旁人看不出的得意，像是在闹一出恶作剧。
“你搞什么啊？”骆浔忆压低了声音问他。
于忘然偷偷向他挑了挑眉，眼里在说：这下好了，我把你拉下水，咱俩就能一块做牲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