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苍海回魂

    龙渊内除了会孕育神龙，贤者之气还会孕育守渊人，代代不同，性别各异，有些生来便是老者模样。有些生来便是婴童，会随时间长大。有些生来便是翩翩少年或者妙龄少女，拥有三百年寿命，寿命尽，灵气归于龙渊之中。

    前代守渊人余百年寿命时便会有新的守渊人出生，旧的守渊人负责教养新的守渊人。

    因被龙刃所伤，天帝以仙法护住苍海的龙魂，龙渊内鲧的残识守住其龙魂，最终以气化形，保留了人世间的形神，以少年模样回到龙渊内，因被龙刃所伤，前世之记忆完全丧失，此为新生。

    这一代的守渊人墨鸦，一生来便是老者模样。此刻百感交集。

    往常若人间寿命尽了，龙魂便会归于龙渊，经过休养，再次入世。

    可如今龙渊内便再未出现新的龙了。阳寿尽了的龙魂也未曾归来。

    这新的守渊人到来，他才放下心来。

    守渊人本就与神龙同气连枝，生于这龙源之内，同根同源。

    若有新的守渊人降生，定然龙气仍存。

    “你便唤作苍海吧。战龙苍海，并非等闲，愿你守住龙渊，不灭初心。”

    苍海每日都在龙渊内同前代学习，整整59年过去了。龙渊内仍旧无龙魂化出神龙。

    “师父，这渊中已无龙可守，我等又何须留在此处？”

    “守这渊便是守心。你且慢慢等吧，若是你寿寝，仍无新的守渊人出现，便是这龙渊气数尽时，也就无需再守了。”

    一年后，墨鸦仙逝。他本可以再活五十年，却因为龙渊内龙气势微，无力支撑。

    “龙起源于羽山龙渊之中，世间有需才会应运而生，天地初开，人间须贤士造世，龙飞出龙渊褪去龙形入世为人，成为贤士教化众人。

    如今离开的龙找不到回来的路，世间似乎也不再需要贤士，龙气才会衰退。你且离开吧，用你余下的寿命，去教化世人，莫要误了这龙渊给你的灵气”

    苍海离开龙渊。他要去看看这世间为何不再需要贤士。

    苍海离开龙渊后，龙渊内出现了新的守渊人，名唤莫迟。这名字是苍海给她取的。这龙渊内仅存的贤者之气，孕育了她的生命。她出生时便是少女模样，本来也是墨鸦的下一代守渊人，只是因为苍海受到天帝神力庇护，以人形回归龙渊休养元神，才会让墨鸦误会他是下一代守渊人。

    “我不知道自我之后还会不会有新的守渊人出现，但是我不能再等你了。若你出生，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你就叫莫迟吧，也算是我的一点期盼，师傅说，我们本是这龙渊的守护，与神龙同根同源。只要有新的守渊人出生，龙渊就不会衰败，就还有希望。希望你不要迟到，一定要出现。师傅说这世间已经不需要龙，因此龙渊的最后一条龙已经消失了。可若是你有朝一日会出现，那就证明一切都有希望。我必须去外界将所有龙找到带回龙渊，我不会让龙渊消失。若你出现看得懂这封信，便好好守住这龙渊等我归来。”

    苍海四方游历，寻找世间残存的神龙，却一无所获。无意间，他知晓了羽山国陋室书院的春试，便决定一试，却是落榜而终。春试之后，他回到龙渊，发现了莫迟。

    龙渊内需要守渊人，苍海留下莫迟继续寻找神龙的下落。

    苍海不知道，这龙渊内的龙气耗尽，其实是因为广渠。广渠以乐隐者龙魂铸造龙刃诛杀了他，他乃是这龙渊内龙气源头，而广渠将乐隐者龙魂炼化为丹吃了，等于食龙。这便是龙渊贤者之气消亡的根源。

