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绝情之别
玉筱同郑声哇一道离开武罗。游历天下。
郑声哇的事情，玉筱希望知情者保密。玉筱突然解除了圣女的身份，其中牵扯太多，此事不宜声张。郑声哇本欲回孟槐亲自提亲，光明正大的迎娶玉筱，却被了了阻止。
二人此次能够相守，却时间有限。若是玉筱又因为嫁给郑声哇而入了孟槐皇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增加麻烦罢了。
“我已向陛下要了赐婚诏书。你二人无需任何媒妁之言，已是夫妻。只是玉筱的身份，不宜如此声张，且等一年，到时候，风声渐息，你们在回孟槐补办婚礼即可。”
郑声哇知晓这其中定然有他不知道的秘密，玉筱的圣女身份被了了顶替，他想要问，却知道自己不该问。
“你不用感谢我。我所做之事，并不是为任何人。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们想要顺道感谢我的话，就给我生个侄儿侄女。”
“你所思量，自然有你的深意。好好保重。”
玉筱千叮万嘱，不要过问了了的事情。郑声哇虽然心中犹疑，也就作罢。
“你看似冷漠，其实比谁都要温暖。随性而活吧，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和玉筱都会支持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为了帮你们送行，我在虞楼安排了酒宴，就当做你们婚礼的简单仪式吧。”
这一晚，除了苍海和岚因都到场了。大家各怀心事的喝着酒。
一切变化的太快，原本要大婚的人成了圣女，原本会被禁锢一生的人与心爱之人缔结良缘。
岚因说什么也不肯来。
玉筱是如意的女儿，即使她知道玉筱无错，可了了的行为，她总感觉是为了玉筱。
“我当初便是成了玉府的棋子，你到底欠了玉府什么？！竟要如此偿还！明明可与相爱之人共度一生，我希望有人可以照顾你！呵护你！你却任性而为即使你有什么苦衷，可”
“娘，你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与苍海的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只不过需要一个地方让我思考清楚。我的身份绝非我编造而来，我也是不小心见到那灵蛇，这是老天送给我的机会，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只要娘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可以。”
“今夜的酒席我不会去的！你要记住，我总有一天会死，那时候，你身边若无人照拂，我该”
“那娘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不然我一身孤苦，失去您的那一刻，就真的再无依靠了。”
“我再也不想管你的事情了。”
“你都不管我了，我怎么办？景云殿其实很好，你我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不是更好吗？像小时候一样。”
了了想到岚因的样子，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顾及到她的心情，又见澍白也不停的喝酒，气呼呼的不理会她。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做，可澍白都气成这样，估计岚因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自小性子清冷，却从未违背过岚因的意思，倒是如今，成了大姑娘，有了自己的心思。没有逆得过女儿的父母，你放心，只要你这样做，自己会开心，他们会理解的。”
纨素轻轻的握着了了的手，安慰她。
“只是做这个决定，你真的开心吗？今日宴席是你所设，苍海却未曾获邀。我知道你不愿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你可以告诉我的。”
“先生，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你一直坚持，不顾及任何世俗闲言可我虽然自小未曾与外界接触，却莫名其妙的在意一些不该自己在意的事情你要好好坚持住我知道父亲对你是有感情的，他只是可能跟我一样，有诸多想法，无法说服自己，绕不过那个弯儿来，我看得出来，他的理智快要被你打败了他越是想要逃走，说明他对你的感情越多，你再坚持一下，会赢的”
纨素感觉自己有些不太认识眼前的了了，她的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郁和深情，好像有什么一直关在心里的感情，闸门打开了，完全不受控的控制了她整个人的情绪。
“你？”
纨素还想要问什么，离绪走了过来。
“你那个堂弟高兴地都喝傻了，你快去劝劝，别耽误了洞房。”
纨素看一眼离绪，他坐在了了身边，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坐着，也不看了了，视线望向别处。
了了看了他一眼，不说一句话。
“这两个人，有秘密。”纨素疑惑的走开，将郑声哇送入房中。
澍白看着两个人，突然将酒瓶狠狠放在桌上。
