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决意放弃
离绪整夜无眠。
此生，他断然无法走进了了心中。她对待感情，执拗到令人无奈。或许，这便是她的魅力。
因为不通人情世故，却又对别人的温暖毫无招架之力。
总是以冷漠和理智为自己筑起心墙，却不过都是柔软内心的假象。
她对玉让的感情，那般隐忍而又绝望。
离绪无法得到的，玉让得到了。那便是长乘得到了。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护她此生平安，以及助她修仙，待她知晓玉让便是他的时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虽然了了与苍海的婚事撤销了，但了了对苍海毕竟有情，又有亏欠。
鲧之心头血，凝结万载修为，可镇压逍遥烟的力量，虽不致命，可却会失去大半仙根。且此心头血不可强取，需要主动献祭方可生效。此灵蛇果然好生谋算，夺取了了的逍遥烟，届时再利用苍海对她的感情，骗他献祭心头之血，镇压自己体内的逍遥烟，便可破除封印，趁机除掉苍海。
他自己无法除掉苍海，所谋求之事，不过是为了最终的这个局。
所以了了在他的局里，他不会妄动了了，却必须将她当做棋子，引苍海入局。
“只是我的出现，让一切发生了细微的变动，可灵蛇清楚我的心，又以灵钥再无来生做诱饵，等我来成为他的备选计划。”
灵蛇的谋划，离绪必须想办法解决。
只有苍海此生无虞，且不再为了了做任何牺牲，她也才能不再对他生出愧疚之心。
思及此处，离绪突然在想，当初她那般决绝自刎，难道其中的原因是发现了对他的感情，所以此生她才会爱上玉让
“你埋在树下的酒，终究还是要你我同饮。”
第二日一早，离绪便来到景云殿。
苍海的事情，岚因很生气。可了了虽然成了圣女，她却不能看她孤独终老。
这离绪虽然已经娶妻，却是妾室。他身份高贵，姑姑又是广渠最宠爱的妃子，说不定了了和他结缘，也未尝不可。
以前了了和苍海定亲后，岚因见离绪对了了过分亲切，并不喜欢他的做派，如今见到离绪却热情接待。
离绪也有些诧异。
“了了在里面为后日的祭天里抄写祈福经文，你同我一起喝点儿茶，等着吧。”
离绪有些尴尬，岚因热情的为他端茶倒水，又取糕点给他吃。
“这个糕点，是了了最喜欢吃的。你也多吃点儿。我们了了虽然性子孤僻了些，但是你也知道，她外冷内热，离绪公子虽然对人和善，我看其实不是什么与人亲近的性子，我就直说了，你对我们了了的感情谁都看得出来以前呢，了了婚约在身，我对你不太客气，可如今不同了，那苍海辜负了我们了了，虽然你有妾室，可正妻之位空悬，你那妾室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我就是听了她的话说是为了了祈福，就被关在一个山里我突然被她放出，虽然了了什么也不说，可我猜，你娶那珠玑也是为了帮了了救出我”
“伯母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就是，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一些，了了总是担心我知道的越多，不安全。我呢，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坚决不会去了解她所经历的事情，你一定也清楚，今后我就将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她，千万不要让她断了成婚的想法，你身份高贵，即使她身为圣女，若是有朝一日你求娶，陛下说不定能答应”
“”
“怎么？是我多想了吗？”
“不是。只是伯母这样做，可曾问过了了的意思。”
“我们母女二人孤苦相伴，我最是明白孩子对一个女人的意义。我总有一天会死，可我们了了我希望她今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像那些寻常女儿一般，过日子，我也观察了，她身边就剩你还可托付，我也就是这样说，好让你明白我的立场。你懂吗？这是你我的约定，你不要告诉她。”
