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演欲
问题来了,试图爬墙进邻居家,结果挂在墙上下不来,现在还被邻居发现了。
请问是将错就错说自己在锻炼,还是拉下老脸让邻居帮忙?
商筠短暂地思考了一秒钟,就决定要脸不要命。
他笑呵呵地回以灿烂的笑脸:“这不是刚搬家没器材吗,我一看这墙挺好,就用来拉单杠了。别说,墙上视角还挺不错的,还能看风景。要不你也试试?”
宋晖也跟着笑眯眯:“那敢情好。”
他徐徐从身后掏出根黑色长鞭,看形状,正是刚才用来砸绿约翰的那一根。然后,宋晖在商筠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猛地一抬手往上一抛。
长鞭的材质极其特殊,割裂空气时竟然发出了类似金属的铮鸣声。紧接着,长鞭如同竹竿一样搭在了院墙上,正正好搭在商筠旁边。
商筠不知这人什么打算,艰难地往旁边挪了半寸。
下一秒,一件能让地球引力羞愧到回家过年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宋晖轻飘飘一跳,就踩在了长鞭上,如履平地一般踩着鞭子走到了院墙之上。
而后宋晖迎着风站在院墙上,夸张地做了个标准的英式鞠躬礼:“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宋,单字晖。”
“阳光的晖,”他露出怀念的神情,仿佛在模仿某个人的口吻,“意思是让我璀璨如阳光,过最耀眼的人生。”
耀眼不耀眼的不知道。
你的脚快踩到我了。
商筠莫名地有种攥着他脚脖子把他往外一拽的冲动。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宋晖下去了,他也就下去了。
三米多高,也不知道会不会摔出个半身不遂。
宋晖当着商筠的面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知道谁给我起的名字吗?”
商筠明显感觉他身上的炫耀气息都快漫出来了,不免好心配合他一下,装出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谁起的?”
宋晖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慎重又不失显摆地说:“这个人你也认识哦。”
我认识?
我认识的人拢共就那么几个,跟你有交集的就那一个。
商筠面无表情:“总不会是……”张袖宁吧?
“答对了!”话没说完宋晖就打断了他,看样子并不在乎商筠有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的脸上充满得意,“我以前呢,不叫这个。是宁哥觉得我的名字单调,特意翻了很久字典,从里面挑了这个字给我。”
商筠:“……”不知怎的,怎么就感觉这人的声音这么刺耳呢。
他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没什么起伏地说:“说完了?我们小张呢,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
宋晖继续笑眯眯:“宁哥今天不回你家了。”
商筠:“?”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也是,你跟宁哥认识才几天,宁哥也不能什么事都跟你说,”宋晖的表情十分做作,“宁哥和我呢,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这次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我给他准备了满汉全席,我们俩今晚准备不醉不归。”
青梅竹马是这样用的吗?但凡有个小学学历,也得知道青梅竹马是人小情侣才能用的词,懂不懂?
而且,商筠瞧着宋晖饱含深意的表情,总感觉一股浓浓的绿茶气息扑面而来。
呵呵茶谁不好,茶我头上。今天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险恶!
商筠咬牙撑着墙面,两条腿努力扑棱半天,终于将两条腿全挪到了墙上。他一面假笑,一面学着宋晖坐在院墙上。
宋晖眉头微挑,刚想发言,就听见商筠嗲声嗲气地说:“满汉全席,好阔绰的呢。怪不得我刚才看到你们家佣人坐在厨房门口洗白菜,一定是要做开水白菜对吧?”
“哎呀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我还听见他打电话让人买菜过来,”商筠继续表演,“都这个点了,还能叫得动饭馆备菜,有门道的呀。不像我,我没什么钱,只有一颗真心。”
商筠“贴心”地说:“做太多菜吃不完很浪费的。这样吧,我帮你们吃一点。你们该叙旧叙旧,不要在意我就好了啦。”
宋晖咬牙切齿:“吃不完可以丢掉。”
不想让我在旁边看着是吧,我就不。
“天啊,”商筠故作惊讶,“你跟小张……”他顿了顿,故意换了个亲昵点的说辞,“你跟我们袖宁那么久的交情,居然都不知道袖宁最讨厌浪费了耶!我们每次一起吃饭,都吃光盘的呢。”
这语调、这口吻,实在太恶俗了。
宋晖抖掉一胳膊的鸡皮疙瘩,笑容都僵硬得成了一条直线,字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管我浪费不浪费,我乐意浪费就浪费。”他单手拎起商筠衣服后领,凶狠地说,“下去吧你。”
商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一定神,他就重新出现在了自家院子。他往上一抬头,便看见宋晖站在院墙上,得意地挥了挥手:“自己吃吧你,我要和宁哥一起吃饭了。”
商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人得志小人得志。
他忿忿地找了个干净的地,往地上一坐。片刻后又气愤地站起来,咚咚咚跑到厨房里打开冰箱:
冰箱里的食材十分可怜。仅仅只剩下半把豆角,填饱肚子都困难。
商筠一把攥住豆角,又找出电锅往锅里一丢,倒上水插上电。趁着这个时间,他又把桌子凳子重新搬回屋里,再擦干净。然后回来坐在厨房门槛上继续发呆——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宋晖都出来了,张袖宁居然都不出来看一眼?是不是遇到竹马就乐不思蜀了?小没良心的,回来非得跟你算算账。
很快,豆角就在他的碎碎念中煮熟了。
商筠倒掉锅里的水,端着电锅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戳来戳去,硬生生感到了一阵凄凉:
虽然自打破产后他就自个吃饭,但今天的饭未免也太孤单了;虽然他已经吃了大半年水煮菜,但今天的水煮豆角未免也太乏味了。
商筠十分惆怅。
俗话说,人一旦无聊,就会干更无聊的事。
商筠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找出私信里的“一千五”。谁能想到,在他回复“不干”之后,一千五居然还没死心,甚至还涨了五百块,现在是一天两千了。
商筠:“介绍介绍工作内容。”
一千五表现的十分端着:“先加v。”
加就加,反正兜里没钱不怕骗。
商筠按照对方发来的微信号进行搜索,刚弹出头像他就整个无语了:瞧这只振翅高飞的海燕,配色如此协调,构图如此简约,这不就是林妆妆说的那位新人导演缪海燕吗?
