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武罗之行
了了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武罗的旅程。戴着那人皮面具倒也十分方便。
苍海一路偷偷相随，出了羽山的边界，便上了国道。
“你准备跟到何时？”
“呵呵，果然是习武之人，我这样的身手都能被你发现。”
“你有何事？”
“没什么事，只是顺路罢了。”
苍海拿出幽人老师的引荐信交给了了，“我奉幽人老师的命令前往武罗都城，拜于左相门下，此番便是顺路。”
了了并未接过那引荐信，然后语气平静的对苍海说：“这一路不知道那个珠玑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你最好离我远一些。”
“你若是如此说，我倒是必须得离你近一些了。”
“你想找死？”
“我只是担心那重烁将你被救的前因后果讲的太过详细，那珠玑会迁怒于我，到时候你也好保护我。”
“呵呵，当日我见你虽打斗稍弱，轻功却很了得，跑起来一定很快，何须我来保护。”
“那我更要离你近一些了，这样跑的时候我还能拉着你一起。”
了了看着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少年模样，本以为是个稳重的性格，没曾想，倒和郑声哇性格挺像。
“所以你在书院都是装的吗？装的那般稳重、读书人的样子？其实出了书院是这副模样？！”
“读书人什么样子？你在书院也待了许久了，竟然对读书人还有这样的偏见，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了了实在没想到，这个苍海，斗起嘴来，不是简单角色，她虽性子直，却不是什么直爽善谈之人，看他这个架势，也就作罢了。
“放弃和我理论了吗？我本来以为这一路还能有个人聊天，才有趣一些。”
“若你要寻有趣之人一道，可以换个地方。”
“又再下逐客令？你我乃是同门，何必如此冷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什么有趣之人。”
“那正好，我这人非常有趣，一定能让你的旅途不要那么无聊。”
了了继续赶路，因为无法久坐马车，又不能骑马，全靠步行。走官道是方便偶尔乘马车，但她还是不能坐太久。
“老师为你引荐，你当快去拜访才对，何必与我一道浪费时间。”
“佳人相伴，沿途风景同赏，何来浪费时间一说。”
“哎”了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里笑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伪装成郑声哇那样的性格，你就做你自己好了，不用刻意的和我寒暄客套，反而令我不自在。”
了了在驿站补充体力，边喝茶边跟苍海说着。
苍海笑嘻嘻的连连表示，确实很累。两人很奇怪的竟然一下子熟络起来，聊起了郑声哇，并且一起对郑声哇那样的性格表示由衷的赞叹。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夜幕降临，便在道路不远处的山坡下休息休息。
苍海开始给了了讲述关于那山中小屋的故事，讲述自己奇特的身世，他隐瞒了和龙渊有关的一切，了了却突然间觉得这个人，其实和自己一样孤独。
“经历了那么多的你，虽然看似冷漠，心底深处却十分温暖，其实很让我佩服。”
“我的内心，并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很奇怪，你们总是会说我内心很温暖，可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对你生父的态度，对你母亲，对身边你在乎的人，都很温暖，他们每个人，其实都因为你的温暖而聚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人吧。并不是因为我内心温暖，而是他们的温暖，融化了我，让我在他们面前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
“你真的是一个不肯承认自己柔和的人。”苍海看着夜空，又偷偷的看向身边坐着的少女，不自觉的笑了。
“你们都在误解我罢了。”
“那不是误解，是因为感受到了，才会说出来。”
“那，你也感受到了我给你的温暖吗？”了了脱口而出的回应，自己也吃了一惊。
“出发吧，夜里走路凉快些。”她正准备起身，苍海却先她一步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了了迟疑着，苍海将手收了回去。
“我只是怕你蹲久了，腿麻，所以想要帮你一把而已。”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苍海有些尴尬，夜幕下，了了那双清冷的眸子透着清亮的光芒，他想起了那副画上的女子，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错觉，那眼神重叠了。幽人师兄所说的，她们是不同的人，可苍海觉得，她们就是同一个人，也许她是重生而来，却带着他过去恋人的灵魂。在他也回到这个世界，与她相遇的这一刻，他们的缘分也被重新链接起来了。
“我经常这样蹲着看星空，习惯了，不会腿麻。”了了起身，朝路上走去。
方才的对视，让她有些脸发热，她不得不承认，从最开始，这个少年认出她的眼神的那一刻，她就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兴趣，她会时不时的追随他的动态，那些时不时的擦肩而过，都会让她有一丝心动。
有时候，人的感情，似乎是不跟随思想行动的，心动总是提前与思考。
但了了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他身边有莫迟，那个仅凭他一个眼神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的灵魂伴侣，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少女，那个总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亲切的少女，那个让她这样不容易对人产生好感的冷漠的人，也无法不喜欢的少女。莫迟有一种能力，就如郑声哇所说，她像一朵盛开的蒲公英，她的种子可以随意飘散，她可以落地生根，轻易的走进任何一个人的心里。
