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道阻且长【3】
骆浔与和于忘然确定关系后,林淑尔和薛明遥都察觉到他们两个忽然间走得近了许多,时常黏在一起。但是任谁看起来,于忘然和骆浔忆不过是交上了朋友,两人眼底没有缠绵情意,没有风月无边,只是像两个天真无知的劣童般偶尔碰一回眼神儿,默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笑开了。这俩人一个对谁都热切,一个待谁都温柔,骆浔忆缠着于忘然,就像花花公子哥爱上了新鲜玩意儿。于忘然纵容着骆浔忆,就像斗牛士提着红斗篷享受驯服野兽的过程,南辕北辙的两人就这样明火执仗的‘在一起’了。
总之,自打答应了骆浔忆和他在一起,于忘然欢快开心了不少。
又一个周末,于忘然闷着被子睡到日上三竿,现在他的周末不用多说自然是和骆浔忆厮混在一起,并且是俩人无言的默契,谁也不用提前预约对方把第二天的时间腾出来。就目前看来,两人正处于热恋状态,整天黏在一块儿都不嫌烦,分开一会儿就像身上掉了一块肉。
晌午,于忘然刚起床,骆浔忆就到了,捎来一台游戏机,两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一直打到傍晚。于忘然打得厌烦了,扔下手柄躺在地板上,用脚去推骆浔忆的肩膀,撒着娇说:“我饿了。”
骆浔忆刚进决战圈,随口敷衍他几句,让他自己先掂点零食,待会儿带他出去吃饭。于忘然瞅着他专注的侧脸忍不住想招惹他,便用雪白浑圆的脚趾去拨弄他的耳垂,骆浔忆觉得痒,缩了缩脖子,道:“马上马上,马上好了。”
于忘然还是不停的骚扰他,最后害他输了这一局。骆浔把手柄一扔,把于忘然的脚抱在怀里挠他的脚心,于忘然一边大笑一边踹他,闹到入夜才出去吃饭,吃完饭又回到小屋里一起做作业。整个周末,他们像连体双生儿般一刻也没分开过。
到了周一,于忘然才和骆浔忆在教学楼前分开,到教室才知道林淑尔请了病假。他放心不下,于是追到向阳的办公室问林淑尔的详情。
向阳:“昨天她爸爸回家了,你也知道她们家的情况,她父亲生意破产以后就酗酒、家暴、而且长年累月不回家昨天晚上林淑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父亲正在砸门,警察没法管啊,她就给我打电话了。”向阳一脸的鄙夷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脏东西,“真是荒唐,回家就要钱,耍酒疯砸东西,活的没个人样了。”
向阳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于忘然没心去追究这个烂人,问:“林淑尔呢?她和阿姨没事吧?”
向阳:“她们没事,酒鬼喝多了很快就睡着了,我怕半夜他醒来闹出什么事,就在林淑尔家里住了一晚。天一亮酒鬼就走了,谁知道去哪儿了。”
于忘然心里对林淑尔的这个爹,除了深深的厌恶和反感,其他什么感情都没有,一丝同情都没施舍。这几年林淑尔他爸不知道混到什么地方去了,常有好事者说起他,一会儿说他又赚了,一会儿说他又赔了精光,还有人说他做起了见不得光的倒卖生意,已经被债主打死了,现在看来,被打死是假,更混蛋是真。
向阳突然问:“于忘然,你最近很忙吗?”
于忘然:“嗯?”
向阳:“我说你最近很忙?这些天你好像比往常活络,往办公室跑的少了,放学跑的快了。”
于忘然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耽误班里的事了吗?”
“这倒没有。”
“我跟不上学习进度了吗?”
“也没有。”
于忘然不说话了,静静等他后文。
向阳一个脑袋两个大,看着他无语了一会儿,挥挥手:“走吧,这两天注意着点林淑尔,你俩不是最要好了吗,昨天她说找不到你才给我打电话。”
于忘然回到教室,林淑尔已经来了,薛明遥和王朝以及班里几个和她要好的女生围在她四周,把她堵得严严实实的。于忘然径直朝他走过去,有眼色的女生当即给他腾出了位子。
林淑尔脸色很差,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眼里还有红血丝,见到于忘然,鼻子一酸又要哭。
于忘然拍拍她脑袋也不哄她,等她哭顺畅了才问:“阿姨怎么样?”
林淑尔抽抽搭搭地说:“我妈上班了。”
“那王八蛋呢?”于忘然是个极度‘看人下菜碟’的,在他厌恶的人面前,他是一点涵养都没有的。
提到她爸,林淑尔又疯了,把他的手指攒的死紧,咬牙恨道:“我管他呢!我恨死他了!昨天晚上他问我们要钱,还打我妈!我恨死他了!”