    此龙丹在广渠体内越久，他便会慢慢吸纳龙魂，为己所用，竟然渐渐可识的那天书剑谱，且夜里看物也尤其的分明，接近百岁，却保持着三十多岁时的容颜不老。

    武罗广渠1039年。

    广渠已经将周边数十个小国收入囊中。武罗国定永久国号——广渠。

    武罗广渠1040年。

    广渠征集十万工人，修建灵钥河道。此河道以武罗为终点，途经武罗所辖十余国。水源不足地，命工人绕行几百里引湖水灌入。

    武罗广渠1041年。

    广渠征集十万工人，开凿官道陆路灵钥官道。遇山开山，遇水填平，遇田征用。此官道连接武罗与诸国。曾经两天两夜才可抵达之地，如今一日可达。

    武罗广渠1052年。

    灵钥河道修筑完成，次年，官道修建完成。工匠夜以继日，无数人累死在河道内，被山石砸死的工匠也是不计其数，有百姓因为官道沾的福荫，但更多的是因劳役死伤、因河道变迁占据房屋，挪用农田而流离失所，失去田地的百姓，过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或别处谋生、或沿官道乞讨、或者沦为贼寇。

    但河道和陆路的连同，使诸国商业流通更加密切，交流更加便捷，广渠尤为欣喜，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千秋大业，总需要牺牲。

    “以万民之白骨铸帝王之大业，实乃暴政！”

    诸国响应广渠的征召参与修建，贤良之臣总有进言。各国也是敢怒不敢言。武罗凡有进此言者，均死于非命。人人不敢多言。

    “苟且安于眼前，不知放眼未来，数万百姓之白骨换来的岂止是帝国大业，莫非你们看不见未来百姓之福祉！天下百姓的后世子孙将享受到他们的先代留下的福佑安康！”

    武罗广渠1060年。

    广渠定下天子礼制，广渠称帝。

    各诸侯国已武罗年号为历法，每年初始，各国朝拜广渠帝。

    各臣下之国属性为诸侯国，称王。如有新王继位，需递交受封文书至武罗国都，得到帝印加封，方可继位。若帝未许可，则须另立新王。

    各诸侯国需设立天监司，由武罗亲自任命官员任职。天监司每四年一次公开招募各诸侯国能人异士，通过审核便可进入武罗为官，无论男女。

    各诸侯国使用统一货币，罗贯：百株等于一贯，百贯等于一罗，百罗等于一罗贯。为了便于携带，除株币以铜铁打造成带孔的圆扣大小，贯以银打造成带孔的圆扣大小，其余币种以武罗皇室的钱庄印制特殊银票，各国有分庄号，均由武罗皇室指派专人大理，可进入兑换。

    自货币统一，各国的商贸往来更加顺畅。

    那个屠龙的男人，仿佛变成了龙，而且是保留着数万年不断转世记忆的龙。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超脱于凡胎肉体，是上天安排他打造武罗的千秋霸业。

    一开始服下龙魂炼制的龙丹时，广渠总是无法安然入睡。梦中总有龙吟，且感觉五脏六腑撕裂的疼痛。慢慢的，三年、三十年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每日发作到每月发作，每年发作一次，直到现在，已经毫无痛楚了。他时而在梦中会感觉自己周游天际，遨游仙山，甚至会梦见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仙气缭绕，有龙在酣睡，有龙在打闹嬉戏，有人形模样的影子在那石洞中走动，似乎在跟龙讲话。

    灵蛇没有想到，鲧的残识竟然如此强大，因其气息而孕育的神龙竟然都可以让广渠得到如今半神的力量。他越来越庆幸自己让广渠除掉苍海的计策的正确性。这个充满野心的男人，其实屠龙也未曾有丝毫反噬，甚至因为吸纳了龙魂，而逐渐为己所用。

    “主君，此梦并非梦境，而是您服用龙魂的力量，那龙魂已经渐渐与您合为一体，那些景象不过是那条龙在出生之地的记忆罢了。”