“伯母放心吧，只是了了的婚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是终身不嫁也好，或者寻到良配，我都会留在她身边守着她。”
“你？还真是个怪人。”
“哈哈哈，伯母说话着实有趣。”
“也行吧，既然你说了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这皇宫之内，处处需要小心应对。她这个身份又是一个招风之地，我是怕有心之人利用。”
“这个伯母大可放心，陛下已经下旨，灵钥圣女只是一个头衔，无任何权限，所行之事也就是参与诸多法会，为民祈福。占卜之事自有祭司一类，而且说过百官以及后宫，不可烦扰景云殿。您所思虑之事，绝不会发生。”
“身处宫中，竟然可完全规避这些？皇恩竟如此细致？”
“陛下获长生之术，天下长治久安，昌明和煦，皇室正统至今无所出，自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之事，至于朝堂之上的算计，陛下已经开了口，便不会有人把手伸向景云殿。如今的景云殿，可以说是天下最安宁之地。”
“可那玉筱曾经同金丝雀一般待在此处听说婚事也非自己可以决定”
“玉筱和如今的了了境况完全不同。了了虽为圣女，除了例行的祈福、法会，完全出入自由。”
“”
“您应该也知道，了了与陛下最宠爱的亡故的灵钥公主生的容貌一致，且所持之剑又是神兽所赠，您所担心的一切问题，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而且您也不用担心她受到伤害。这天下，能决定她生死的只有当今陛下，可陛下又怎会伤害她呢？”
广渠对了了的事情一定全都知晓，才会这般关切。了了如今成为圣女，虽是不得已之举，却是最安全的位置。广渠顺势而为，也是为了保护了了。
离绪因为玉让之魂归本体，而重获仙家记忆之事，不可告知旁人。他也不便同广渠说明太多，有苍海的说明就够了。
岚因虽是云姬投生，可当初王母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完全隐没了她的仙根，如今的她倒是真的像凡间的平凡妇人，对女儿关切不已。
一想到那神界的云姬，若是有朝一日她回到仙界，发现自己竟然和鲲生了一个女儿，不知道作何感想。
“经你一说，我就放心多了。以前未曾深交，如今同你闲聊，你倒是个亲切之人。”
“呵呵呵。”离绪见岚因如此说，不禁想起她曾经的种种言行，云姬对他的讨厌，那可是很明显的。这会儿夸他亲切。
“长得也格外出众，真是越看越不错。”
离绪连连点头，以示感谢。
此刻的王母和重烁透过天机镜正好看见此景。
“这了了的母亲，怎么突然又对离绪这么亲切了？她变得倒是快，看谁对自己女儿有用，就连忙去示好。”
“怎么？你觉得离绪和了了不配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还是苍海好。他对了了一往情深，了了不过是对玉让太过深情，才会一时迷茫当初苍海为了从我手中救出了了，连死都不怕”
“难道离绪没有为了了付出吗？”
“那倒不是。只是这离绪虽然是这昆仑山的司乘，在凡间实在是太过平凡，能力没多少，就相貌和那性格还跟以前一样我觉得最终还是苍海与了了在一起”
王母将天机镜关了，狠狠瞪了重烁一眼。
“你在这昆仑山上混吃混喝，仙风玉露也没让你变聪明一点儿。若是有朝一日长乘回来，发现你这样的心思，说不定就将你赶下山去。”
“王母断不可将此事告知他呀。我不过是看客而已，偶尔通过此镜看些皮毛，胡说八道罢了，他二人之事，不知王母可否告知一二。”
“罢了。你有如此想法不过是你不了解而已。我要回天宫了，这天机镜可窥天地，但不能常用，以免惹来事端，我也是偶尔一看。你若想知道长乘与灵钥之事，自己去问木瞳吧。”
