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莎士比亚【4】
于忘然刚到教室，就被体育委员王朝拉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低声问：“你你昨天给我什么东西啊？”
于忘然道：“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才让你帮忙查一查。”
王朝三舅是法医，什么东西到了他三舅手里连老底儿都调的出来。“你可害死我了，我爸现在天天追着要揍我。”
“为什么？”
“吗啡！你给我的药粉是吗啡！”
于忘然静默片刻，问：“你跟别人说了？”
“说什么呢，咱是哥们，我能把你卖了吗？我说我捡的。”
于忘然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忽然觉得特别疲惫，于是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恍恍惚惚间，他在想：吗啡只是有成瘾性，是精神药品，不算毒品
陡然间，他心生怒气，猛地站了起来。
“把桌面收拾干净，临时测验，七十分以下的到操场跑七十圈。”向阳推门抱着一叠卷子走进来，登上讲台一眼看到了‘鹤立鸡群’的于忘然。
向阳推了推眼镜：“班长见到我很激动吗？”
在同学的笑声中，于忘然慢慢坐了回去，等卷子发下来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始动笔。
林淑尔回头对他挤眼睛，于忘然瞥她一眼，扶着额头用手掌遮住眼睛。这会儿他又烦又躁，什么都不想理会。
林淑尔悄悄往后靠在椅背上，手从背后伸到他的桌子边，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于忘然抬眸瞄了一眼，拿起笔盒压在纸条上，再从指缝里去瞟向阳，向阳正坐在讲台后面写教案，没空搭理他们。
林淑尔又回头看他，使个了眼色。
于忘然无力垂下脑袋叹了口气，随后把纸条藏在拢起的掌心里，上面写的是：你和刘雪莹吵架了？一副失意惆怅，为情所困的样子。刚才我在茶水间看到她，大美女看到我很不高兴，还瞪我一眼，我招她惹她了？
于忘然扫了一遍，把纸条揉成纸球扔到课桌抽屉里，当做没看到，专心答题。
林淑尔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于是又写了张纸条偷偷放到他桌子上。
于忘然索性看也不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让那张纸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林淑尔差点没吓破胆，此妮子虽剽悍，但也是个外强内干的怂货。于是又偷偷拿回纸条，把手背到身后对着于忘然比了个中指。
“林淑尔？”向阳附在讲台上笑眯眯的叫了她一声，“抽筋了？”
林淑尔装模作样的抓挠后背：“老师你别说，还真有点痒。”
“哦，需要让于忘然帮你抓抓吗。”
“不用了，嘿嘿。”
向阳正色道：“那就把椅子往前拉，好好写卷子别做小动作。”
林淑尔秒怂，往前坐了坐，乖乖低头考试。
向阳把钢笔合上，开始认真监考，目光在这几十张课桌上游走走，看着看着，他不免注意到了薛明遥。薛明遥坐在中间第三排的位子上，他的个子在班级里不算拔高，也不算矮，于忘然只比他高了三五公分有限，但他却总显的过于清瘦，让他显得过于清秀，像个女孩儿，但是向阳很清楚，虽然他腼腆内向，话也不多，但他行事作风和脾气秉性都不像他的外表一样柔软可欺。
薛明遥正专心答题，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身上滞留过久的目光，直到被向阳叫了一声。
“薛明遥。”向阳忽然开口打断了教室里静悄悄的沙沙写字声，站起身看着薛明遥说，“出来一下。”
薛明遥抬头看看他，起身走了出去。
向阳又道：“于忘然，你到讲台上写卷子。”
于忘然和薛明遥一起离座，一个留在了讲台上，一个被向阳领走了。他们走后，于忘然朝门口看了一眼，虽然不解，但没多想。
倒是林淑尔撑着脑袋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咬着笔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样开小差的还有学习差劲的王朝，王朝先是探头从后门窗户看了看楼道里有没有人，然后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林淑尔，向老师把你的魂带走了吗？冥思苦想谁呢？！”
班级里陆陆续续的响起窃笑，许多人扭头看向林淑尔。
说时迟那时快，于忘然只见她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红了，而且是爆红，一路红到了耳根。
林淑尔没有被同学取笑多久，很快调整状态，一个回马枪杀了回去，笑盈盈地对王朝说：“我冥思苦想你呢，现在好了，全班都知道我林淑尔暗恋你，同不同意你给个话吧，反正我没谈过恋爱，你要想成我初恋我没意见啊。”
王朝在同学的起哄声里闹了个大红脸，朝着林淑尔赔罪般抱了抱拳。
短短一个晨读很快过去，薛明遥把卷子收齐又往向阳办公室去了，回到班里看到王朝搓着手站在林淑尔座位边，笑的一脸讨好哄慰。
“怎么了？” 薛明遥走过去，推了推眼镜，轻轻笑问。
林淑尔撑着脑袋翻一本闲书，谁都没理。
薛明遥见她明显心情不爽，于是去看她后面的于忘然，可于忘然正转头看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神游到哪儿了。
王朝得了她冷脸子正难下台，尴尬地冲薛明遥笑笑，说：“我刚才和林淑尔开玩笑，惹林淑尔不高兴了。”
薛明遥没再问什么，倒是林淑尔又不乐意了。
林淑尔说：“你那是开玩笑嘛，有拿我和向老师开玩笑的吗？你什么居心呐？热闹那么好看吗。”
“天呐，我真没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行吗？我给你赔礼道歉。”王朝火急火燎的向她鞠了一躬，抱头鼠窜逃走了。
薛明遥看了看林淑尔一脸气鼓鼓的表情，在她座位旁无言静站了一会儿。
林淑尔见他耷拉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副讳莫如深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他有话要说，问了问他，他又说没事儿，转身走了。薛明遥总是这样，时常就会露出这幅深沉忧郁的神情，问他什么又什么都不说，再三追问也没结果，不坦诚极了。所以和他相处起来不能太用心，否则会很累。
林淑尔把写给于忘然的那张纸条撕了个粉粹。她其实是想提醒于忘然，她的生日快到了记得买礼物啊！
如往日般过了两节课，上课期间于忘然一直心不在焉，勉强又熬到了课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情绪铺垫，把起初过于激进的愤怒压下去不少，才打起精神出了教室，朝楼上去了。
他手里还握着吗啡片，埋头上楼的时候在想等会儿见到了骆浔忆应该怎么说。最后的决定是开门见山，明说，不隐藏不暧昧不纠缠。从得知那些药片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他曾数次想说服自己超身事外，但是他始终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走，最后也是不得不走这一趟。
高三的楼道较之楼下安静不少，三三两两个学生在楼道里走动。
于是他一上楼就看到了站在高三七班门口，靠在墙上和几个男生谈天说笑的骆浔忆。一看到他的脸，于忘然忽然又有些恍惚，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少年的笑脸和那一铁盒的药粉相联系。他忽然就觉得不远处那人特别遥远，特别模糊，而自己未免也太多事。于是他返身下楼，走到缓台处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骆浔忆：“于忘然。”
他回头，看到骆浔忆走下楼梯，然后站在自己面前。
骆浔忆笑问：“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