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当两人来到牢房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沈管家蹲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一角,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心事。“哗啦”一阵响动,他抬起头:看到薛捕头和昨天同他一起的那个后生,打开锁链,进了牢房。
“薛捕头!”沈管家急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地对薛良说道。
薛良盯着沈管家的眼睛,慢慢走了过去。而沈管家却不敢与他对视,低下了头。“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前来吗?”薛良问。
“小人……不知。”沈管家低声说。
“你到沈府几年了?”
“小人自打三十多岁就进了沈府,至今也有三十多年了。”沈管家唯唯诺诺地回答。
“居然这么久了!那……你对沈家的事情很了解了?”
“小人初进沈家只是个杂役,做了管家之后也只负责一些杂七杂八之事,对沈家的家事并不了解。”沈管家事先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老滑头!”薛良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于是直接问:“大公子沈忖是不是沈夫人亲生的?”
“这……不是。”沈管家犹豫了一下说:“大公子沈忖是沈员外的前妻所生,二十年前前妻病故,所以又娶了现在的沈夫人。二公子沈贵是沈夫人所生。”
站在薛良身后的闫墨不禁对他又多了一分佩服,昨天的推断被证实了。
“昨天我曾问你:沈忖与沈夫人和沈贵的关系如何,你说还好。这是真的吗?”薛良继续追问。
“这……”沈管家一时语塞。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给我实话实说!”薛良故意加重了语气。
沈管家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小人不敢隐瞒!沈忖确实与沈夫人和沈贵的关系不太好。”
“为何?快说!”薛良紧逼。
沈管家脱口而出,“因沈忖本就不是沈夫人亲生,所以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大概两年前,沈忖从外乡带回一个女子,说要与之成亲。这本来是好事,可沈员外托人去打听才知,这个女子是清风县一家妓院的妓女。沈员外和沈夫人当然不答应,认为有辱家门。可是沈忖要死要活,非要娶这个女子为妻。后来沈员外无奈只得妥协了一下,允许这个女子暂居沈家,但绝对不允许结婚。”
“这个青楼女子叫什么名字?”
“柳烟!柳树的柳,烟花的烟。”
“后来呢?我之前曾去过几次沈府,为何不见她?”薛良感觉自己抓住了些什么。
“柳烟只在沈家住了两个月,然后……就被沈员外和沈夫人赶走了。自那时起,沈忖也一直怨恨沈员外和夫人,所以就以照顾生意为由,搬到了清风县长居。”
“昨日,那第二张画像想必你也偷窥到了,你曾见过此人吗?”薛良话锋一转。
“这……”
“快说!”薛良大喝。
“有些像那位柳烟姑娘。”沈管家终于说了实话。
“你说的可是实话?”
“千真万确!”
“你还有什么隐瞒之事要交代的?”薛良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沈管家“扑通”一声居然跪下了,“没有!真的没有了!老朽不敢骗人!”
