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离绪辞行
苍海看见的女子便是珠玑。
珠玑回到朱厌前，先去了昆仑山看望长乘。
那女子已死，此世虽未让其一生凄苦，也算是尝尽了苦头。
她到了那幻乾坤洞外，却未见木瞳值守。去寻木瞳，他却在睡觉。
“司乘在那洞中暗无天日，他生性不喜寂寞，你不去陪他解闷儿说话，倒青天白日的睡大觉！”
“我做何事，何时由得你来管束？”长乘已经去了凡间转世了，他本来十分不愿意他去，却拗不过他。虽说去凡间即使百年对这昆仑山来说也并不漫长，可他更加孤单了，尤其是一想到若是此行遇见了那灵钥的转世，她仍旧薄情待他，他该如何面对。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次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珠玑神秘的看着木瞳，挑起他的好奇心。
“能有什么有趣之事你一贯无趣，我不想听。”他继续躺在床上，不再搭理珠玑。
珠玑见木瞳并不理会她，还是说了：“那灵钥的转世死了，她活着的时候也算是受尽了苦楚，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木瞳听见珠玑的话，惊得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死了！那司乘如何与她相遇！他此生在凡间岂不是白白虚度，未曾见到灵钥的转身，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你说什么？司乘入了凡尘！！”
“按照人间的历法，此时已经满了十六岁吧，那灵钥转世的时候下凡的。不知道司乘有没有遇见那灵钥的转世，没见到也许还好，若是见到了又要经历生离死别”
木瞳乱糟糟的说着，一脸怒气的看向珠玑。
“原来你真的去杀了她！你知不知道神是不可管凡间之事的，即使你是神侍，也是神籍，如此做是不想活了吗！”
珠玑没有功夫听木瞳的话，她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一直看着灵钥的转世长大，她根本没有见到过长乘的转世，若是长乘的转世，即使是凡人，她也不会不认识。
“司乘投生在了何处？”
“我不能说！”
“司乘对那灵钥一往情深，结果呢？她居然已死来诛他的心，让他被关进幻乾坤洞中忍受无尽黑暗，让他盗取至宝与天帝结怨，我一直待在那灵钥转世女子的身边，从未见过司乘，所以司乘定然还未曾与她见面，可如今她已经死了，司乘需要有人陪伴他度过凡间百年，若那人是我，待他魂归后，也会记得我的存在，便可以忘记那个灵钥治愈情伤。”
“可，你要不了多久必须接受珠厌族的葬礼才可续命，就算不食鬼草等你再前往人间司乘都回到昆仑山了”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告诉我司乘投生何处，这一次我会去找到他，我会让他爱上我，即使我数年后逝去，司乘情深也许会随我而去，此生也就结束了，不必在凡间忍受孤独凄苦”
“司乘爱上你？司乘与你相识这么久都未曾爱上你”
“那是因为那时的司乘当我是个孩子，如今我到他身边，会成为最了解他的女人，或许他不会爱上我，可那又如何，能够陪伴在他身边，让他少一些孤独，我也甘之如饴”
木瞳看着此时的珠玑，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她，却没有办法讨厌她。
灵钥的转世已死，也许珠玑的办法是一个好办法。
“告诉你可以，但是你需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对着司乘的寝殿起誓，是你杀了灵钥的转世吗？”
“若我杀了她，愿受魂飞魄散之刑。”
珠玑毫不犹豫的以誓让木瞳安心。她很庆幸了了是被玉擢秀杀的。
珠玑回到朱厌是因为了了已死，如今知晓长乘已经入世，她决定下次再回来参加葬礼。
珠玑到达武罗都城，打听到长乘转世棠离绪已经前往羽山国陋室书院入读。
她赶往陋室书院，却无法进入其中，便在周围寻了个住处。
谁曾想，她竟然看见了岚因和了了。
她实在太过震惊，一路跟着她们，到了那书院外。
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他和她，终归是相遇了。珠玑只觉得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冲上去杀了她。
她正想着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挡住了视线。
此人虽是肉身，却有神息。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在此偷窥！”
苍海看着眼前的女子，知道她绝非凡人。可她眼中露着杀气，让他不安。
“呵呵，偷窥？说起偷窥，你又有什么资格置喙于我！”
