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一路颠簸，紧赶慢赶，马车终于快到清风镇。闫墨的脑袋一路昏昏沉沉，屁股被颠得生疼。
对于闫墨的这次出门远行，武秀姑是坚决不同意的。反倒是闫老五十分赞成，说孩子大了该出去多看看，走走。最后闫墨撒谎说薛良也陪同前往，武秀姑才无奈地同意了。
凌晨出发，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本来晴朗的天空中却很快飘来滚滚黑云，风也一阵紧一阵地吹来，眼看着就要大雨临盆。不过好在已经进入清风镇的城郊，再有一个多时辰应该就可以进城了。
可天不遂人愿，没等进城，天已经“唰唰”下起了小雨。雨夜之中是无法赶路的，于是车夫将马车赶到了城郊的一处客栈。
这家客栈离官道不远，隐匿在一片树林之中，是一栋二层的木制小楼，估计客栈开业已经不少年头，看上去有些陈旧。客栈周围再无其它的建筑和人家，显得有些孤单。乌云压顶，天黑的几乎看不清前方的土路。客栈门口高挂的红灯笼被风甩来甩去，在暗夜中看上去有些诡异。
“大家在此将就一晚吧，明天一大早再进城。”车夫是一个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汉子。他把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对车里的人喊道。
很快从车厢中鱼贯走下几个人来:第一个，锦衣缎袍、体态肥胖，肩上背着一个略显沉重的包袱，看上去像个商人。一下车就嘴里不停地抱怨这天气，然后气鼓鼓地走到门前的雨棚下；第二个下来的是个身材中等的汉子，头上带着一个草帽，遮住了大半个脸，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物品；第三个下来的就是一脸疲惫的闫墨了，他跳下车，怕包袱被淋湿，揣在怀中遮挡着风雨，也钻进了雨棚中。
车夫将马拴到雨棚中的一根柱子上，带领着三人推开有些沉重的木门进入了店中。
店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近百平米的挑空大厅内只简单摆放着五张方桌和一些木凳，几盏油灯分别挂在有些破败的四壁和用来支撑房梁的粗壮木柱子上，整个大厅倒不显暗淡。
进门左侧，一部木头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没有亮灯，有些昏暗，隐约能看到呈“l”型排列的十几个房间。右侧的墙壁上开着一扇门，挂着白色的门帘，应该是通往后厨。
“有人吗？”车夫扫视了一下大厅后，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随着回声，一个衣着朴素、样貌平平、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从后厨快步走了出来。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妇人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既吃饭，也住店。有什么吃的尽管报一下，再收拾出四间客房来。”车夫说。
“好嘞！几位先请坐。”妇人把众人往里面请的同时，嘴里介绍道:“小店来往客人不多，所以菜品不丰盛。素菜有茄子、黄瓜、豆角和萝卜，荤的有腊肉，还有烧鸡……”
因为店内无其他顾客，所以四个人分别坐了四张桌子，闫墨坐在最里面的一张。
颠簸了一天，有些难受，闫墨只在车上吃了几口娘给带的干粮，所以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于是他首先开口了，“老板娘！麻烦你给我来只烧鸡，一个烧茄子，再来一碗米饭。”他觉得只身在外不能亏待了自己，何况有人给出钱。
“我也来只烧鸡，一个豆角炒腊肉，一壶酒……”那个胖胖的商人也随后说道。
“我也要只烧鸡……”
“好嘞！客官稍等，菜一会就上来。外面天寒，先喝碗热水暖暖身子。”老板娘给每人倒了碗热水，接着到后厨准备菜品去了。
“车夫大哥！此店为何如此冷清啊？”闫墨问坐在隔壁桌的马车夫。
车夫将碗中的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嘴说：“这家店开的很早了，是个夫妻店。妻子负责打理店面，丈夫负责后厨。因这里在荒郊野外，平时留宿的客人就不多，就是那些赶路的也会多花一个时辰到城里住。如果不是今日下雨，我们也不会来这里留宿的。”
片刻之后，从厨房就飘来炒菜的香气，闫墨不禁咽了口唾沫，心里痒痒难受。他对美食没有什么品鉴，但就是喜欢吃，而且来着不拒。
