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离绪醉酒
了了继续靠着廊柱站着,离绪端着酒杯站在她面前,满脸笑意。
“不知剑侍可否赏脸同棠某喝一杯,听闻剑侍偶感风寒,这烈酒对风寒最为有效。”
见了了并不搭理自己,离绪知道她担心声音暴露,继续说着:“不瞒剑侍,棠某家中最近诸事繁多,今日才能出来透口气,实在憋闷,就想找个人一起喝一杯,看这大堂之内,莫名觉得剑侍与棠某合得来,才会邀约。”
了了看着一脸笑嘻嘻的离绪,虽然和他相处半年多而已,却也算了解。他不像是对着陌生女子刻意装熟套近乎的人,他,应该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想到此处,了了倒没有那么慌了,仍旧不理会他。
离绪见了了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被认出,突然一下似乎完全放松下来,便知晓自己表情太过,暴露了。也罢,继续演起来。
这时候海棠娇提着酒具前来,表示可以出发了。
“老板娘,今日我突然感到这酒劲儿太盛,如此进宫实在不妥,不如明日再去?”
方才海棠娇远远便看见离绪逗弄了了,二人定然熟识。她本就是想要借机入宫,因为对涟和极为宠爱,涟和的寝宫离广渠的寝殿很近。一来探视涟和,多了解她的为人处世,更重要的是潜入宫内寻找和灵钥有关的线索。但自己若是入宫,棠棣肯定会知晓,海棠娇其实是有些顾虑的,可如今离绪和了了熟识,也许能通过他先了解了了是何人,也许就不用再惊动涟和了。
“一早我就说了,此酒闻上去清甜,实则很烈,看来公子是酒劲儿上来了,不然就先去客房内休息一下。”
离绪突然用手扶住桌子,“方才只是觉得有些脸发热,老板娘一说,竟然觉得腿脚发软了。”正说着,竟然半闭着眼睛,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海棠娇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她看向了了,“姑娘快来帮我一把,把公子扶到客房去。”
了了看了一眼四周,才不得不承认海棠娇喊得是自己。
了了只得将离绪扶着,刚走几步,海棠娇便借故离开了。
“这”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尽头处有个客房还空着,你带公子去休息吧。我稍后送些醒酒的小菜来。”
这是离绪第一次,离了了如此近。这也是了了第一次,让一个男子离她如此近。
离绪整个人瘫软着,了了自己不胜酒力,并未想过离绪是伪装的醉酒,只觉得酒实在可怕。
进了客房,了了拖着离绪直奔床边,一把将他甩在床上。可离绪却趁势将她拉在身边躺下。
正常情况下,离绪是无法这么轻易拉倒了了的,只是方才他整个人瘫软的几乎倒在了了身上,实在是给她累的够呛,如今两人正以一种尴尬的姿势挨在一起。
离绪的身体是趴在床上的,了了仰面躺在他身侧,离绪的右手拉着她的左手,这导致她一只手被他压着。了了尽量挪动自己,可是身子下了床,胳膊还在离绪那压着。
离绪闭着眼睛,他庆幸自己是趴在床上的,了了无法发现他的表情。
羽山一别,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她。那个噩梦,却在将她定为梦境中人之后,越发的频繁。
也许,那是前世之事。也许,那是未来之景。
离绪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自确认心迹的那一刻便断定,她会死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因为他。若是远离,或许可以断绝噩梦。
可这一刻,兴许那酒真的很烈,在经历了担忧和焦虑的这一刻,再次以这种形式见到她,那些埋藏的压抑的感情,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只是逗弄她一下而已”,却在靠近她的瞬间,变成了拙劣的借口。原来自己,已经比想象中对她的思念更甚了。只是这一刻,用小伎俩拉住她的手,消解片刻的思念。
了了见离绪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竟然担心他会不会醉死。想想他刚才至少喝了三壶,海棠娇说好的送小菜,怎么还不来。
也许因为酒精的作用,也许因为内心的思慕,也许因为牵着了了的手,离绪的耳朵包括整个脖子和脸都红红的。
此刻,太阳已落。了了开始身体发凉。
“明明喝不了那么多,何必逞能。明明就认出我来了,莫不是想在我面前显示自己能喝。还真是够蠢的。以为我不知道你认出我了吗?你这样的人,何时会向陌生女子发出热情邀请了,你以为自己姓郑吗?!还真是演技拙劣。”了了断定离绪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念念叨叨的,
“以前纨素先生喝多了就喜欢抱着我的手,说感觉能醒酒给你也试试吧。”
了了将空下的手放在离绪的后颈上,希望可以让他凉快一些。