现在导演圈招人都这样招了吗?
商筠索性直接添加了对方为好友,决定跟对方把事情说明白。
好友通过的瞬间,那边居然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商筠手忙脚乱地摁了接听,屏幕上顿时出现一张圆滚滚的大脸盘子,嗓音中气十足,熟稔的口吻像是多年好友:“老弟,找你可不容易啊。”
商筠把嘴里的豆角咽下去,直接了当地说:“不演戏不接戏。”
缪海燕:“……”
他郁闷地说:“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总得给我点发挥空间吧?”
商筠活像个复读机:“不演戏不接戏。”
此时,远在三十公里之外的电影城里,原本倚在道具床上等消息的缪海燕已经套上了鞋,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边走边说:“别呀,我这剧本绝对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你本色出演就行。”
商筠:“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正吃饭呢。不耽误您时间了。”
缪海燕还没来得及挽留,商筠已经挂断了视频。缪海燕大嗓门一扯:“小谢!”
一个瘦弱的身影啃着鸡腿就跑来了。他咬着鸡腿看着缪海燕:“缪导,有事您吩咐。”
缪海燕:“联系上人了。我刚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已经录屏了,你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他在哪。”
小谢全名谢榭,是缪海燕回国后在大马路边上捡的助理。
当时,他正坐在马路旁,聚精会神地盯着路中央的一个井盖。不管谁路过,他都得上前劝一句“这井盖有危险,不要走这里。”
到遇见缪海燕为止,小谢同学一共劝告了999名路人,其中包括420位成年男性,426位成年女性,134位老年男性和150位老年女性以及加起来368个的人类幼崽。
至于这些数加起来是不是999,别问,问就是数学不好。
总之,当他出现在缪海燕面前时,他十分笃定地说:“你是第一千个路过的,这井盖你如果踩上去,你就会掉下去。”
缪海燕一愣。
他这人吧,脾气邪乎。谢榭越这么说,他就越想上去踩两下。但同时呢,他又比较怂。所以缪海燕大费周章地跑去商场买了个三百斤的杠铃,指挥人往井盖上一放。
“轰”得一声,是杠铃落在井盖上面的声音。然而井盖十分顽强的支撑起了杠铃的重量。
于是缪海燕跟谢榭一起蹲在大马路边上半个钟头,就是想看看杠铃什么时候先掉下去。
杠铃没掉,交警先来了。
缪海燕将杠铃横在马路上妨碍交通,喜提罚单一张。缪海燕郁闷地拿着罚单找谢榭,谢榭仍然坚持缪海燕踩上去井盖就会塌。
缪海燕不服气地踩了上去,还用力跺了两脚:“我看啊,这井盖结实得很。”
话音刚落,缪海燕脚底一空,整个人直直往下一坠。要不是谢榭上前扶他一把,他势必得交代在那。
缪海燕心有戚戚焉地捂着心口,不停地向谢榭道谢:“谢谢你,这事真得谢谢你。”
谢榭十分淡定:“不用谢,请我吃鸡腿吧。”
缪海燕殷勤地买来了十几种不同口味的鸡腿,和谢榭一起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大快朵颐。等到鸡腿啃完,他已经和谢榭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还大手一挥,把据说是“年方十八,父母双亡、无家可归,靠捡垃圾过生活”的谢榭带回来当了助理。
谢榭有门绝技。他能通过一张局部照片找出照片拍摄地点。
缪海燕郑重地将手机交给谢榭,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你了小谢。等找到人,我给你包一年的鸡腿。”
谢榭:“要藤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