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陶艺
两个小时后，第二次。
他极有耐心，捏着池沁的下巴让她看除雾镜，手臂拦在洗手台让她扶稳。
打湿的长发撩到一边肩膀，贴着脸颊在耳边低声问：
“喜不喜欢？”
他故意问这种问题，池沁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回答不出来，但她只要不说话他就时快时慢。
池沁被折磨得抓红了他的手，留了几条浅长的划痕，她看了一眼，嗓音透着几分委屈和娇媚：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
沈纪淮侧头，勾着唇又问：“我是谁？”
池沁缓缓抬眸，看着他漆黑的眼神凝聚在她身上，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样的柔情里了，心跳快得可怕，她终于心甘情愿投降：
“你是我男朋友，沈纪淮。”
是她独自喜欢了很久，在她整个青春里徘徊的人。
沈纪淮也终于满意，再次吻住她，将她已经沙哑的呜咽声吞并，窗帘被风吹起，影子投在墙壁上晃动飘摇，久久未停。
……
第二天清早，池沁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纪淮裸着上半身，叼着支烟在穿裤子，后背有她留下的几个指甲印，想起了昨晚不正经的那回事，脸烫得厉害，拉过被子又缩了进去。
“醒了？”
沈纪淮回头，抱她坐起来倒了杯水，被子滑落了一点，池沁用手抓紧，慢吞吞喝完，耳垂还是红的，眼见这副模样，沈纪淮笑着亲了亲她嘴角，问起：
“下午想去哪里？”
池沁抿唇，想了想说：“去陶艺馆。”
她来之前在网上查过，临宜有一家很出名的手工陶艺馆，是一对很恩爱的国外网红夫妻所经营，开了二十多年，很多情侣慕名去打卡，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个传闻：
在【永恒】一起做过陶艺的情侣，一定会长长久久。
不管是真是假，她想和沈纪淮一起去留个念想。
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人在排队，因为池沁有预约，所以没等多久，选款式的时候她定了两个简单的马克杯，沈纪淮自然是什么都依她。
有专业老师在旁边教，池沁学得很认真，沈纪淮在外面抽了支烟，刚进来不到两分钟手机就一阵响，他又转身出去了，靠在门边接电话。
池沁看了眼他的背影，低头一个人先做。
乔诗蕾和谈景树在做花瓶，第一次不是很理想，她抱怨：“这泥怎么这么不听话啊，跟长了脚似的。”
“是你的手不听话吧。”谈景树回话。
“什么啊。”乔诗蕾指了指：“你还不是一样，丑死了，什么花愿意被放在这瓶子里？”
乔盛卓在弄土胚，艾微从另一边凑过来，看看谈景树的又看看她的，最后得出结论：“嗯，你们两个做的半斤八两。”
“……”
池沁笑笑，再抬头看向窗边的沈纪淮，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手心的打火机转来转来，那是他不耐烦时候常做的动作，她怔了怔，忘记了旋转土胚。
“小心，要倒了。”老师及时提醒。
池沁回神，继续捏杯子的形状，一个小时后沈纪淮才回来，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还剩刻字：
“你来写吧。”
沈纪淮脸色稍缓，问她意见：“要在上面写什么？”
“都可以。”
沈纪淮拿笔在杯子上写了他们的名字。
捏好后要晾干，最后才是装窑烧制，池沁小心捧着半成品交上去登记，那对夫妻就坐在前台，老板温文尔雅，老板娘漂亮大方，齐齐夸赞道：
“很漂亮，你的手艺非常好。”
池沁脸颊现出了酒窝：“谢谢，请问什么时候才可以得到成品？”
“抱歉，这个还不能保证，我们的客人非常多，前面还有大量订单没有完成，或许需要你辛苦等上一年，当然，如果有损坏，我们会赔偿三倍违约金。”
“好。”
“在这边留个地址，到时我们会给你寄过去。”
池沁点头，她想问问沈纪淮，地址是填学校的还是公寓的比较方便签收，可转眼看过去，他背对着她，又在接电话。
老板娘冲她眨眨眼睛，说了句：“你男朋友长得挺帅啊，不过他好像很忙哦。”
“没事。”池沁淡笑，填了沈纪淮公寓的地址。
乔诗蕾重复做了好几次，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说还不如去外面买一个现成的，谈景树请老师帮助，跟交任务似的，弄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花瓶交上去。
乔盛卓和艾微的也做好了，一套茶具，他们全程是一起共同做的，信息登记的跟池沁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沈纪淮牵着她：“妮，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可能明天得回繁川一趟。”
池沁抬头看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沈纪淮捏她指骨，语气淡淡道：“我妈的电话。”
“好。”池沁晃了晃他手：“那我们一起回去。”
沈纪淮脚步缓了下来，池沁的生日才刚过完，原本计划在这边呆一个星期，带着她到处转转，但她乖巧懂事得让他有点心疼，眼里泛起歉意，捏了捏她的鼻子：
“下次换我给你做杯子。”
这句话让池沁心里顿时升起小小雀跃，闷闷的心情也被他抚平，说话的音调不自觉上扬：
“那你要说话算话。”
“什么时候不算了？”沈纪淮挑眉，停了几秒：“哦，除了昨晚。”
“……”
池沁不敢回想昨晚他的所作所为，偏过脑袋走快几步，沈纪淮低笑几声，扣紧她手俯身问：
“今晚在我那睡？”
“你想都别想。”
“这次不在浴室了。”
