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棋子
哥哥，爷爷会变成丧尸吗？
刚刚走出去几步，背上的董痴便如此问。
我既想点头，又想摇头，最后只得幽幽地说：不知道。
你看见过人变成丧尸吗？我问。
我远远地看到过，被丧尸扑倒的人很快就变成了新的丧尸，她说。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我说。
走到幸存者基地大门口的时候，背上的董痴似乎已经睡着了。
护卫队队长看见我，立马就恭恭敬敬地凑了上来。
是一头独狼，他说，狗娘养的，把老爷子捅了之后就一溜烟跑了，守卫正好拉屎去了，回来只看见他的背影。
从哪个方向跑的？我问。
队长踢了一脚旁边那个守卫，爆喝道：该死的东西，大人问你话呢！
守卫被踢了一脚，本就佝偻的身形愈发枯萎了，战战兢兢地看着我。
说啊，该死的东西！早不拉晚不拉！要不是最近人手紧张老子早特么一枪把你毙了！
队长骂着骂着又要上手抽打那个守卫，我随即伸出一只手拦下。
队长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说：让大人您见笑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又看向那个几乎要蜷缩成一团的守卫。
我的出手显然是得到了他的认同，他的身躯抖了两抖。
跟我来，他说。
我跟着他的脚步慢慢爬上门口的城楼，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从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幸存者基地到底安不安全，在尸潮面前，任你铜墙铁壁也只有瓦解的份。
基地的城墙大概有四米高，坐西朝东，东西南北各留有一道暗门，暗门的位置只有像我这种具有一定份量的人才知道，这是刘伟的原话，刘伟是这个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也有人管他叫城主和市长，关于他的事我倒是没多打听，主要是怕被有心人给惦记上。
就是往那边跑的，他指着城门正前方说，东边最近一直没有丧尸的动静，我想他应该不会拐弯。
我想也是，我说。
尽管走暗门会更方便，但我向来只在夜里走暗门，这也是刘伟定的规矩，到目前为止，例外的两次白天出去都是帮刘伟的老婆找什么该死的化妆品，要不是我仗着自己是丧尸，我真想打爆他们夫妻俩的狗头。
当然，拜此所赐，我在基地内的地位也直线上升。
快要关门的时候，护卫队队长把脸从里面探了出来，一脸的谄媚，笑得很是灿烂：大人，您有需要就说，兄弟能帮的一定帮，只希望您能在刘城主面前多美言几句。
我感觉董痴似乎动了动，于是也没搭理那个马屁队长，扭头看了看董痴，她却仍然闭着眼。
哦，大人原来好这一口啊！等大人凯旋归来，小的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的！您就放心吧！
城门紧闭，可我还没搞明白那个队长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也没多想，背着董痴就踏上了复仇之路。
我一定丧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根据一系列的事件，我得出了上面这个结论。
丧尸应该有那种东西吗？
天晓得！天知道为什么一个丧尸会背着一个人类小女孩去找另外一个人类报仇。
我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暂时抛到脑后。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头该死的孤狼，竟然敢弄哭我的小画家，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对人类起了杀心。
就在我打算在前面的废墟停下观察一下情况的时候，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对着我就跪在了前方不远处。
杜杜杜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是你做的？我冷冷地问。
惊醒的董痴也从我背上跳了下来，为了避免这厮狗急跳墙，我下意识地把她往我身后揽了揽。
是是是的，可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他哭的十分悲恸，似乎倒是不像作假的样子。
是刘市长逼我这么做的！他就是个畜生！他说要么我去杀了董老，要么他就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呜呜呜！他就是个畜生！我女儿才三岁啊！！！畜生！！！
我冲过去一脚把他踹出去四五米远，就你有老婆孩子是吧？你看看我后面这个小女孩，董老可是她在这个操蛋的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现在还被你这个混蛋给杀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他看了看董痴，脑袋一下下磕在地上，带起些许血迹：女娃，对不住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杜大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千万不要怪罪我的老婆和孩子，刘市长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他说，您最好是识趣一点，如果没有他的话，您也将毫无用武之地。
对不起。
说完最后三个字，他用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那个位置似曾相识，董老的伤口就在那里。
董痴小小的身体贴在我背上痉挛，我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面前的男人一家和董老都只是棋子……如此看来，刘伟那个老畜生估计早就想要敲打我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啊，所以在得知我接触董老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对董老下手了。
一切都明了了，我说怎么会有人在城内行凶，我说怎么行凶之后那人还能跑掉，我说怎么守卫正好不在……
刘伟……
这么说，董老是因为我而死的？
我转过身，董痴还在啜泣。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这个真相。
但是，我更无法把它藏在心底——
董痴，我……
爷爷会保佑我们的！
就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她打断了我。
眼神之中满是决然之色，只有一抹期盼不安地在眼角跳动。
她在恳求我，也是在拯救我。
我点点头，嗯，他会保佑我们的。
女孩脸上绽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而我，毅然决定为了守护这个笑容而倾尽全力。
刘伟，刘市长，就让你见识一下d级丧尸的能耐吧！
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情绪失控，假如此时此刻刘伟在我面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召集我的丧尸同伴们在他身上开个狂欢派对，静静地欣赏他的每一个表情，直到他被分食殆尽，最后一滴血液也干涸在这片焦灼的大地上为止。
离开的时候，我才恍惚想起来为什么一直觉得那个自杀的男人有点眼熟。
因为，他们一家也是我救的。
难怪一直叫我杜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