这昆仑山对重烁来说是个好地方，热疾也未再犯。只是有些无聊，那木瞳整日捯饬花草，忧心忡忡。对他也不热情。其实理由也是因为偶尔会听见他在看那天机镜的时候说一些支持苍海和了了的话。
“木瞳哥哥，可否告知一二呀。”
“与你这蠢鸟无话可说。”
“你们都不说，我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想知道呀？”
“把这块青玉磨成钥匙，不可用仙术。什么时候磨好了，什么时候告诉你。”
青玉质地极硬，寒凉、滑润、磨制过程中细碎的玉砂锋利无比，如刀割一般。
用手磨制，实属不易，但是磨成小薄片都非常难，更别说磨成规定的形状。
重烁最终放弃了，手上全是血泡，疼得哇哇叫。
“算了，不想知道了。”
“蠢鸟。这就受不了了，司乘曾经亲手磨制一枚玉匙给灵钥，你想想那有多难。”
木瞳实在忍受不了这重烁总是站在苍海和了了那边，说离绪未曾付出。虽然他怨恨了了，可长乘对灵钥的感情，他看在眼里。
本来听闻了了要和苍海成婚之事，他后悔当初让珠玑发那样的誓言，后悔知道珠玑对了了做的那些事产生的同情可了了与苍海取消了婚约，了了对苍海说的那些话，他突然也有了期待。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可他和王母却看出来了，离绪恢复了仙家记忆。
他曾经还追问王母，为什么要放长乘去凡间，为什么要给他所谓的希望。
王母给他看了那三烟树，当时了了血溅三烟树，她乃是凡胎，却因为那树曾经喝过长乘的血，她二人的血在三烟树中融合，情意相通。三烟树开出了非常细小的蓝色小花，那是了了的魂魄之色。
那时候木瞳不信，“若是她也对司乘有情，为何要做这般诛心之举。”
王母并未回答他，而是让他慢慢看。
玉让，便是长乘的人魂，所以他死去，才会魂归离绪本体，让他重得仙家记忆。
只是九德之气所化的长乘，竟有人魂，木瞳不解。
此事事关重大，木瞳什么也不敢说。
了了对玉让的感情，让他相信了当初王母所说。
“原来当初那般决绝，是因为这份感情，让她对苍海的死更加愧疚，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寻求解脱。那般绝望，所诛之心，是长乘，也是她自己。”
木瞳并未将此事告知重烁，而是讲起了灵钥初来昆仑山与长乘的一切。
市集的热闹、神兽的欢聚、连夜磨制的玉匙、有违天规借来逍遥烟、为了她被关入幻乾坤、为了与她再次相遇投身凡间
“司乘一贯如此，从不像那苍海将所做的事情一一告知，他的感情，素来深沉，你个蠢鸟又懂什么可是，司乘得来的不是开启幸福的钥匙，而是开启了他的痛苦”
“情之一字，从来不讲情理可此生，她还是没有选择司乘”
“你懂什么！我们不过是局外人，看即可，不必代入。我相信，那树下他二人共同酿的酒，一定有同饮的那天！”
“你刚刚说不代入，这会儿又说这样的话”
“这是昆仑山，司乘不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有意见，下山去！”
木瞳说着，扔给重烁一兜仙土。
“我在后山撒的月下草种子，你赶紧去再盖一层土，顺便将那些盖在上面的青玉整理整理，不要压住发的新芽。那月下草虽然是草，可种植起来极其麻烦，喜欢极寒之地，青玉极寒，正好适合堆土等到司乘带灵钥回来，多一处好景。”
“月下草乃是上古时期就消失的植物，你从何处寻来的呢？”
那日他同王母一起看天机镜，当时那郑声哇形容了了像月下草，木瞳便记下了。
“你这傻鸟，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只是这月下草，我四处寻觅，最后是在蓬莱仙翁那里找到了种子，这郑声哇一介凡人竟然从古籍中看见此草，实在是厉害。”
其实此草记录在蓬莱仙翁收藏的上古仙草残卷之上。而郑声哇便是那残卷转生。此残卷历经万载，接收天地灵气，此番下凡便是为化为仙身历练。
蓬莱仙翁对此残卷极为爱惜，所以找司命给他写了个早夭之命，希望他早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