“我的偷窥源于关切，你的偷窥似乎是带着仇恨。”
“哈哈哈，有意思，看来这一次她身边的人仍旧很精彩。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珠玑离开，她走远了再回头，才更加清晰的看清楚有一条神龙腾在那男子身后。
第二日，离绪告知院长，自己因故要离开书院。
当看见了了舞剑的样子后，离绪无法入眠了，因为那梦境中的女子和了了的脸重合了。
若是一直在她身边也许会害死她。如今的自己只是对她有一些好感罢了，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兴趣，离绪知道这不是自己以往的心境，他必须让这份开始萌芽的感情抑制住。
澍白也决定和长乘一起离开。他见到岚因的时候，一心想要让她重回身边，可几个月过去了，岚因对他的厌恶却越加深刻。
“我也曾想过若是无法得到岚因的心，留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弥补她未曾得到的父爱也可以，但了了这个孩子看似冰冷，也不会立刻向旁人敞开心扉，但一旦她认定了谁，便十分温暖。了了，并不需要我的父爱，也不需要我的保护。此刻我离去，过一段时日再来看她即可，也能让她们母女过得更清净一些。这书院，对她们来说是世外桃源。我不忍心打扰了。”
澍白将心中的话告诉了离绪，被得知消息的了了听见了。
她走进屋内，第一次主动拥抱了澍白。
“这段时间很感激，但一想到都是你应该做的，我就觉得没那么感激了。”
离绪见了了进来，尽量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郑声哇紧随而来，先是表达了对二人的不舍，又说待年期评测结束定去武罗找他们。
纨素没有来，澍白倒有些奇怪。
“你在找我堂姐吗？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热情所以把你吓跑了。这会儿躲在远处看你呢。”
“没人和我互怼，我好孤独。你为什么也突然要走！”
郑声哇拉着离绪不依不挠的问着。
“家中有事，需我回去。”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了。既然已经提出离开，没有再回来的道理。”
离绪说着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下了了的表情，她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疏离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离绪很满意她对自己并无任何牵挂，又有些失落。
二人和众人道别后，上了马车走出几里地了，澍白探出头去，看着车外的一切，突然想起了年少时离开孟槐国时的心情，此刻虽然也是离开，却更多的是留恋不舍。突然，他听见后面有马蹄声，让车停下来，下车看见了纨素，身前还坐着了了。
此刻的纨素满脸绯红，但更红的是了了。这是澍白从未见过的了了，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纨素见澍白一直盯着她看，又发现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离绪，快下来帮忙！”
离绪方才已经看见了了，所以才不下车，被澍白喊着，没办法只能下车。
纨素控制着马，澍白和离绪慢慢扶住从马上下来的了了。
了了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吐了。
她一直在玉府偏院居住，来了羽山也基本是步行，这是她第一次骑马，虽然是坐在上面，却感觉云雾颠倒，五脏六腑都要被巅出来了。
此刻马终于停了，她只觉得浑身酸软，胃里翻涌。有人扶着她，一下子眼前黑了一般整个人往下跌去。脚不小心踢到了马脖子，马有些烦躁，澍白连忙捂住马的眼睛，示意它安静下来，免得马上的纨素跌落。因为澍白空出了手，了了便整个人跌落在离绪怀里。
离绪一时有些慌神，还好纨素及时下马，帮他扶住了了。
纨素扶了了到路旁，了了将早饭吐了个干净。
离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了了吐得差不多，索性坐在路边休息。
“对不起了了，知道你不会骑马，却没想到让你如此难受，我以为带着你一起，来与他道别，会多一些由头，有你陪着也不会害怕。”
纨素实在太过歉疚，拍着了了的背让她舒服一点儿。
“呃~”了了打出了一个很响的嗝儿。“快去说吧，别浪费了机会，呃~”
纨素起身走到仍然惊愕的离绪面前，“你去帮了了拍拍背，我有话要对他说。”
离绪被纨素推到了了身旁，他平息了心情，顺势坐在她身边，看着不远处她吐了一地的秽物，竟然也不觉得污秽，听见她还在不停的干呕发出“呃~”声，还觉得有趣。
犹豫着，离绪将手放在了了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他生怕自己拍重了，或者拍轻了。“这轻重可以吗？”