“你说！是不是那个苍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今天就去宰了他！”
“”
“还是说，你！变心了！你是不是和这小子发生了什么？那天这小子把你拉走，你也不拒绝！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告诉爹呀，爹可以去求陛下取消婚约，可是你为什么要去当什么圣女！那个什么灵蛇，是哪里来的？我要好好去问问他！为什么妖言惑众！”
“”
“你们俩，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是真的？”
“你喝多了！”离绪无奈的看向澍白，想要去收起他的酒瓶。
“你小子！她要嫁给那个苍海，都是拜你所赐！你早点儿干什么去了？在书院，明明就是你先认识她，为什么不说？在那里装腔作势，发现自己深陷其中，居然一走了之！什么鬼梦，不切实际的东西，就是因为这样，你如果早一些告白，她就不会喜欢那个什么苍海，就不会又因为想要逃婚当什么圣女！都是你这个蠢货！愚不可及！莫名其妙娶了个什么郡主，就这样还天天缠着我女儿！当了圣女好，离你们这些蠢货远一点儿！”
澍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纨素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了和离绪满脸无奈的看着他。
“你，回来了呀，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当日我们离开书院，你我二人谈话的时候，你记得吗？这小子，居然站在那里挡阳光还有，了了婚事定下的时候，他装的镇定自若，结果喝的跟狗一样你知道是为什么嘛？他的难言之隐是一些狗屁都不是的梦！不知道告白，不知道说，愚不可及”
“你能闭嘴吗！”纨素突然间发火，一把夺过澍白的酒壶。
“告白有什么用？追着就什么用？那个人不愿接受，不过是徒增烦恼。你应该最了解，为什么还要让你的女儿也跟你一样烦恼！”
说着话就开始把酒给自己灌。
澍白其实并未喝醉，只是他心中太多不解，见了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才会借酒发挥。当日了了所说的话，眼中的决绝，他大概也猜出是那苍海有错在先。可这几日，他思来想去，苍海有错定是起因，可了了如此做，除了想成全玉筱和郑声哇，一定是因为她也在找一个理由，结束这段感情。她或许是发现了，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苍海，她心里一定有别的人，他想知道，会不会是离绪。
也许了了和离绪一样，也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互相不能承认感情。
离绪一眼便识破了澍白的想法。
“我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不愿接受，也不过是因为对我并无感情罢了。”
了了实在是心烦，“我不是告诉先生了吗？他心里有你，不过是装罢了。他不能接受你的唯一原因是过不去自己的坎儿。这么多年来，他酗酒，寻花问柳，不过就是一直在自我感动。他要是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那么这么十几年来他的那些自我感动的深情就失效了，他不敢承认，也不敢变心。”
她看向澍白，继续说到：“所以，别装了。明明就喜欢，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东西把人逼走！等到先生真的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让你变心的，这么多年来，你遇见的女人不少了吧，纠缠你的，也不少了吧，可是为什么只有先生让你想逃，让你害怕，你也不拒绝，也不同意，你不累吗？我看着都累！我这样让人厌烦的性格，也许也是你遗传给我的，我真的受够了！”
了了站到纨素身边，对澍白说：“是爷们儿就痛快点儿！不要扭扭捏捏。喜欢就是喜欢，你对我娘的那些事情，陈年老事，只有你自己还在坚持的感动自己，接受自己的心吧，你不是变心了，而是遇见了相爱的人！”
“你们去休息吧可能这里酒味儿大，她闻醉了呵呵呵”
澍白被说到痛处，慌忙逃走。纨素没想到了了突然间真的像喝醉了一样，肆无忌惮的说着这些话，心里高兴，却又担心，这一切其实是她心里所想，也是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原因。若是澍白此刻否认，那么她担心自己会哭出来，想到这里，也赶紧离开了。
“你怎么了？”
“没怎么。说实话而已。”
“你看人倒是如此通透。对自己，却”
“你那个梦？是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就算了吧。我累了，你出去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面睡。我要好好闻闻这酒味儿，感觉让脑子清醒。”
“那我想问你。”
“问我什么？我都诚实的回答你。”
离绪正准备提问，苍海进来了。海棠娇一脸无奈，她没有拦住他。
“那你能诚实的回答我吗？”
了了寻了凳子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当然可以，你问就好了。”