    “所以这世上还有别的龙存在！”

    “那是自然。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等待他们阳寿尽时，龙魂离体之时，趁其微弱，夺取龙魂，这样您将获得的就不是一百年的寿命，而是千年万年的寿命。”

    灵蛇凭着自己的仙术四处搜寻神龙的转世，告知广渠，广渠安排人在此人身边，等待他阳寿尽的时候，夺取龙魂，炼制龙丹。

    时至今日，广渠已经吃了六颗龙丹。

    灵蛇相信，广渠将成为他日后诛杀苍海转世的利剑。此刻的广渠已经不需要所谓龙刃，便可破除苍海转世的龙魂护体，将其诛杀！

    武罗广渠1075年，广渠征集数万工匠为其建造玉茎阵。

    他在梦中看见神龙在云雾间飞腾，饮露水而炼气。神龙未经转世而寄居在他体内，他总觉得心中不安，常有不适。便想采集天水，供自己使用。

    他亲自设计了此阵，起名玉茎阵。一排排石柱参天而立，在石柱的顶端有一个玉盘，此玉盘可在夜晚采集天水，即露珠熬制玲珑液髄。这便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可助他压制体内龙魂的反噬之气，令龙魂平息怒气。

    此水一来可助益其体内龙魂安稳，还可以掩盖自己容颜不老的秘密。

    武罗广渠1079年。

    玉茎阵完工。一百多根耸入云端的石柱立在武罗宫殿的西侧，每一根石柱都需要四人和抱才可围住。每根石柱顶端都有一片玉盘，远远望去，好似石林，气势恢宏。

    广渠听从灵蛇的指引，捕获了隐居偏僻之地的山灰一族。山灰一族无论男女身材娇小，善于攀爬，一直生活在密林之中，从未与外人有过多交集。

    他在每一根石柱旁放置一个小笼子，将山灰族脚上绑上铁链，每日夜半，这些被绑在石柱上的山灰族人便开始爬上石柱，待第一缕阳光照射前，取下玉盘中的露珠，再迅速爬下来，交给来取露珠的宫人。宫人再将这些水珠分装，供广渠洗漱、饮食之用。

    更深露重，石柱湿滑，从参天石柱上滑落坠亡或伤残的山灰族人不计其数。

    武罗1080年。

    广渠在梦境中见到天上有飞车，灵蛇告诉他或许是某一神龙偶然得见的记忆。他按照梦境发现了一个小国——奇肱国，那小国并未在武罗管辖范围之内，广渠派大军前往，偷偷抓回了数百人，关押在密室中，为广渠制造龙车。

    奇肱国人一目一手一足，却擅长制造器械，他们白天夜晚不眠不休，十分勤奋。为便于生活所需，人人均可制造飞车，为行走提供便利。

    广渠告知，龙车何时造完，便何时放他们归乡。

    因为身体结构异常，没有飞车难以行走，被抓的数百人便听信了广渠的话。不到一年时间，龙车便修造完成。

    龙首有座，龙身分为十人掌舵，扳动机关，便可腾空而行，往日官道最快两日的路程，龙车只需半日即到。

    广渠为龙车首次起航召开了集会，百姓皆山呼万岁，以身为武罗百姓而自豪。

    广渠的龙车所到之国，各诸侯国皆瞠目结舌，明明是近百的耄耋老者，却仍旧保留着不到四十岁的容貌，驾龙车巡游列国此事虽然神奇，却也是情理之中了。即使因为广渠的集权专制心生怨怼的国家，也只能把不满藏在心里。

    天佑之帝王，实为真天子。

    广渠担心龙车需要修缮，世间无人可做，便只放回了部分奇肱国人，留下了几十人关在密室中，又从灵蛇那里寻来一种药，让那些些离去的人服下，那些人吃了这药身体化成了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留下的人本指望那些人回去找人来救他们，却迟迟没有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