离绪突然侧过身子,了了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将他环在怀中。二人离得很近,视线相对。
了了想要抽出被压着的手,却因为压的太久,有些发麻,再加上对方眼眶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她只能将放在离绪后颈的手拿开,好和离绪保持距离。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他说完这句话,又把脸埋在床上。
了了使劲儿推他的脑袋,“所以刚才你说的是醉话吗”
纨素喝醉酒的时候了了是见过的,她自己不能喝酒,完全不知道人喝了酒的醉态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离绪觉得心酸,又觉得欣喜。这个看上去如此聪敏的姑娘,在这方面,连小伎俩都无法识破。
“刚才还跟死人一样,居然可以说话了,难道这样真的有效。”她犹豫着,又将手放在离绪的后颈上。
“这么冰冷刺骨的手,为什么内心却感受到的是温暖。”离绪很气恼自己,明明知道不可以对她产生感情,却又舍不得揭穿。
酒劲儿真的上来了,自棠相病倒,他一直伴随其侧,收到关于了了的信件,又焦虑到难以入眠,如今,一切似乎都安然了,离绪只觉得困得不行。
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半夜了。
他一直抓着了了的手不放,到最后了了也放弃了,另一只手放在他后颈,就这样坐在床边抱着他的头睡着了。
他刚一动,了了便醒了。二人目光相对,酒劲儿散去,离绪起身,了了整个人还是坐在那里。
“我这手是彻底废了。”她实在是很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出这句话,整个人趴在床上。
离绪默默的爬到她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然我给你按摩一下”
“了了点点头。”
离绪赶紧开始使劲搓揉她的胳膊。“你不是不喜欢与人接触吗?”
“都抱着你那么久了,这是你欠我的。”
了了语气平静,离绪偷偷笑了。
“诶,你刚才是在偷笑吗?”
“我一贯爱笑,为何要偷笑。”
“是觉得整了我吧。我问你,你到底是真醉假醉!”
“自然是真!老板娘没来过吗?”
“没来。说好的什么送小菜,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出现过。也幸好没来,否则看见你我这个样子,你是说不清楚了。”
“你一个女子,倒是担心起男子的名声来了。”
“你是相府公子,与我自然云泥有别。”
“你何时竟然在意门第。”
“就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担心你在意。”
“我为何要在意这些东西。”
“纨素先生有时候提起你,会说你是门第森严的成果。”
“她!!!”离绪还想辩驳,想起郑声哇的书信,知晓他们定然以为自己离开是如此缘由,可了了并不知晓他的感情,也就不再解释。
“请问姑娘,我这按摩的手法可还和您心意。”
“通了一些了,只是要恢复,你还得再按几个时辰,或者你也可以叫师傅来,你出钱。”
“我躺坏的,哪能让他人来,自然是负责到底。你放心,我会为你负责到底的。”
“你今天有点儿怪怪的。”
“哪里奇怪?”
“对我太好了。”
“那是因为居然在都城遇见你,实在是太意外了,当然要对你好一些。”
“你可有收到什么书信?”
“什么书信?你难道写信给我了?”
“没。继续按吧,不然你坐在床边,我躺着?我这样很累”
“话说,你如何一眼就认出了我。就算你见过我戴着人皮面具的脸,可我为了防备,戴着面纱的”
“熟识之人,何须凭脸识别,即使是身姿也能辨认。难道我以纱覆面,你就认不出我了吗?”
离绪说着,了了突然看向他。顺手将自己用过的面纱挡在他脸上。
“确实认不出了。”
“你!看来是因为我这个人并未入你的眼吧”离绪感叹着,继续着自己的按摩工作。
了了开心的享受着,来都城这几日,她幻想过很多与故人重逢的样子,她害怕会给他们添麻烦,因为自己是为寻找仇人而来,可仇人迟迟不出现,故人也一个没见到。
无论她觉得自己多么坚强,即使在那偏院中的孤寂,说到底,她从未真正孤单过,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人陪伴。
离绪,这个似乎从未表现出对她热情的故人,她的内心,仍旧因为见到他而欣喜,因为他认出自己而欣喜,因为此刻二人毫不设防的聊天而欣喜。
他总是挑刺,总是不顺着她讲话,可是他,总让了了有一种熟悉的安心的感觉。
一开始二人进入房间没多久,海棠娇就已在隔壁屋子看着,这所有的客房都有窃听查看的小暗阁,是海棠娇掌握朝堂机密的重要场所。此刻二人的互动聊天,也全都在她眼中。
“人皮面具!”可以躲过海棠娇视线的人皮面具,如此精密的面具,只有武罗皇室才有的秘术,海棠娇知道,这一次,她又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