了了看一眼海棠娇，海棠娇将离绪带出屋子。
“有什么想问的。”
“你离开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瞒着你与我莫迟的事情吗？”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够了。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全部。”
“全部的理由就是，我发现自己竟然在知晓这一切之后，最难过的不是你我的感情有人介入，而是那个因为你我而受伤的人。我觉得比起她，我不配拥有你。”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知道此事触及你内心最深的伤痛，莫迟的事情让你想起自己的母亲，可是，这一切，不该让我们缘尽于此”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那我告诉你实话。”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全部的理由就是，我对你有感情，可是却没有多到足以原谅你隐瞒的事情这样的程度，事实就是，我以为你可以填补我对他的感情，可你没有做到不对，是我没有做到”
“不要说了”
“我要说。我觉得对你不公平，一开始，我真的很生气，我恨不得杀了你可当我冷静下来，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怨恨你我对不起你的感情我”
“我让你不要说了！！！”
“这就是全部的理由。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爱你那样不顾一切不要等我。回头去找在等你的人吧。她才是那个值得的人”
苍海崩溃了，他知道自己怀疑的竟然是对的。一开始她的怨恨是正常的反应，她的怨恨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可后来，她竟然为了回避一切成为了圣女虽然和成全玉筱有关但，她这样的行为太过决绝
是因为不够爱。所以，谈不上原谅，只想着弥补，回避。
此刻的她，眼神中的坚定，都在告诉他，“我没有那么爱你。应该说，没有想象中那样爱你。”
“那个人是谁？难道灵蛇让你恢复了以往的记忆？不对，你”
“不要执着了，你看看你，我不是你圆满前世遗憾的那个人。你，其实也没有那么爱我。你不过是将你对灵钥公主的感情直接放在了我身上而已”
“你不要再说这个！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为何在这种时候还要说这样的理由！那个人是谁？你心里爱而不得的那个人是谁？”
“你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我很累了，你走吧。今日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从来没有如此诚实的告知别人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原来，勇敢的承认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会放弃的。”苍海离开，“你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可是你却还是爱我的。等一切平息，等你完全冷静下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离绪准备进去，了了却将门关上了。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我习惯了说谎，今天的真话说完了。”
了了预感到离绪想问什么，但她不想回答了。
当初，她见到离绪的第一面，便觉得似曾相识。可越是在他身上看见玉让的影子，了了就越提醒自己在感情上远离他。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对玉让的感情跑出来，她不会将感情寄托到离绪身上，那样只会让一切无法控制。
离绪隐藏的一点儿不好，他的那些感情，了了都能感觉到。当苍海出现，她真的动心了，她以为苍海是可以让她忘记玉让的最佳人选。也是可以让她不再执着玉让的人。
可人心，若是处处都可理智，便不是人心。
感情，越是隐藏，越是规避，想要忘记的瞬间，便是不断的再向大脑提示，不断的重复想起。如此以往，一旦被什么东西触发，便会如决堤之水，淹没所有的意识和理智。
最终，玉让以他的死，触发了了尘封的开关。
她还在相信，自己可以忘记，自己不会被这份感情操控。因为苍海，是这个开关的最后一道保险。
莫迟带着她的孩子出现了，保险失效了。
再没有人，可以阻挡那些潜藏的记忆，那些积攒了十几年的感情，那份最深的爱慕。
了了不用再伪装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再没有玉让，可他却完全的占据了了的心。
他不敢死去的那些痛苦的岁月，他担心自己的离去会让了了无人记得。
他的深情，其实一直不是石沉大海，而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