“呃~”了了又打了一个很大的嗝儿。
“既然这么难受，为何还要跟来。”
“先生一个人就没有理由来了，我陪她，她会有勇气一些。”
“所以，你是面冷心热吗？”看着了了这样，离绪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我是面冷心冷。”她说着，突然转过头看着离绪，又将头转向前方说到：“你是面冷心热。”
突然被评价，离绪有些错愕：“我面冷？”
“看上去好像对谁都在笑着，其实写着别靠近我，大概如此吧。本来第一次见你以为你内心险恶，却没想到慢慢接触之后”
“如何？”
“偶尔也很让人觉得温暖，比如现在。”
两个人突然不再说话，了了看了看那堆自己吐的东西，示意离绪再坐远一点儿。
“你为何要回去？”
“你也开始关心自己不在意之人了吗？”
“你一直游荡在我在意之人的身旁，很难不让人在意。”
“就是想回去了，没有其他的理由。我自幼洒脱随意，随性而行。”
“虽然说得有点儿晚了，但祝你一路顺风。”
“果然对亲近之人才会百依百顺，对旁人面冷心冷。”
两人归于沉默，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太阳越来越大，了了半眯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
澍白和岚因终于聊完，走出马车，看见了顶着太阳站着的离绪，他的影子正好落在了了坐的地方。若是影子有些偏了，他又慢慢移动方向。
“他？”
岚因看着澍白，澍白眯着眼睛笑了。
了了想着二人差不多已经聊完，睁开眼睛，发现离绪站在了自己的右侧。她歪过身子，抬头看他，“你何时到了我右边？”
因为太阳很大，了了的眼睛微微颤动着，离绪看着了了，知道自己离开的正是时候，他已经不是对她感兴趣这么简单了，他早就对她有了感情。
他挪开视线，看见了马车旁正看着他二人的澍白和纨素。
“他们聊完了。”
澍白和纨素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示意他们二人来马车旁。
澍白提出用马车将了了送回去，了了决定步行。
离绪已经钻进了马车，澍白看向了了：“我会回来看你的，若是太过想念为父，写信与我，为父来接你。”澍白不再藏着掖着的让了了喊他大叔，突然说出这样的称谓，了了虽然有些惊讶，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四人分道而行。
纨素牵着马走着，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了了也不说话，就陪着她。
澍白在马车上将他对岚因年少时的恋慕之事全部讲给她听，目的本来是告诉她他的执着并未换来任何回应，希望她可以悬崖勒马。在那样的场景下，岚因静静的听澍白说着，一直点头，直到谈话结束，澍白问她，“你懂了吗？”她也点头。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点头，只会让澍白感到为难。但她点头，并不是不在对他动情，她已经想好了，待此次年终测评结束，她要去武罗寻个官职。当初并未想过自己会被书院录取，目的也是逃离家中的催婚。如今她有了此生必嫁的人，即使不嫁给他，也要留在他居住的地方。她本以为他是散漫之人，虽知晓他对岚因的感情，却没想到如此情深意切。岚因未曾回应他的，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她要让他也感受到被人深爱的感觉，而不是内心永远有一个伤痕，无法痊愈。
“太晒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了了不看纨素，带着她坐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前面就要到书院了，她知道纨素还在情绪中出不来，现在回去引人遐想。
“我的了了真的是非常温柔的女孩子呀。”纨素坐在树下，突然眼泪汪汪的看着了了。
“我的了了，一定会有一个温暖的人相伴一生的。”
了了已经适应了纨素动不动就冒出的这样的话，可她突然这样的表情说着，还是有些错愕。
“你要不要主动抱抱我？我看你这几个月，安慰人的能力提升了不少，你父亲说，你还会讲笑话安慰人你要不要给我讲个笑话？”
了了无奈的将纨素抱在怀里，“我们了了的怀抱真的非常非常适合哭泣啊~呜呜呜呜~”
纨素真的放声大哭起来，她必须发泄出来，不然实在太难受了。
“郑声哇来了”纨素哭的正忘情，了了突然冒出一句。
“这个是笑话吗？一点儿不好笑”
“堂姐果然是一株兰草呀，我从来不会看错。看来虽然我大哥离开了，堂姐却没有放弃！加油，我会支持你的。待此次年终测评结束，我陪你一同追夫！”
了了自觉地闪到一边，郑声哇已经很自觉的将后背送到纨素面前，等待他的又是后背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