少时，老板娘就两只手分别端着一个木托盘出来了，一个盘上是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烧鸡，一盘是各种颜色的炒菜。将菜分给众人，她又到柜台从酒缸中打了三壶酒给胖商人、草帽哥和车夫送来。几个人自顾自地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外面的雨显然已经大了起来，从刚才的“唰唰”声渐变成了如泼水般的“哗哗”声，同时一阵阵的滚雷从远处袭来，让这家客栈变成了狂风暴雨中的孤岛。
“幸亏来这里避雨了！如果继续赶路的话，此时应还未到城里，结果肯定是如陷泥潭，寸步难行了！”想到这里，闫墨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朝正在饮酒的车夫投去感激的目光。
突然！一声炸雷从外面响起，就如同在店中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爆竹，把四个人都吓了一跳！闫墨差点把手中的鸡腿都丢掉，心里“扑腾腾”乱跳着。
“咣当”一声！店门被用力撞开，一股大风裹挟着阴冷从屋外吹了进来。老板娘听到了动静，立刻从后厨出来就去关门，没想到一个黑影从屋外“噌”的一下窜了进来，把她吓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厅内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老板娘！有什么好吃的快点上来，再来一壶热酒！这鬼天气可折腾死老子了！”黑影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声音洪亮的如同撞钟。
闫墨仔细看去：如铁塔一般的黑影身披蓑衣，雨水从上面汇成了水流正不断滴落；宽大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上如涂了碳的络腮胡子；加上灯火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就像一只怪兽矗立在那里。
“客官您先请坐！”已经明白过来的老板娘那本来惊恐的脸上立刻换了副笑容，急忙招呼客人。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到黑影的背后，费力地关上了屋门。大厅内立刻没了风声，火光也不再摇曳。
黑影解下了蓑衣，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短打扮，四肢粗壮有力，衣服被包裹的腱子肉绷得紧紧的。将蓑衣丢到门口的一张椅子上，他又去摘斗笠，一张浓眉大眼的黑色脸庞露了出来：宽厚的嘴唇，几乎比普通人大一半的招风耳，坚挺的鼻梁像座山丘。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处处透着一股草莽英豪之气。
“打扰了，各位！”大汉扫了一圈在座的四人，随口道了声歉，朝唯一没有坐人的桌子走去，然后背对着门口坐了下去，可以坐三个人的长凳被他占去了一大半。结实的木凳发出“吱扭”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无法承受这么庞大的身躯。
大汉与闫墨正好脸对脸，两人的桌子之间隔着另一张桌子，就是那个胖商人。不知是大汉的身体带来的寒气逼人，还是感觉他身上的草莽之气有一种威胁，侧对他的胖商人不禁朝闫墨的方向挪了挪屁股，脸故意扭歪了一点，怕眼角的余光能扫视到大汉。正对的闫墨倒不在意，反而对他有些兴趣，不时抬眼打量着大汉。
大汉左顾右盼了一下，看了看别桌上的菜，然后说道：“老板娘！给我来只烧鸡，一盘腊肉，一盘拌黄瓜，五个馒头，两壶烫好的酒！快点，我饿坏了！”
“好的！马上就来。”老板娘答应着进了后厨。不一会她又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对不住了。烧鸡已经卖完了，您再吃点别的吧。”
“那还有别的肉吗？牛肉，羊肉都行，我不挑！”大汉显然平时无肉不欢。
“小店客少，没有备下这么多的肉食。”老板娘抱歉地说。
“什么？！没有肉哪行！你这店是怎么开的？！”大汉有些气恼，声音更大了，整个大厅都有“嗡嗡”之声。
老板娘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脸色煞白。其他几个人也都低着头吃自己的饭，默不作声。没人愿意招惹麻烦，更何况这么一个像是土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