于忘然非但没有劝慰她,反而点点头,刮掉她脸上的眼泪,温温柔柔道:“恨他就对了,永远别原谅他,就算有一天他把心肝肺全都淘洗干净了求你原谅他,也别原谅他。这种人犯一次错,你就要永远记住,伤害你的人,永远不值得原谅。”
于忘然总是温柔的,他的调子也是春风柔畅和风细雨的,但他这番话不是在不引人宽厚仁爱劝人向善,反而是把人往怨恨的深沟里领,用意就是让那份仇恨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无可自拔旁人忽听他这番冷酷无情嫉恶如仇的言论,陡然在他平缓柔和的语调后面听出了他锁喉蚀骨,妖异狰狞的另一面。
林淑尔像是听惯了他这番六亲不认的论调,只道:“你干什么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还来说我!”
提起这茬,于忘然倒是有点心虚了,心想当时他可能正和骆浔忆胡闹。
“打不通我的电话你不会打给明遥啊?”于忘然狗急了乱跳墙,说完才察觉他的高情商头一次办了一件蠢事,因为他知道薛明遥在林淑尔心里的排位,连班里几个要好的女生都不如。完全是于忘然膜拜薛明遥在数学方面的造诣,擅作主张把薛明遥拉进了他们两人之间,林淑尔也就和他亲疏有距的交往起来。
话一出口,于忘然就后悔了,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薛明遥,着急忙慌地把话题岔开,招呼林淑尔跟他回去住几天躲一躲瘟神。林淑尔也是被于忘然不着调的一棍子打乱了头脑,十分尴尬地扭开脸避着薛明遥,脸红脖子粗的朝于忘然喊道:“那那那那我跟你睡!”
于忘然还没来得及训她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就见薛明遥脚跟一转,回座位了。
上课铃声响的匆忙,林淑尔还有满坑满谷的话想和于忘然说,于忘然缠不过她,和林淑尔旁边的女生临时换了座位,方便上课时传递小纸条。
林淑尔他爹跟个幽灵一样偶尔下凡造作一番,然后就销声匿迹了,这几天林淑尔的母亲被接到于家避了几天,林淑尔也在于忘然的小屋子里住了几日。这妮子比于忘然还好吃懒做颐指气使,把于忘然烦得风头一过就把她轰走了,其实他烦青梅的主要原因是租的房子格局有限,难以容下第四个人,比如骆浔忆。
林淑尔和他一起住的那几天,骆浔忆实打实被他打了几天冷宫。除了上学放学路上偶尔撞上一面,其他时间此二人交集为零。因为于忘然觉得对不住薛明遥,当众揭了他心事让他下不来台,不敢再往家里招蜂引蝶引他反感。毕竟房子不是他自己租的,于忘然很知道适可而止,而且他也察觉出了薛明遥对骆浔忆态度的微妙转换,虽不知原因,但他只能自己收敛一些,只觉得是骆浔忆来的太频繁惹来薛明遥不满,这几天他对薛明遥的态度比对他亲妹妹都要好,只差在脑门上写上‘我在赎罪’四个大字了,温柔谄媚的让林淑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
林淑尔被他轰走的当天晚上,于忘然就按捺不住给骆浔忆去了个电话,道:“你在哪儿?过来给我请安。”
骆浔忆一开始没出声,默了会儿才说:“我有点事儿,明天早上去找你。”
话音没落,通话就被骆浔忆挂断了。
于忘然习惯了对骆浔忆颐指气使,习惯了骆浔忆对他有请求必应为他鞍前马后,这一头扎了个猛子让他险些把心肝脾肺肾都气出来。
本来是决意不肯搭理骆浔忆,但是第二天早上,他看到骆浔忆斜挎着书包站在大门外,顿时浑身的骨头都轻了。
“早上好。”骆浔忆向他打招呼,但他不理。
骆浔忆右腿往后一撤,左腿前驱,右腿后蹲,左手扶膝,右手下垂,飘飘亮亮的打了个千儿,“给少爷请安,恭请少爷金安。”
这一招实在忽然,于忘然都看愣了:“你干嘛?”
骆浔忆还打着千儿,抬起头瞅着他笑出两行白牙:“少爷不是让咱请安吗?昨晚时间匆忙来不及,今早特来补上,还望少爷息怒啊。”
于忘然稀里糊涂地笑开了,乐呵呵道:“这个好这个好”说着重重一点头,“嗯嗯嗯,这个好。”
骆浔忆站直了身子,道:“好吧?”
“好!”
“开心了吗?”
“还成吧”
“那我再给你请一个?”
于忘然非常大气的挥了挥手:“留着明天请。”说完往屋子跑,“等我一下,我拿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