“……沈纪淮，你烦死了。”
被两个电话叫回来，沈纪淮刚进门家里气氛就异常压抑，罗姨在厨房切水果，向秀坐在主沙发泡茶，手法极缓慢，他坐下：“人呢？”
“十分钟后到。”向秀抬手整理发髻，转头问他：“当哥哥了，准备红包了吗？”
沈纪淮往后靠，姿势慵懒，在烟盒里抽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眯了眯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从他昨天接完电话到现在，没什么大的想法，他爸在外面出轨有孩子他知道得早，之所以没说，是因为这件事情用不着他来说。
向秀无论做什么，从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如今选择摊牌，是时机到了，他要做的角色只是旁观者。
门铃响，罗姨去开门，沈尚维一身西装，右手牵着一个只高到他小腿位置的小男孩走进来，眉眼有八分像。
沈尚维低下头，轻拍小男孩的手背，他怯生生地介绍自己：“向……阿姨好，哥哥好，我叫……沈明希。”
向秀没什么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一眼沈尚维，茶煮沸了，她给沈纪淮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又接着煮，没有表态叫他们坐下。
十多分钟的安静气氛，小男孩站得有些累，沈尚维主动开口了：“阿秀，你提的那些要求我回去仔细想过了，我可以接受，我们明天去办手续吧。”
向秀偏头看他：“什么要求？”
沈尚维明显一愣，重复道：“我在公司的股权给阿淮，明希无继承权，其余所有财产归你，我净身出户，离婚三年内不可再婚，不可再入相关行业，并且，永远不可回繁川。”
“这是要求吗？”向秀把茶杯放下，缓缓出声：“这是你必须受的代价。”
“是。”沈尚维点头，不置可否：“是我的错误，我的选择，我愿意承担，明希还太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望你能理解。”
多讽刺，她的丈夫出轨了，领着一个快会打酱油的儿子回来，还要告诉她懂得理解？那她的家庭呢？
几份文件，两支笔，断了十几年的夫妻之情，向秀潦草签完离婚协议书，把另一张纸平移到沈纪淮面前，示意他签字，而后拿起包离开：
“今晚十点前，东西收拾干净。”
沈纪淮拿起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签完后，他们父子不出意外，以后都不会再见面联系了。
“阿淮。”沈尚维牵着乱动的小儿子，一边护着一边跟沈纪淮说：“一起吃个饭吧。”
沈纪淮利落下笔：“不了。”
“那我们有空可以打电话，或者视频也行。”
“哥哥，哥哥，视频……我要和哥哥打视频……”沈纪淮的裤腿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拽住，他垂眸，沈明希跪趴在地毯，仰着头笑呵呵，想把手里的积木车送给他：“给……哥哥玩。”
仔细看，小家伙的眼睛和他有点像，沈纪淮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想把最喜欢的遥控赛车送给自己的父亲，然而每次都没有人接。
沈尚维怕他不喜欢这样，抱着小儿子离远了些，他嗤笑了声，想点支烟，几秒后又收了回去，起身上楼：“困了，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阿淮！”沈尚维追了两步：“我和你弟弟阿姨以后在临宜定居，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你来。”
沈纪淮听闻回头，淡淡道：“我没那闲功夫。”
有那时间他还不如跟池沁在床上多来两回，何必跑去临宜看他们一家三口的圆满生活。
他睡到晚九点，下楼拿了车钥匙去找池沁，俩人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
池沁家离得近，先行过去了，刚取完票，总感觉有一道冒犯的视线缠在自己身上，她皱眉转头，是庄尧信。
她记得，最后一次听到庄尧信的消息是在大二过年前，学校网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贴子，说他被人扒出来是假的富二代，穿假球鞋，假名牌，对外人谎称父母在澳洲做钻石生意，实际上只是在繁川大排挡打工的普通人，连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借亲戚的。
被所有人拆穿讨伐后，庄尧信一个星期后就休了学，不知去向，现在再见到，池沁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他先过来了，扯着嘴角：“好久不见。”
池沁没说话。
庄尧信看着她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无所谓笑了笑：“阿淮可真幸福啊，不像我，什么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毕竟他那个人可不简单。”
他话里有话，池沁皱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诗蕾的生日会前一天，我送了阿淮一个限量版篮球。”庄尧信耸肩：“当然，是假的，还跟他提起过你，本以为只是随便聊聊，谁知道他——”
“庄尧信。”
一道近乎阴沉到可怕的声音传他侧面传来，还没等看清，嘴角立刻挨了重重的一拳，他踉跄几步，狼狈甩了甩头，鲜红的血液顺着流到下巴，沈纪淮上前拎住他衣领，眸光冷厉：
“你他妈的再敢靠近老子的女人试试？”
庄尧信紧咬着牙齿，看着他发笑：
“阿淮，你在怕什么？”