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人情冷暖
最后老太太只带走了衣服和被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她和老蔡提着东西下了楼，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老蔡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一些，说道：“小区后面有个废弃的铁皮房，先去那里吧。”
老太太点点头。
两人来到铁皮房却发现这里面堆满了垃圾，味道也是十分难闻，想要住人的话，必须清理干净才行，而这里面的情况没有个两三天估计是清理不完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老太太说道：“你去借点儿东西来，这用手也清理不了。”
老蔡点点头，转身往小区里面走，半个小时之后整个小区都知道他俩被女儿赶出去了。
于是一群人都跟着老蔡来到铁皮房这里，好像没见过人似的将他们围在里面，沉默的看着两个老人一点一点的搬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吆喝着让几个人一起帮忙，有人上去帮忙了，有人转身离开了。
人多力量大，终于在接近午夜时分，这个没多大的铁皮房终于被清理干净了。但是房间里的味道依旧很难闻，根本没有办法住人。
值班的保安大爷拿着手电，对窝在角落里的两人道：“先去我那值班室凑合一晚吧。”
第二天，老蔡去工作，让老太太继续打扫铁皮房子。
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法活。
老太太借了水桶和拖把，把铁皮房里的地洗干净，保安又给了他一瓶消毒液，让她把里面彻底消毒，又帮着她把昨天从铁皮房里弄出来的木板，堵在有漏洞的地方，“现在住还行，冬天住可不行啊。就是薄薄的一层铁皮，可挡不住风霜啊。”
老太太叹气，“先凑合着住吧。”
保安点点头：“说的也是。”
一群人假装散步，一次又一次的经过这里，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和老太太说几句话，有个和她相熟的，中午的时候给她端了一碗面过来。
老太太红着眼吃完，握住对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晾了一天的房子，尽管依旧味道难闻，两人还是住了进去，虽说有些漏风，但还可以忍受。
一个星期以后。
两人下班回来，就见小蔡带着两个小孩在他们门口站着，看到他们，小蔡像是没事人一样，“你们回来了，快开门。”
开门之后进了这个逼仄的小房子里，小蔡道：“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第2天中午他们下班回来的时候，居委会的人就在他们门口等着，说是这个房子属于违建，要把它拆掉。
过来看热闹的保安闻言道：“这房子搁这儿几年了没见你们来拆啊！以前不说违建，现在违建了？你就可着劲儿的欺负人家老头老太太是吧。无家可归的老头老太太你们怎么不管？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白眼狼，你们怎么不管？”
居委会的人被保安给骂走了。
但是没过多久，小房子还是被拆了。他们的东西被胡乱的堆放在角落里——这些是保安抢救过来的。
两人沉默的把东西收拾好后，打算离开小区。
保安看着他们，欲言又止，老蔡看着他，保安道：“4单元6楼有空的……”
老蔡摆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算没人住，那也是别人的房子。”
好在他们还有工作时候骑的小三轮可以用，两人就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了流浪生活。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老蔡问主管能不能发现金，主管也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是这个工资不是他发，是统一打到工资卡里的，他也没有办法。
他们两人的工资卡都在小蔡那里。
“不过奖金可以发现金。”主管说，然后发了每人五百现金。
他们干环卫这么久，从来没有发过奖金。
老蔡拿着五百块钱心中五味陈杂，虽然这个主管对他们很严格，总是在工作中对他们吹毛求疵，动不动就要扣钱，但是有时候还不错。
老蔡找了些碎石垒出一个灶台，每天就烧木柴做饭。
老太太捡回来很多废品，堆在一起，很能遮掩他们住的地方。老蔡去工地捡回来一些没人要的，用过的木板做成了墙挡风，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需要保暖。
某天上班的时候，主管过来给他他两张银行卡，说是他们俩新的工资卡，以后的工资都打新卡里，老蔡觉得鼻子有点酸，一个劲的对主管说谢谢，主管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老蔡告诉了老太太这个好消息，两人特意买了两个鸡腿吃，老太太又买了一品很便宜的白酒——她喝了个半醉。
但是没过几天，小蔡就找过来了，她是过来要两人的工资卡的，“你们俩真自私，是想饿死我们三个吗？”
老蔡看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他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参与这件事情，没有感同身受，但是小蔡的行为真的让他感到寒心。
老太太也被她伤了心，没有搭理她。小蔡随身带着水果刀，见没人理会她，就拿刀低着脖子，“不把卡给我，我就死在这里。”
老太太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快就又低下了头，小蔡又开始发疯的摇头，尖叫着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很快流了下来，老太太哭着捏住她的血管，认命的点头，“我给你，给你还不行吗。”
小蔡按着手腕，带着工资卡走了。老太太在后面喊她，让她赶紧去医院看伤口。
老蔡捧了一捧草木灰盖住地上的血，然后呆呆的看着远方。
老太太坐在一堆垃圾里整理纸箱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老蔡决定辞职，他想找个其他工作，老太太想到小蔡和那两个孩子，到底没有跟着辞职。
老蔡找同事打听了一下那里招人，然后去了某个地方，那里站满了找工作的人，年纪都很大，他们是从老家来的，年纪太大没人要，只能在这里打短工解决温饱。
老蔡站了一天，没有得到任何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