见沈管家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薛良心中其实也有些不忍,毕竟对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于是表情缓和了一下,“好吧!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会亲自去查证,如果你胆敢欺骗官府,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沈管家居然全身发抖起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薛良对跪在地上的沈管家说道。
沈管家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怕自己听错了。
“我说,可以走了。”薛良重复了一遍。
沈管家大喜过望,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连声道谢。然后匆忙向牢门走去。
“等等!”薛良突然叫住了他。
沈管家一哆嗦,停住了脚步。
“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带你来询问沈员外生前一些事情。其他的不许多说!”薛良叮嘱。
“小人记下了!”说完,心里踏实下来的沈管家仓皇逃去……
“果然是有内情的!薛大哥!你太厉害了!与昨日判断毫无二致!简直是神探啊!”一直在旁边默默学习断案的闫墨上前几步,朝薛良举起了大拇指。
薛良回身,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谦虚道:“这没什么!都是之前积累的办案经验而已。”他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红晕,如果不是因为脸本来就发红,肯定会被闫墨发现的。
“那接下来又如何?既然已经知道沈忖是故意隐瞒,是不是把他也带过来询问?”闫墨其实也想了半天案件该如何进展,不过没有什么头绪。
“带沈忖来没有多大的意义,他挺多也就是承认认识画像上的女子而已,然后再编个当时因为匆忙、没细心辨认的理由。”薛良摆了摆手。
“那怎么办?”一向自诩为聪明的闫墨在办案上却无计可施。
薛良毫无思索地说:“刚才沈管家说,柳烟在两年前被赶出了沈家,可是你却看到了像她的女鬼。所以我怀疑,柳烟已死!这样才能变成厉鬼来复仇!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确定一件事情,柳烟确实已经在近期身亡。”
“可是柳烟已经被赶走快两年了,到哪里去寻她?”闫墨不解。
“当然是跟着沈忖了。柳烟一个青楼女子,在外无依无靠,只能去找沈忖。沈忖既然想同柳烟结婚,想必是十分喜爱她,在得知柳烟被赶走后,也会千方百计去寻找。所以我断定,柳烟生前一定跟沈忖在一起生活。”
闫墨由衷地点了点头,心想,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头脑呢?
“不过……”说到此处,薛良突然支吾以来。
“不过什么?”闫墨最不喜欢卖关子。
“我是梅镇的捕快,到清风镇办案肯定违规。如果求县令发函给清风县县令,请其予以协助,又恐手续繁琐,耽误时间。而且这里也不能没有我。其他的捕快对此案不了解,所以……”薛良一副为难的样子。
“薛大哥说的也是,确实有些难办!这该如何是好?”闫墨也替薛良发愁。
“不如你替我去吧。”薛良轻轻地说。
“也行……什么?!”闫墨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听明白薛良所言,立刻大惊失色,“这不行,不行!我从小就一直在梅镇长大,从未离开半步。让我去三百多里外的清风镇,而且还是去替你查案,我娘不知道该有多担心!绝对不行!你另寻他人吧!”闫墨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双手摆得像风车。
“那个女鬼画像是谁描绘出来的?”薛良凑到闫墨近前。
“是我啊!”闫墨随口答道。
“那就是了!你如果从来没见过柳烟,怎么可能描绘出她的画像。所以你和她肯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如果查案期限一到,案情还无法查明,我就把这些全部上报给县令,你认为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处理此案?到时候可别怪我拿你当替罪羊,我这个当大哥的也爱莫能助啊!”薛良双臂抱胸,斜眼看着闫墨,淡淡地说。
“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薛良!你太不仗义了!你是个乌龟王八蛋!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当然,这些恶毒的言语也只是此刻在闫墨的心里如天雷般轰鸣。他害怕还没说完,一只铁拳就会砸在自己的脸上。
“薛大哥!咱商量商量,能不去吗?”闫墨和颜悦色地问。
“不行!没得商量。”薛良严词决绝。
“那此行的费用谁出?”
“啊?!”薛良被闫墨的急转弯弄得一愣,“当然是我出!”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那好!我给你算算:来回路费,住店费,一日三餐费,宵夜费,出差补助费,车马费,偶尔出去游玩的景点费……按照四日计算,不多,你先预付三两银子,多退少补!”闫墨罗列了一大堆。
“呃……这么多?!能不能回来后,据实结算?”薛良的心有点疼。其实让闫墨此行完全是他个人的主意,县令肯定不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无根无据的,怎么可能就凭一张凭空想象出来的画像就大动干戈呢?所以这些花销肯定是自己掏腰包了。一年的俸银不过三十两,这怎能不令他如割肉一般。但为了限期查案,这肉又不得不割。
“绝对不行!”闫墨斩钉截铁,比薛良还要干脆。
“好——!”薛良一咬牙,“我下午就把银子给你取来。”
闫墨终于报了仇,心里也舒坦了,心想:“嘿嘿!想让我上你的贼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