了了知道，莫迟对苍海有着非同一般的依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超脱于世俗的爱。她从来不去追求他的回馈，却总是无休止的给予和付出，这样的女子，若是苍海不是傻子，一定看得出来。
了了知道，苍海绝对不是傻子，他细腻、敏感，他一定知晓莫迟的感情，却在尽力假装自己不知情。了了不希望自己混入这份感情之中，苍海的不拒绝，仍旧接受莫迟的感情的行为，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会想起自己的母亲，纠缠在自己的心牢中不得而出。她不希望自己也卷入这样的感情之中。她喜欢这种微微心动的感觉，可以控制，可以随时抽离，保有的时候，会多一些欣喜。
按照重烁的说法，若是那个珠玑对她真有此怨恨，也许便是前世怨念，而所谓的前世，她自己也并不知晓是否存在，也许不过是长相雷同罢了，却让她没来由的几次三番的施计害她。
这所有的事情糅合在一起，都让了了不断地告诫自己，男女之感情过于复杂，若是有很多人一起参与，扰乱纷争不胜其烦，说来说去都是给自己设置一个个心牢，及时规避方能获得解脱。
途中二人遇见了抢劫的流寇，了了已剑制服了他们，在苍海的劝说下了了放了他们。苍海告知他们可以前往“乐土镇”，去了那里定然会找到新的生活方式。
“那是何地？似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也让我去那里。”
“那是给无家可归之人的归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若是不想撒谎，不说也是好方法。”
二人经过了五天四夜方才走到了武罗都城，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只能在城外找个地方落脚。
“这一路那个珠玑似乎没有出现，之前遇见的流寇应该也不是她派来的，也许重烁担心你路上遭遇不测，因此还未将实情告知，如此也好，你可与我一道前往相府，待稳定之后，也好沉着应对。”
“若是如此，我何必不找先生要个引荐信呢？你且去做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寻个安身之地，等待她的出现。那么费心竭力对付我的人，不可能任由我等太久的。”
“那你有何打算？”
“没有。进城之后再说吧。听说武罗繁华，又重武，定有我容身之处，你也最好不要知道我真的去了哪里，以免引来祸端，入城之后，你我就当不认识，记住我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苍海醒来，了了已经离去了。
他想起她说话时的眼神，再想想她的剑术了得，定然也是吃不了亏。以他的推测，重烁应该不会这么快告诉那珠玑真相，虽然他看上去十分愤怒，想要借了了的手为自己出气，却本质是个良善之人，想来思前想后，不愿她涉险，因此什么时候说也不一定，说不定到最后得等那珠玑回过神来问起才会告知。但武罗都城虽大，她二人总有相遇的一天。如今了了带着人皮面具，那珠玑也无人知晓长相，也算是公平。
如今他必须前去相府拜会，等一切安顿好了再去寻她也无所谓。
苍海猜的没错，重烁确实未将实情告诉珠玑，而且珠玑此刻也没空来搭理她。
她在相府照顾老相爷，与离绪日夜相处在一起，正心花怒放呢，哪有那个功夫想其他的事情。
说起离绪这边，两日前便收到了郑声哇偷偷写来的信件。
郑声哇将了了被岚因灌晕偷偷送入陌生男子洞房的事情描绘的绘声绘色，又写出了了经历九死一生方才躲过灾祸，“为让岚因安心如今前来武罗都城，但她孤身一人，前路未知，经此一难，定然心中凄苦，且我堂姐说她幼时曾两次被人设计，险些遭此劫难，这三番两次，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打击可怜的了了，竟然还想着安慰其母，着实令吾寝食难安，奈何她为掩人耳目，不许我等一同前往，甚至不告知澍白大哥，我思来想去，此事必须告知与你，虽不知你为何离去，但你对了了有情，吾早已知晓，堂姐怨你因门第观念才会放弃了了，我却坚信绝非为此，若你恋心仍在，且护了了周全”
离绪见信，心如刀割。只恨自己为何那般离去，竟然让她独自应对那般痛苦。
“我离开你是担心你因我而出现梦境之中的惨像，哪曾想，你竟然会遇见如此生不如死之事！！”
离绪偷偷安排最亲近的书童拿着了了的画像前往城门处守了几天几夜，却未见人影。
爷爷方才痊愈，对孙子极为依恋，离绪实在不好脱身，只能继续让书童在城门处等候。
他恨不得一路去寻，却又怕生生错过。质问书童到底有没有一一核对，或者有女子戴着面纱也要核对。
“公子，如此绝色佳人，一入城门怎会错过，只是这几日，小人眼睛都没合，甚至让衙役大哥配合连那遮面的女子都必须查验面容才可进城”
离绪担忧了了，便又派人快马加鞭书信给郑声哇，却被告知因为不能骑马，坐马车也不舒服，因此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但第五日便到了都城，“也许，你所绘的乃是了了的真容，她为掩人耳目，应该是带了人皮面具”
收到信的离绪恍然大悟，如今爷爷已经痊愈，身体越发硬朗，上朝之后回来也是容光焕发，他终于可以出去寻找了了。
他将记忆中了了戴人皮面具的样子画了下来，交给信任之人四处寻找，自己也四处查找，但那珠玑总是跟在他身后，因为是爷爷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是天子义女，身份显赫，他无法拒绝，也就处处带着她。
苍海到达左相府中，以门客的身份住下，因为有诸多事宜同左相商量，便一直未有太多的时间前去寻找了了。
了了到达都城，本来想去寻玉筱，却想到玉筱乃是圣女，不是她一介平民可以随意得见，且玉筱肯定以为她已经死了，若是贸然找人通报，万一被玉让知晓，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如今这陌生之地，她必须靠自己站稳脚跟，首先得找到吃住不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